跟张婶何友良夫妻俩对她们一家的恩情比起来,秦玉英觉得她借用“大功臣”的身份给何国泰争取一个工作机会,真算不上什么事。
张婶对秦玉英千恩万谢,带着愧疚的心情回到家里。
何友良见她的表情不太对,关切问道:“你这是咋了?”
张婶是知廉耻的人,更清楚枕边人是什么样的脾气,她小小声说:“我刚刚去求英子帮咱们国泰争取去农业研究所的工作机会了。”
“啥?你咋能去跟英子说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可我是国泰的妈,我就是豁出去脸面不要,我也得给他争取机会!”张婶打断了生气的丈夫,眼神里满是倔强和不妥协。
何友良发颤的手指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也是当爸的人,咋会不盼着自家孩子能捧着铁饭碗,后半生都能过得好呢?
可是,英子不欠他们家的,咋能舔着脸去开这个口呢?
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何友良拽着张婶的手臂往秦玉英家走去:“英子不欠咱们的,你跟我去找英子,你把话都给我收回来。”
“你干啥你干啥啊?我豁出去脸面不要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张婶心里是过意不去,可她更在意自己的孩子的前程。
“为了谁都不行!英子是记恩,可咱不能仗着她记恩就给她找事!就咱当年做的那些事儿,这些年来英子早还回来了!”何友良态度极为坚决,不能给秦玉英添麻烦。
张婶说不过他,只得抹着眼泪跟在何友良身后,再次来到了秦玉英面前。
何友良说:“英子,你别听你婶子胡说八道。你国泰哥再不济也是个高中毕业生,咱是不敢奢想省城里的工作,但在咱们县城,咱们公社都能进好单位去工作。你婶子脑子拎不清,你别把她说的话当真啊。”
秦玉英看着直抹眼泪的张婶,再看满脸愧色的何友良,无奈叹口气说:“友良叔,看你把我婶子说成啥样了?国泰哥有本事儿,他不缺好工作,这我知道。婶子还能不知道么?婶子就想着农业研究所离家里近,希望国泰哥能离家近点。当然,我也不敢保证说一定能给国泰哥争取到进研究所的机会。但我一定会跟梁老他们说一声,至于结果如何,全看梁老他们。”
张婶满脸羞愧:“英子,婶子犯糊涂了。”
何友良是真不想给秦玉英添麻烦:“英子,你这个口子不能开,你今儿个帮了你国泰哥,明天就得有一群人来找你帮忙。大家乡里乡亲的,你帮谁不帮谁?这不是白白得罪人吗?你也别找梁老专家他们说了,你国泰哥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让他自己考进去!”
在何友良的坚持下,张婶不得不收回了之前的请求。
何友良夫妻俩前脚刚走,何荣生后脚就到了,他好奇问道:“英子,我看张婶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秦玉英已然把他划归自己人了,也没瞒着他:“张婶想让我给国泰哥争取进研究所的机会,友良叔不想给我添麻烦,非要拉着张婶过来让她把之前的话给收回去。”
何荣生挑了下眉头:“你有什么打算?”
秦玉英说:“张婶和友良叔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就算他们不提,我也会想办法报答他们。”
何荣生笑了,秦玉英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国泰哥的底子摆在那里,进研究所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嗯。你怎么来了?”秦玉英难得看他空手来家里。
何荣生敛了笑,说:“我想找你商量个事儿。有人出高价要买红薯和土豆,说是拿回去做种子。你觉得这生意能不能做?”
“不能!”
秦玉英毫不迟疑否决这个提议,她思考片刻,脸色微微一变:“荣生,找你买种子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敌·特·分子?”
何荣生尽可能公正说道:“找我买种子的人,跟我关系挺好的,是信得过的人。但他有个坏毛病,一喝多了就管不住嘴。这次他之所以要找我买种子,就是在酒桌上跟人吹了牛。”
秦玉英当即做了决定:“良种的事牵扯甚大,我们最好把这个情况上报。”
“好,我听你的。”
找到从军·队里专门挑出来的负责安保工作的队长,何荣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跟着经验丰富的队长亲自带队,由何荣生随他们一道去找那个提出买种子的人。
非常时期,特殊对待。
何荣生这一走就是三天,直到第三天中午才回来,回村之后先到家里报了平安,待了没几分钟就跑到秦玉英家里。
何大山将拐杖敲得震天响,兔崽子有了媳妇忘了爹!白养活他这么多年了!
何荣新见不得老父亲动怒,忙上前劝道:“爸,你别气了。荣生年纪小,又是两人热乎的时候,你别跟他生气。”
何大山借此将老实憨厚的二儿子给狠狠骂了一顿,发泄了心头的不满。
老父亲的责骂,何荣新都听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放在心上。
梁惠香听着自家男人被公爹骂成了狗,她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没了老大一家从中搅和,自家男人跟公爹的关系是日渐亲近了。
那傻男人每次被公爹骂了,非但不难受,反而是开开心心的。
何荣生一走就是三天,秦玉英连着几天精神恍惚,她很担心何荣生的人身安危,更担心他会变成原世界里的大反派,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英子!”
秦玉英循声回头看,发现她惦记了三天的男人回来了,正冲着她笑。
她忙不迭跑到他面前,关心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没事吧?”
何荣生连忙上下蹦了几下,解释道:“没事没事,你看我能跑能跳的,我能有啥事儿?事情调查清楚了,那人的确是被人当了枪使。至于更加详细的内幕,我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跟你说。”
看他傻里傻气蹦了几下,秦玉英笑骂道:“傻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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