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昂凑过来问我:“你还懂机关术?”
我笑着点了一下头。
和暗门相连的密道显然很久没人走过了,地面已经被潮蚀得非常光滑,墙角处还有比较厚的泥垢。
走了将近三公里,我们才抵达了一间潮气很重的密室,这地方早年应该是个储藏室,我看到靠近墙角的地方放着不少储物箱子,后来查看了一下,发现箱子都是空的,而且箱体也被腐蚀得比较严重,木质的板材都已经酥了,稍微一个不小心就能将它们折断。
波鸠大巫和乌洞老司还没来,我们就躲在了储物箱后面,等着他们出现。
刚开始大家都很安静,可等了二十分钟以后,左有道就主动和我闲聊起来。
他方一开口的时候,掌东海还不停地朝我使眼色,好像是想让我提醒左有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但在我看来,左有道不是个喜欢托大的人,他之所以这么放松,一定有放松的理由,于是就忽视了掌东海的提醒,和左有道聊了起来。
左有道也没聊什么正事,就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聊得大多是些家常,以及他这两年碰到一些趣事。
我也忘了当时是因为一个什么样的契机,左有道聊起了青海牧场那边的事儿,当初我去昆仑山参加春评的时候也去过那个牧场,还和左有道的师叔柯宗毕有过几次详谈。
除了我和左有道以外,柯宗毕是唯一一个觉得我们两个像的人,关键问题是柯宗毕还是个瞎子。
左有道聊起那个牧场的时候,倒也没有特意聊柯宗毕的事儿,只是说牧场的人给了他一条浑身雪白的灵獒,等参加完毕业答辩,他就去把那只獒接回来。
正说到这,一直没做声的刘尚昂突然来了句:“最近道哥正为给獒子起名的事儿发愁呢,牧场里的人说了,獒子的藏名只能在牧场里叫,出来以后还那么叫它,会让它折运的。所以道哥正琢磨着给它起个汉名。”
我本来对给狗起名的事儿也不怎么上心,可这时左有道说了句:“仙儿说,给獒子取名,就该取个威猛点儿的,可我想了好几个,仙儿都不太满意。”
听他这么一说,我随口就接了句:“那就叫大老虎吧,这名字威武。”
左有道瞪着那双毛线一样宽的眼睛看着我,说:“我的天,你起的名字怎么这么倾奇。”
我说:“你要是觉得大老虎不好听,那就叫大狮子吧。本来我就想叫我们家铁锤大老虎来着,可婆婆说铁锤的名字应该硬一点,所以我就给铁锤起名叫铁锤了。”
左有道的那张脸拧巴得跟什么似的,十分疑惑地问我:“铁锤是……谁?”
“就我们家那只黑猫。”
“噢——”左有道拉着大长音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不理我了。
刘尚昂也用很无奈地眼神朝我这边撇。
怎么了他们这是?铁锤这名字不好听吗,大老虎大狮子不好听吗,多形象多威武啊。
不过回想我们家老大出生的时候,邵可唯也不让我给孩子起名,难道我起出来的名字真的那么不堪入目么,不至于吧。
我的自我感觉其实还挺好的。
过了小片刻,左有道突然再次开口:“你是不是见过我柯师叔了?”
我早就知道他东扯西扯了这么久,早晚要提到柯宗毕,点头道:“见过了,老人家挺慈蔼的。”
“那我柯师叔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九大精魄的事儿?”
九大精魄?
我回想了半天,确认柯宗毕没有提过这四个字,于是摇头。
接下来,左有道就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你应该也是其中一道精魄。”
我正想问左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尚昂就分别在我和左有道的胳膊上戳了一下,低声提醒道:“来了!”
