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猜想,老金家或许会将生门安置在隧道里,可我端着手电在隧道里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什么都没找到。
后来我考虑挖地道穿过机关阵,可地板下面竟然浇筑了七金石层,不只是地板,隧道两侧的墙壁和天顶内部都用七金石进行了加固。
这一下我也犯了难,眼前这个机关阵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破解,如果能进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生门所在的位置,可屋子里全都是肉眼看不见的刀锋,根本进不去啊。
白老狗没等我招呼就钻进了隧道,他进来的时候动作比较大,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我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也就没回头。
白老狗凑到我跟前来,问我怎么耗了这么长时间。
我也没回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手帕,并将手帕系成一个疙瘩,甩手朝前方扔了过去。
这一回手帕倒是彻底离开了隧道,不过没等在空中飞多远,就瞬间被切成了碎片,这些碎片下落的时候,有些又被移动的刀口给反复斩断。
白老狗看不穿屋子里的门道,大概在他眼里,被系成疙瘩的手帕就像在半空中突然爆开了一样,变成了大捧大捧的碎末。
“真么情况这是?”白老狗的口气十分惊慌。
我说:“里面有很多快速移动的钢刀,刀口非常锋利,说吹毛断发也不为过。”
“怎么破解?”
“还没想好呢。”
我闷闷地叹了口气,之后就和白老狗一起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阵子,白老狗突然来了句:“里头的刀是怎么动起来的?”
他说这话完全是自言自语,却无意中给了我一些提示,屋子里的刀要快速移动,那就必然需要能源和洞里,金家人能让机关在六十多年间持续运转,肯定不可能依靠电力了,我怀疑机关的动力应该来自于地下河脉形成的水力,或者是借助了风力。
以前我看《鲁班书》的时候,书上说鲁班能制造过一台永动车,当然,从能量守恒定律的角度来说,永动机是不可能存在的,鲁班制造的永动车,也只不过是不需要人力来运行而已,他在车内做了一个复杂的风力系统,只要不断向内吹风,车子就能不停地向前跑,不过如果风力微弱,车子也是不能动的。
如今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在北山的山体内,如果山中存在溶洞,洞中再有水流和通向山体表面的破口,就能保证风力相对强劲,而且源源不断。
想到这里,我就趴下身子,将耳朵压在地面上仔细聆听。
刚开始只能听到周围那些“呵嚓呵嚓”的噪音,可时间一长,确实能听到地表下传来了风声,金家人好像在地面下方挖了大量盘横交错的风道,风声很乱,也很急。
白老狗见我把身子压在地上,就问我干什么呢这是。
我没搭理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聆听风声上。
“地底下埋了很多交错蔓延的风道,风力的流动方向非常乱。”五分钟之后,我才直起身子对白老狗说。
白老狗没听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风道?金家人在地底下装风道干什么。”
我懒得解释,从幽冥通宝中抽出阴气,打算招出业风业火。
本来只想抽两道阴气出来,可我微微一发力,三枚古钱中都有阴气被抽出来,两道阴气能催生出业风业火,三道能催生出什么?
我也是有点好奇,就使者将三道阴气慢慢压在一起,业风业火还是一如既往地出现了,另外还有一股漆黑的忘川水顺着古钱的钱孔涌了出来。
忘川水一出来就被左手快速吸收了,不过这一次它经由心脉流入五脏的时候,没能为我补充念力。
对于这股忘川水,目前还有很多没摸清楚的地方,我也说不清它为什么变得和上次不太一样了。
再说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业风业火一起,我先把业火催进了天顶,又将业风催进了地面。
这还是白老狗第一次见到业风业火,上次我用业火烤木炭的时候只有琳儿和老阮看见了,白老狗当时的心思全在古婆婆身上,哪有精力关注我啊。
热浪直接将天顶表面的石转烧成了粉,业风吹过的地方凝结出了大量坚冰,白老狗顿时惊了:“你这用得是什么术,竟然能凭空召来冰火。”
业风之中的阴气是无法被感应到的,在白老狗看来还不就是凭空召出来的么?
