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亚男反复在对联上打了几次光,疑虑重重地说了句:“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我不清楚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发问。
过了小片刻,仉亚男又在墙壁上晃了晃手电,一边对我说:“北邙山上也有这样一副对联,就挂在翠云洞外。”
我撇了撇嘴:“我没去过北邙山。”
没有多余的光线照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仉亚男的脸,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感觉她的语气突然变得焦急起来:“不行,咱们得赶紧离开这。”
说话间她还推了我一把,示意我抓紧时间离开军械库。
说真的,从进入这座地宫以后,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愣头青一样,因为不懂风水,也没有探墓的经验,每次仉亚男发现异常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也是一样,直到她将我推出了军械库,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怎么了,那副对联有什么问题吗?”
起初仉亚男一直不说话,就是闷闷地推着我走,过了好大一阵子,她才应付似地回我一句:“我是担心师华荫会跟过来。”
这明显不是真话。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那副对联了,就在仉亚男开口说话的时候,在前方涌动的阴风中浮现出大股大股的墨绿色。
黑绿两色的烟雾混在一起,快速翻搅着,形成一个个面积硕大的涡流。
仉亚男立即停下了脚步,压低声音说:“师华荫来了,小心他身上的蛊物。”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陈米,在自己的身子周围撒了一圈。
看那意思,她是不打算离开脚下的小圈子了,我只能自己对付师华荫。
仉亚男将装陈米的袋子收起来,又对我说:“去吧,我能保护好自己。”
我朝着阴气和尸气涌动的方向看了眼,问她:“我该怎么对付他?”
仉亚男:“他的修为肯定比你高,但拳脚功夫肯定不如你,找机会靠近他,和他肉搏。对了,遇上邪尸的时候,不要被邪尸咬到。”
“被咬到会怎样?尸变吗?”
“我说你会尸变是逗你玩的,你血液里的毒性和药性重,加上有咱们老仉家的煞气护体,被咬到也不会尸变。可尸毒毕竟有别于其他的毒素,就算毒不死你,也会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在墓道里的时候,你是怎么将邪尸吓走的?”
“用八卦悬山,现在师华荫肯定用蛊物控制了邪尸,八卦悬山对它不会再起作用了。来了!”
仉亚男草草说了这么一声“来了!”,随后就凝聚起了念力,将混合了念力的煞气慢慢注入她脚边的陈米中。
我大致能看出来,仉亚男现在布置出了一个和五斗米阵十分相似的阵法,其威力虽然比正统的五斗米阵差了不少,但因为不用沐浴净身,实用性又不是正统米阵能比的。
这时候,从阴风阵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回身望去,就看到那些窜动不息的阴气和尸气勾勒出了两个身影,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其中一个身影就是师华荫的,而另外一个身形,看起来非常臃肿,而且脖子像是整个塌缩了一样,下巴和肩膀直接粘连在一起。
这么怪异的身形,不像是正常的人类,它应该就是地宫里的那具邪尸。
仉亚男接下来的嘀咕声也证实了我的猜测:“邪尸果然被他控制了。”
我朝着仉亚男伸出一只手:“把你的黑铜牌给我。”
仉亚男一听就知道我要干什么,她丝毫没有迟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黑铜牌,将它扔给了我。
我将薄薄的铜牌塞进上衣口袋,随后就朝着脚步声的源头摸了过去。
这种铜牌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遮盖念力和煞气,如果刻意凝练念力或者将全身炁场撒开,我的行迹一样会暴露。
所以我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要用足够的念力来维持静心功和定神术,又要防止念力冲破黑铜牌的遮掩。
对于我来说,这并不容易,所以每走出一步,我都要小心翼翼,确认自己没被发现,才迈出下一步。
我先是绕到师华荫和邪尸的侧面,又慢慢接近他们。
手电一直在仉亚男那里,此时她将光束直直打向了无边黑暗的正上方,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当我离邪尸只剩下两三米距离的时候,师华荫突然停下了脚步,朝我站立的位置观望。
我也停了下来,远远地盯着他,蹿流的阴气和尸气详尽地为我勾勒出了他的轮廓,但对于他来说,我已和黑暗融为一体,遁于无形。
但不知道为什么,师华荫的那双眼眶却正对着我,仿佛在我停下来之前,他就发现了我的行踪。
