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山又在旁边说了句:“录音机就是在那条街上买的。”
我依然摆摆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随后我又问包有用:“你们那个组织什么时候能把文件发下来。”
包有用:“什么叫‘你们那个组织’,说得好像你不是组织里的人似的。文件大概会在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上午发下来,在此之前你就待在旧货店吧。文件下达以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到武装部提枪,然后设法和沙文晓联系,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
包有用先是“哦”一声,接下来又问:“我刚才听你旁边有个人说话?”
我说:“他叫李淮山,是我的辅吏。”
“他刚才是不是说,他在鱼龙街买了一个录音机?”
“是啊。”
“你问问他在哪个店里买的?”
我转过头去问李淮山:“这个录音机从哪买的?”
李淮山:“鱼龙街啊。”
我说:“哪家店?”
李淮山:“我是从平安音像店的手里淘来的,这是他的藏货,本来不外卖的。”
我立即将李淮山的话转述给了包有用,接下来包有用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沉重了:“平安音像店?那家店的老板是不是姓魏?”
因为嫌传话麻烦,在包有用说这番话之前,我就打开了免提模式。
李淮山对着手机说:“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
包有用:“他嘴角上是不是有个很大的黑痣?”
李淮山:“是啊,你认识他?”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包有用说:“这家伙是行当里一个很出名的鬼修,他不似常人,偶尔会做出一些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事来,你以后和他接触,最好小心一点。”
李淮山:“啊,我和他本来也不熟,估计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包有用:“你可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别忘了,你和仉若非都是地府的人,以后少不了要和这些鬼修打交道。”
嘭!
李淮山正要开口问什么,电话另一端就传来了短暂却又非常刺耳的爆炸声。
我心里顿时一紧,以为包有用遇到了什么不测,可到爆响的尾音消失,电话中又传来了包有用的声音:“你们去了鱼龙街以后,尽量将那里的情况摸清楚。还有这个魏老鬼,最好也接触一下,如果他肯为你们提供帮助最好,如果他不肯,你们也不要为难他。唉,我说这些干嘛,反正有沙文晓在呢,她知道怎么处理。行,那就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事,挂了。”
他说挂就挂,话音一落,电话里就只剩下断线的忙音了。
我也按下了挂断键,李淮山就在一旁问我:“你现在什么打算啊,就这么干等着文书发下来么?”
“那还能怎么办?”我无奈地叹气:“本来我今天还打算去找邵可唯来着,没想到仉恒竟然将苏云槟的案子交给我了。”
一边说着,我就走向了门口。
李淮山将头靠在沙发背上,冲我喊:“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七中那边看看。”
说话间我已经迈出了门框。
七中和老巷子隔着六条街,大概也是命中注定,我从老巷子朝七中方向走的时候,一路上竟然没碰到一辆空车,而当我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辆大巴车正好驶出校门,我一眼就看到邵可唯坐在那辆车上,可她却没看到我。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我才知道,坐在那辆大巴车上的人都是被派到外地学习的,要两天以后才回来。
也是够了,没想到我第二次见到邵可唯的时候,竟然正赶上她离开渤海湾。
所以我说,打不上车大概是命中注定的事。
你们知道在那几天里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最怕的就是突然有其他人看上了邵可唯,而且捷足先登,在我之前把她追走了。
以至于我在七中门口逛荡的时候,就觉得偶尔出现在校门口的那些男老师都特别欠揍,我总觉得他们会对我构成威胁。
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就那么确定邵可唯是单身。
现在想想,万一那时候邵可唯有男朋友呢,万一她已经结婚了呢,万一她已经有孩子了呢,我又会怎样做?
追女孩是一会是,苏云槟的命案又是另一回事,我只有想起邵可唯的时候脑袋回变得浑浑噩噩,平时还是可以保持清醒的,所以我清楚地知道这两件数孰轻孰重。
反正邵可唯去了外地,我只能回旧货店,神不安心不宁地等待着组织上下发文件。
中午,我和李淮山正准备出去找东西吃,最近一段时间常常一整天不在家的仉亚男突然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一起吃饭吧,反正我们三个平时都是凑桌吃饭的。
本来我以为仉亚男去洗手间卸个妆就会来找我们的,所以就在店门口等着她。
可没想到她洗完脸就直接回了卧室。
我朝着门廊那边喊一声:“需要给你带饭吗?”
