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车的货物回来,其中近一半是皮毛,一件普通羊皮袄子,十几两到几十两不等,狐皮貂皮,百两到上万不等,全看成色好不好。
虎皮熊皮,因为老虎和熊伤猎户性命不易得到,属于稀奇物品随行就市的喊价。
元运的回礼,没有一件不是上好皮毛。
不太好的皮毛,打的人留下来自己过冬,免得卖不出价钱又要和商队费嘴。
花天宇喝着贡酒吃着蜂蜜作出来的肉脯,和全城的人都心如明镜,不拿好东西回礼,京里女婿还不笑话死。
草药因为要请京里女婿寻人炮制,倒是尽情而出,不论好坏,只是里面人参鹿茸多不胜数。
第一批中秋节礼花了护国公府几十万,可是回礼更多,这是云展没有想到。
元秀提起西北皮毛,他先莞尔下西北回礼的丰厚,就寻思下岳父坚守固西,心中涌现骄傲。
为元秀的话也骄傲,云展道:“看不出你倒疼小姑子,”
元秀鄙夷:“你若不疼敬安,为什么给她许多京都护卫。我嘛,给她一车皮毛也并不多啊。”
茶煮沸,云展全神贯注泡茶,推给元秀一盏后,继续拿她调侃:“一车皮毛值多少?你细细的报来,别一个不小心的把家底子给了人。”
元秀陪着他胡扯:“你听说京里今年最贵的皮毛卖十八万一件吗?明国郡王妃特意来告诉我。”
她停一停,啊上一声,又重新有笑容:“是了,我有个笑话要对你说呢,你今儿有空儿,就不用留到年夜守岁时说。”
云展笑容加深:“我上回说的笑话,等下也同你说说。”
元秀好奇心大作:“你先说,让我笑笑可好?”
“少不了你的,你先说我先说都行。”云展笑容吟吟,从他神情轻松看,一定是个不错的笑话。
元秀赶紧道:“那我先说吧,因为我这个其实不太像笑话,只是我除去笑一笑,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云展抬眼飞来眸光,还是漫不经心的笑,元秀更想早听他说的笑话,飞快说完。
事情起因是几天前,明国郡王妃、英国郡王借着送年礼过来,向元秀提出一个要求,这话的意思让她们的客气化为尖刀,元秀无法接受“请求”这个措词,是要求!
“不知道今天宫里会赏出来什么,往年的新年礼我们可亏了的。”这是二位郡王妃的话。
元秀顺着话就问:“怎么亏了的?”
“历年的新年赏赐银两、贡品是一定的,长辈们底子厚没有也成,可我们年青的媳妇就吃了亏,我们又次一等呢,不是我们要说这样的话,就是王府里世子妃也这样说,如今弟妹来了,这新年里的赏赐是不是能和姑母说说,姑母最体谅人。”
云展听到这里,冷淡道:“我母亲最体谅人,她们为什么不自己来说?”
“我也这样想啊,而且她一张嘴我就答应,倒透着我是个笨人,我就问个明白,原来这二位真认为我笨,她们认为郡王府和王府一样当差,但是新年赏赐时应该有所持平。”
云展神色更冷:“你没问问她们,她们向府里家人下等赏赐时,分不分三六九等?”
“所以人家认为我笨啊,这么明显就看穿的事情,向我说了半天的艰难,占我半天的钟点儿呢。”
元秀气鼓鼓的嘟起嘴唇。
云展斜眼欣赏着,眸子里有了笑意:“人家没有认为你笨,是认为你呆。”
元秀恼火:“这话从哪里出来,我几时呆过?”
“我帮你分析,慧姐是不是帮了敬安,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云展悠然道。
元秀忍俊不禁:“那是谭侧妃总针对慧姐,慧姐面对咱们不是说的明明白白,她已经很躲着谭侧妃。”
云展笑着哼哼两声:“可是太宰衙门的人和我聊时,也说慧姐提醒郡主查账和当家。”
元秀笑的手里茶水扑出来:“那也不能怪慧姐,她打小儿就不肯受气,让她受气比登天还难。谭侧妃的话里影射到她,她自然要反驳。”
“好,慧姐还小,十岁孩子能出什么主意。现在说说你吧,带着妯娌们帮锦国郡王妃出气的是你吧,你也小吗?”云展挑着眉头。
元秀煞有介事的寻思一下:“那天啊,那天啊,我为什么去呢......”一本正经换个话题:“我的笑话说完了,说说你的笑话吧。”
云展撇嘴,元秀白眼儿他,云展道:“好吧,我的笑话也简单,祁越在西北扬言要娶平西郡王家的县主。”
密报早就来了,让云展接连闷上几天。
元秀没笑,面上浮现出幽怨,幽幽的看着烛下的世子,烛光向他面上铺开一层红晕,而他气势从来不减,她的世子从来有权势的,所以他觉得这是个笑话......
夫妻对坐在炕桌两边,云展从另一边走来,坐到元秀身边,扳住她肩头柔声:“你怎么了?”
“你不会想到,越哥为了燕燕才这样做,我一听就能知道。”元秀难过之极。
云展还真想不到:“以我看来,你照顾燕燕很上心,难道不是吗?为什么祁越他不肯放心。”
“这与我上心无关,我再上心,越哥才是南阳侯府眼里的亲戚,也许你不会明白,越哥他为了燕燕。”
云展竭力的道:“我想我能明白。”
他和元秀依偎的更紧,夫妻有片刻没有说话,元秀先开了口:“县主,是个人才吧?”祁越生的可是不错。
“嗯,平西郡王府没有丑人。”云展说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外貌,因为他只是生得不俊,也同样不丑。
元秀也没有想到,成亲以后,她非常喜欢自己丈夫。只是松一口气:“那就好,我知道越哥,他会对妻子好,就是宁哥做过错事,也很容易就改回来。县主,她会相中越哥的吧?”
云展轻抚她的发髻:“这个我不好说,平西郡王的性情与别人不同,他也许会答应的很痛快,也许会处处刁难祁越。”
“唉,”元秀轻叹。
这件事情忽然变成不是笑话,云展就没有借笑的机会有所抒发,他出神看着烛火,内心有所不甘。
八岁那年他往西北从军,认可平西郡王是个人物,却不认为自己会一输再输。
针对平西郡王公然撵走内陆文官,云展曾派去几个名士,没过两年臣服,举家迁往西北。
都说西北苦寒,可愿意去的人行动力一流。
云展可以想像到平西郡王得意爆笑,好吧,西北多几个读书人不是坏事,他忍了。
同意祁越去西北以前,云展很满意祁越,不浮夸有功夫,二甲第一身披光彩。
结果又来一回肉包子打狗,祁越打算做平西郡王的女婿,索性当他家里人。
脑海里出现一幕一幕那个身影,云展的不服气上来,平西郡王竟然这么强吗?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元秀意识到夫妻难得说话,自己又指责世子不好,世子对于照顾燕燕可从没有说过什么,她重新煮了茶,脆生生道:“再来吃茶,我还有好些话儿同你说呢,你要是再没有笑话了,你就作诗给我。”
云展回魂,把玩元秀的发丝,低笑着嗅她发上香气:“桂花油?玫瑰香油?咱们猜这个吧,输了的吃茶,赢了的也吃茶。”
他虽败了一局又一局,但是岳父却稳在固西,云展不知道元远向平西郡王说过“你奈我何”这话,他的心里是油然浮出,你虽英雄,又奈我岳父何,我岳父是近年来唯一一个留下的官员,而且固西城内对他赞赏备至。
接过元秀给的茶水,云展微笑,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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