我也没多做回应,只是让白老狗先别作声,因为我要仔细聆听地底下的风声。
我感觉风道所处的位置入地不算太深,业风足以在里面筑起坚冰,这样一来就能将风力给阻住。
风道里确实被冰层堵住了,风声很快就从地底消失,屋子里的刀口也慢慢停止了移动。
可我刚想喘口气,地下突然又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风声,刚刚才像是要停下来的刀口,又开始快速闪动起来。
看样子地下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的备用动力源,它入地位置很深,业风压不过去。
不过这个备用动力源好像不是那么好用了,地底下的风声倒是比刚才猛了很多,可刀口移动的速度,却比之前慢了不少。
这一下我才看清楚,前方总共有三十六口钢刀,每把刀的长度和房间的横宽一样,刀身左右两端都被固定在墙壁上的轨道里。
这些轨道的形状都是波浪形的,每面墙上三十六条波浪组合在一起,正好能组成一副九天银河图,两面墙,总共十二条波浪。
这种结构叫做“天地正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互相之间可以来回转换,看看那些顺着轨道移动的钢刀,也是有时候向上、向前走,有时候向下、向后走,向上走的时候代表阳气浮天,对应天罡,上下走代表阴气入地,对应地煞,每把刀的动态、速度,都有略微的差别,很难把握其中的规律。
趁着离隧道最近的一把刀刚升到天顶还没落下来,我快速把脑袋探出去,朝天顶中央看了一眼。
一般在“天地正逆”的机关结构里,会有一个象征“太初”的推拉阀,我朝着天顶中央细看的时候,就见那地方确实镶嵌着一个拉环。
说起来老金家的机关术真是厉害,刚才刀口移动速度快的时候,我不但看不到刀口,也看不到墙上的轨道和天顶上的拉环,好像是刀口在极速移动中形成了某种怪异的视觉死角,刚好将这些东西给挡住。
我不敢多停留,看了一眼就赶紧把脑袋给缩回来了,就这么一缩,天顶上的拉环又看不见了。
白老狗心急地问我:“怎么样,能破吗?”
我说:“能破是能破,不过得让何老来帮个忙。”
白老狗立即朝后头招了招手:“老何,过来帮个忙!”
何文钦立马进来,我先不急着让他行动,而是坐在隧道边上看着屋里头动个不停的刀口,试图看穿它们的移动规律。
说实话,只要看穿机关结构所遵循的易理,要想看穿刀口的移动规律完全不是问题,问题是需要时间。
刀口闪动的速度对于我来说还是太快了,我盯着它们看了半天,眼泪都快留下来,也没看出个门道来。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强突。
我将阳线缠在左手的掌面上,把梼牙和八卦钱也一起缠了进去,这样能多一层保护,然后就带着何文钦朝屋子中心走,白老狗在后面给我们打着光。
我们两个刚踏出隧道的时候,离我们最近的刀口刚刚压到天顶上,可我们这一脚落下,它就快速落下来了。
一看刀口下落,我立即抬起左手,用缠了阳线的掌面去接刀,这样做的危险性着实很大,因为你不知道钢刀有多重,也算不准它的落势有多猛,阳线应该能挡住刀刃,可如果这把刀的落势太猛,光砸也能把我给砸死。
只要感觉情况不对,我就立即拉着何文钦后退,何文钦没站在刀口底下,肯定死不了,至于我能不能退出去,那可就看运气了。
万幸,刀口只是锋利,但落势还能承受,我只要拼上全身力气,就可以让它立即停下来。
刀只要一停,就没有多大压力了,我让何文钦先走到两条刀口的缝隙之间,自己再撒开腾云步跟进。
连着顶了十八口钢刀,我们终于来到了屋子正中央,抬头向上看,我们头顶正上方就是那个拳头大小的拉环。
何文钦朝拉环上打着光:“这东西离地面得有三层楼高了吧,怎么才能碰着它呢?”
我也仰头看着天顶:“我用阳线套住它。何老,等会我只要一拉动拉环,您就赶紧把我扑倒,拉环只要一动您就扑。”
何文钦好像弄不明白我想干什么,可还是点了点头:“听你的。”
我深吸一口气,算准了拉环的距离,随后便洒出阳线,八卦钱在穿过拉环,阳线绕着拉环兜了三圈,将拉环结结实实地套住。
何文钦已经做好了飞扑的准备动作,我没再犹豫,胳膊一沉,猛力拉动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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