门廊里传来了仉亚男的声音:“不用,我吃过了。”
李淮山又问一声:“你最近总是不在店里,出去干什么了?”
其实这个问题李淮山早就想问了,能憋到现在也不容易。
就听仉亚男回了句:“相亲。”
一听到这两个字,李淮山顿时炸了,一阵旋风似地冲向了门廊。
我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也跟了过去。
来到仉亚男的卧室门口时,仉亚男正躺在床上看杂志,李淮山心里有火,但又刻意压着,试探着问仉亚男:“你出去相亲了?”
仉亚男白他一眼:“想什么呢,不是我相亲,是老江。真不知道她最近是怎么了,突然打算要把自己嫁出去,还说什么,自己是老姑娘了。哎,人不都说,春天才是内心萌动的季节么,可你们几个……为什么在这个大秋天集体萌芽了呢?”
我说:“什么叫集体萌芽了?话说你为什么把我也带上?”
仉亚男用书本遮着嘴笑:“你不是看上了七中的一个女老师么?”
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心里稍微犯了一下嘀咕,接着就将视线转向了李淮山。
李淮山缩了一下脑袋,转身就朝门廊外面走。
这家伙嘴也太快了,话说他是什么时候把邵可唯的事告诉仉亚男的。
不过我也没有深究这件事,反正这件事仉亚男肯定会知道,早点晚点没什么区别。
中午吃过饭以后,我趁着泡药浴的当口睡了十五分钟,然后就跑到大厅里练功。
组织上的文件没发下来,邵可唯也去了外地,我除了练功好像也没别的事干了。
大概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店门,起初我还以为是江老板或者俞老板,可拉开门一看,外面却站着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这人长得还算清秀,只不过眉宇透着一股很重的凶气,通常来说,长年宰羊杀猪的人多少都会带着一点类似的气息,但眼前这人身上的凶气更为冰冷。当他穿着一身英伦风的西装,背后还背着一个很大的琴箱子,我一开门,他脸上立刻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问他:“你找谁?”
他指了指门顶上方的招牌,反问我:“我不找谁。你们这不是旧货店么,我来淘点东西。”
对于眼前这个人,我说不上反感,但又一点也不喜欢,而且他总是给我一种非常危险感觉,我觉得还是少和他牵扯为妙,就对他说:“还没到营业时间。”
说着我就要关门,他立即伸手阻拦我。
这家伙出手的速度,竟然比二爷还快!
我关闭门板的时候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加上门缝本来也不宽,可他依然能将手指扎进即将闭合的缝隙里。
当时我只顾着吃惊,忘了松开手上的力道,于是他的手指就被结结实实地夹在了门框和门板之前。
“啊——”
门外立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吓得我赶紧重新将门敞开,门外人可能是怕我不让他进,一边护着自己的手喊疼,一边又将脚掌塞进了门缝里。
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大皱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他一边甩着那只被夹过的手,一边说:“张大有是不是把我的黑铜盉放在你这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还刻意看了看他的手背,却发现上面的淤青竟然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这家伙的恢复能力,恐怕比我还要强一些。
我盯着他,他则很尴尬地冲我笑:“张大有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吧?”
“你就是那个海外佣兵?”我试探着问。
现在我也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听到“海外佣兵”这个词的时候,就是张大有将他们家的三件宝贝寄放在旧货店的时候。
当时张大有说过,黑铜盉的原主人叫吴林,是个海外佣兵,他还说过,吴林是在十五年前将黑铜盉交给他大爷爷的。
看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也就三十岁出头,换句话说,当初他将黑铜盉交给张家人的时候,才十六七岁?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来自海外佣兵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渤海湾,他和苏云槟的死有没有关系。
这时他又冲我笑了:“我早就不干那种用命换钱的买卖了。哦,这是我的名片,我十年前就改做外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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