他身边的邪尸也站定不动,我看到邪尸的头顶上长着一串怪异的触须,偶尔还能看到那些触须左右蠕动一下。
师华荫终究还是没能发现我,他在原地停留了两三分钟,就朝着仉亚男所在的方位走了过去。
一看到他转身,我就没再拖延,撒开双腿,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邪尸跟前,一拳砸在了它的后腰上。
仉亚男说过,如果我和师华荫对上了手,要先镇邪尸,再对师华荫本人出手。
这一下我用上了摧骨手的技法,尽管邪尸浑身的皮肉像石壳一样坚硬,但当我在拳面上催出震劲的时候,它的脊椎骨依然发出“咔嚓”一声巨响,当场就被摧断。
二爷在训练我的时候,就要求我在一秒钟内打出十二次重拳,虽说实战中的出拳速度肯定要比训练时慢一点,但也慢不了多少。
从我踏开脚步冲向邪尸,到邪尸的脊椎骨被我摧断,期间也就过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师华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当他听到脆响,转身朝邪尸这边看的时候,我的掌面已经压在了他的右臂上。
他的反应速度很快,一感觉到情况不对就立即后退。
可那也已经晚了,他撤步后退的时候,我的手掌上已经催出了震劲。
震劲一出,逢骨必摧。
正常人的胳膊被打断,当场就会因剧痛而失去战斗力,可师华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没喊疼。
他依然撤开步子退了出去,我本想用下四拆的招式将他的小腿也摧断,这样他就没法躲避了,可还没等我将腿踢出去,就感觉腰上一紧。
邪尸明明被我摧断了脊椎,竟然也没有倒下,此时它死死抱住了我的腰,张嘴就朝我脖子上咬。
我立刻使出了摧骨手中的锥式,缩骨松肌肉,让后背和邪尸拉开一点点距离,随后就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背阔肌上,用力向后一顶。
锥式,是摧骨手三式中最难练的一式,当时我还无法依靠肌肉的收缩使出震劲,只能靠着一股死力气将邪尸顶翻。
它翻倒在地的时候,还抱着我的腰不放,这下我也失去了重心,一头栽在地上。
倒地以后,趁着它还没想起来咬我,我就挥舞着两只拳头,将它那两只圈着我的手臂摧断。
不管是什么样的邪尸,只要骨头断了,只凭胳膊上的筋肉是无法发挥出多大力气的。
一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就快速掰开邪尸的手臂,就地一滚,和邪尸拉开距离。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邪尸的身子也直挺挺地从地上立了起来,我立即上前,单手抓住它头上的触须,同时咬破舌尖,打算用煞血镇尸。
可当我抓着那些触须,想要将邪尸拉到跟前的时候,却从它头顶上扯下了一条长长的虫子。
其实单凭轮廓,我也不确定那是一条虫子,还是一条蛇,它浑身长满了长肉芽似的触须,身子中段好像还是节肢状的,大体一看,就像是身上长了几节脊椎骨。
不管它长得更像虫子还是更像蛇,我的舌尖血已经到了嘴边,总不能咽进肚子里去,当下还没废话,直接将血喷到了它身上。
这东西肯定就是师华荫用来控尸的蛊物,仉亚男说了,我身上的血比最猛的蛊王都要烈,不怕这口血喷不死它。
果然,一沾到我的血,那只似虫非蛇的东西就像过了电一样,剧烈地颤了起来,就连那具邪尸也抖成了筛子。
我刚松开手,就感觉背上传来一连串的刺痛,好像有很多体型不大的小蛇钻进了我的肉里,不过它们钻得不深,刚一触碰到我的血就死了。
师华荫护着他那条被摧断的胳膊,远远望着我。
阴风呼啸,勾勒出出了他越睁越大的眼睛,以及从刚才开始就没闭上的嘴。
他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显然是慌了神。
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立即撒开步子,朝师华荫扑了过去。
我刚跑出两步远,师华荫突然一个急撤,同时将嘴巴张到最大,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虫子从他嘴里钻了出来。
这虫子一出现,周围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地面上的潮气本来就很重,温度剧降,竟然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层,我跑得急,地面上又突然变滑,即便我止住了脚步,可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快速向前滑动。
我向前滑的时候,那只虫子正好也朝我飞过来,我看到它的前腭非常粗壮,像一把张开的老虎钳,担心被它戳穿眼睛,于是就快速挥拳,一拳砸在了它身上。
锋利的前腭险些将我的小指骨给裁断,好在我收手快,才没变成残废。
这时仉亚男在很远的地方冲我喊:“那是冰蚕蛊,它不怕你身上的毒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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