我和左有道立即噤声。
没多久,就有两个蹒跚的身影出现在了鬼眼的视野中。
两个人都是从头到脚一身黑,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今年估计得有九十高龄,头上的头发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小撮,也不梳理,就这么乱糟糟的,像野草一样蓬在头上,他手里拎着一把很亮的灯笼,灯光摇曳间,照亮他身上的宽襟短褂。
跟在他后面的老汉看起来也得七八十岁了,不过那人看上去比他精神一点,头上还裹着块黑头巾,只有鬓角的白发隐约垂了出来。
手提灯笼的人就是黑云山的波鸠大巫了,他因为在黑云山待得久了,身上还带着一股阴气和秽气掺杂起来的怪异炁场。
另一个人,应该就是乌洞老司了吧。
两个人来到密室以后,波鸠大巫先是点亮了密室里的油灯,然后两个人就各自找了蒲团坐下,开始密集地交谈起来。
我则拿出了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
刚开始乌洞老司说得还是苗语,但波鸠大巫的苗语似乎不太好,就要求乌洞老司改说当地的方言。
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贵阳走动,当地的方言听得多了,也就渐渐听得懂了,加上波鸠大巫和乌洞老司说话的口音和贵阳一带的方言多有相似之处,所以他们说的话,我也能听懂七七八八。
听他们那意思,等到鬼阴山控制了整个苗疆,不周山的祖巫就会亲自进入苗疆,而且是带着“那件秘宝”前来。
期间两个人的谈话几乎一直围绕着他们提到的秘宝,他们担心,鬼阴山倒时可能会独占秘宝,就在商量如何才能和祖巫接上头,以便从祖巫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好处。
这一年多来,鬼阴山虽说明面上对黑云、度灵二山不错,可实际上,鬼阴山只是利用二山的基业、人脉,以及他们在苗疆的话语权为自己谋利,暗地里却对二山处处提防。
尤其是上个月乌洞老司曾想试图和不周山单独联系,却被鬼阴山发现,为了这件事,鬼阴山没少单独找乌洞老司谈话,鬼阴山的门主甚至威胁乌洞老司,如果再敢越过他和不周山联络,他就要断了度灵山的根基,让苗疆从此没有度灵山这样一个山门。
这一番举动,让乌洞老司越发认定,在大事得成之后,鬼阴山一定会卸磨杀驴,曾经帮过鬼阴山的这些山门,最后不但得不到不周山的任何好处,还有可能像其他山门一样,被鬼阴山斩草除根。
正巧,黑云山最近半年也一直受鬼阴山欺压,波鸠大巫早就对鬼阴山恨之入骨,后来他听说了乌洞老司被鬼阴山门主威胁的事儿,就主动联络了乌洞老司,约他一起对付鬼阴山。
不过两个人都说,鬼阴山如今实力非常强悍,就算是黑云山和度灵山联手,也不可能是鬼阴山的对手。
期间他们还提到,如今老蛊王和除古婆婆之外的另外七个隐婆,都被关押在鬼阴山中,由徐世高的师父石生亲自看守,等到苗疆大局一定,石生就会对这八个人痛下杀手。
乍一听“石生”这个名字,我心里就在犯嘀咕:“石生?是当年为秦始皇求长生药的那个石生吗?”
世人都知道徐福为了帮秦始皇求长生药,带童男童女东渡的事儿,但应该极少有人知道,除了徐福,秦始皇还找了另外几个方士帮他寻药,其中一人就叫石生。
《史记·秦始皇本纪》上有一段明确说道,秦始皇曾“使韩终、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药。”。
由于早先就听说不周山的人在寻求常人秘诀,所以我查阅过很多和长生相关的资料,秦始皇寻仙问药的事儿,我了解得也比较详细。
虽说波鸠大巫和乌洞老司从头到尾也没说,不周山即将带入苗疆的秘宝究竟是什么,但我大概能猜到,那东西一定和长生秘诀有关。
试想,以波鸠大巫和乌洞老司这样的年纪,长生二字对于他们来说,吸引力肯定异常巨大。
我感觉接下来也没什么要录的了,于是关了录音笔,并拍了拍左有道的肩膀,示意他该行动了。
左有道二话没说,猛一个挺身便站立起来,随后纵身越过储物箱,迈开八步神行的步伐就朝波鸠大巫和乌洞老司扑了过去。
反倒是我,慢悠悠地起来,晃着录音笔,闲庭信步似地走向了二位门主。
这两个人年纪实在太大了,我要是出手,弄不好得把他们搞的伤筋动骨,万一一个不小心,弄出人命的几率也非常大。而左有道的天罡锁虽说也是较为刚猛的功夫,但毕竟更注重巧劲,而且天罡锁直取穴位,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两个老头子控制住。
战斗支持续了短短的一瞬,波鸠大巫和乌洞老司都没来得及反应,左有道的两只手已经分别落在了他们的后颈上。
左有道指尖上微一发力,两个老头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当场昏了过去。
我从墙壁上拆了两块大石砖下来,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钢索,将波鸠大巫和乌洞老司捆粽子似地捆在了砖头上。
自有掌东海和刘尚昂上前,将两人身上带的法器、武器,还有一些毒囊之类的东西统统缴了个干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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