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对仉立延说:“我选秋字脉。”
仉立延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笑容:“不好意思,你现在没得选了,只能入冬字脉。”
我说:“你刚才不还说,我可以在秋、冬两脉里任选一脉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仉立延还在笑:“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老仉家,青、壮两代没有人能继承摧骨手的传承,好容易碰到你这棵苗子,我们还能放过你吗?”
这时候仉侗和孙传胜一前一后地冲了进来。
仉侗一进来就冲着仉立延嚷嚷:“怎么回事?”
仉立延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我那只受伤的手对仉侗说:“二爷,你快看!”
我手上的伤口还在以很快的速度愈合、长出新皮。
仉侗凑过来看了一眼,随后脸上就露出了苦笑:“小孩子,搞不好又是个药罐子啊。”
仉立延点了点头:“要想把他培养起来,确实需要大量的药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了这小子,家里青、壮两代的人中,已经没人能继承摧骨手了。”
听到他的话,仉侗慢慢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屋里没有人再说话,我抓住机会,又对仉立延说:“我想进秋字脉。”
仉侗朝我这边瞄了一眼,问我:“为什么想进秋字脉?”
我也没掩饰什么,直接回应道:“因为我现在特别需要钱,刚才他告诉我,秋字脉,是仉家四脉里最有钱的一脉,里面的人都富得流油。”
经我这么一说,仉侗立即就朝仉立延瞪眼了。
仉立延好像很怕他,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我跟若非闹着玩的。”
仉侗从鼻子里叹了口气,但也没深究,只是对我说:“秋字脉有钱是不假,可他们的钱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整个老仉家的。其实在仉家,你们这一辈的人每月领得养钱都是一样的,不管隶属于哪一脉。”
我挠了挠头:“养钱是什么意思?”
仉立延:“你可以粗略地理解为工资,放心吧,这边的养钱可比家具店的工资高多了。”
这时候孙传胜突然朝我这边凑近几步,对我说:“我把你的基本情况都告诉二爷了,他们也知道你在家具店上班的事。”
看他那副急慌慌的样子,就像是刻意要向我解释什么似的。
我不傻,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隐约猜到了,也许老仉家一直都知道我在渤海湾,对我的情况也摸得比较透。
可我来到这也有一年多了,他们为什么从来没联系过我呢,如果说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和我相认,为什么现在又要将我拉回仉家?
我甚至觉得,昨天晚上之所以能在马步屯遇到孙传胜,也是仉侗一早安排好的。
再联想孙传胜接的那通电话,对面一上来就问“见到他了吗”,我现在也越发觉得,孙传胜当时要见的人,就是我。而且当初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应该就来自于仉侗。
我心里正琢磨着这些事,仉侗就朝我扬了扬下巴:“想什么呢?”
孙传胜好像一早就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这边我刚想开口,就看到他远远地朝我摆手,并对着我做了一个口型:“别多问。”
仉侗察觉到我正朝着孙传胜那边看,于是转过身,给了孙传胜一个疑惑的眼神。
孙传胜先是笑了笑,又很恭敬地朝仉侗拱了拱手:“二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仉侗问他:“中午不在这吃饭吗?”
孙传胜:“不了,我手头有件十万火急的事,不敢耽搁。”
仉侗这才点了点头:“行啊,让王磊送你吧。对了,你回头联络一下孙先生吧,我有点事想找他商量一下。”
孙传胜没再多说一句话,默默点了点头,之后就快步出了屋门。
直到孙传胜离开以后,仉侗才对我说:“你把衣服穿上,跟我去一趟修车厂。”
完了他又对仉立延说:“去找老三和老七,让他们到修车厂和我汇合。”
仉立延显得有些为难:“二爷,要不然,你还是自己去找三爷吧,就他那脾气,我实在是……”
仉侗摆手将他打断:“我哪有那功夫。你告诉他,是我要找他,如果不来,后果自负。”
仉立延短暂应了声:“得嘞。”,就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我抓起搭在盆沿上的毛巾,胡乱在身上擦了几把,正想穿衣服,仉侗就皱着眉头问我:“你这身衣服几天没洗了,一股子酸味。”
我说:“穿了两三天了,这两天我一直在外面跑,还没来得及换。”
仉侗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到大堂那边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回来。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在仉家,春、夏、冬三脉的人都比较喜欢穿老式的唐装,仉侗现在递给我的衣服,就是一套棕灰色的唐装,衣服的质地很轻柔,手感非常不错。
我套上衣服,仉侗又给我拿了一双黑布白底的老布鞋,这些东西好像是他一早就为我准备好的,衣服合身,鞋子的尺码也不大不小,非常跟脚。
等我这边把自己弄利索了,仉侗又开始催我:“麻利点,时间不等人。”
他好像干什么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我没敢继续耽搁,立即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祠堂。
在鬼串子的东北方向,确实有一家规模很大的修车厂,今年上半年的时候,我还到那里修过车,只不过这家修车厂要价特别狠,如果不是实在没地方修车,我和鲁老板都不会去。
我听鲁老板说,这家修车厂有社会背景,当地人不敢惹,算是一家彻头彻尾的黑店。
不过他也说,这家修车厂平时没什么生意,可从开张至今,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拿什么养活自己的。
而我和仉侗的目的地,恰恰就是这家修车厂。
他带着离开老胡同以后,就拐到的临近河滩的小路上,沿着小路走二十分钟,就到达修车厂的后门了。
过去我只走过前门,记得正对门口的地方就是两座高楼,一楼用来存放修车用的设备,二楼以上的窗户则全部用黑布遮了起来,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由于被两座高楼挡住了视线,我一直不知道修车厂的后院里有什么。
直到这次跟着仉侗进了后门,我才发现,这家厂子的后院不是一般的大,在平坦的土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弃轮胎和汽车零件,以及大量报废车。
另外,我在场地左侧的一个大沟里,还看到了一架生满锈迹的飞机残骸。
仉侗朝飞机残骸扬了扬下巴:“这玩意儿有一百五十吨重,有信心拉动吗?”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我觉得他是在和我开玩笑,摇头道:“当然没信心。这种事人类不可能做到吧?”
“怎么不可能,一百五十吨还没超世界纪录呢,”仉侗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说着:“这架飞机就是你的目标,三年之内,必须拉动它。”
这一次,仉侗说话时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可我还是觉得他在开玩笑。
一百五十吨重的庞然大物,怎么可能拉得动?
我又朝着大沟里的飞机残骸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仉侗的步子迈得很大,我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下会,他就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一路小跑追上他,他又对我说:“以后这地方就是你的训练场地,老三和老七会教你术法和三吊钱绝活,春字脉那边有个小子在药学上天赋很高,回头我把他借过来,专门负责每天给你配药。等你从老七那里学会了三吊钱,我会教你摧骨手和牙拆八式。戳脚翻子和铁线拳你不用再练了,那两套功夫不适合你。”
我不由地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练过铁线拳,孙传胜说的?”
仉侗没回应我,只是抬起手了指了指前方:“有头发的是你三爷爷,没头发的那个是你七爷爷。在老仉家,小辈见了他们通常叫‘三爷’、‘七爷’。你见了他们,要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不能失了礼数。”
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就看到两个年级在六七十上下的老人正朝着这边走来,他们的步履都非常轻快,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我和仉侗面前。
仉侗轻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主动向两位老人打招呼。
我学着仉立延的样子,先是朝头发浓密的老人拱手:“三爷。”,随后又朝着另外一个秃头拱了拱手:“七爷。”
这是我第一次对着别人拱手作揖,说真的,过去我一直非常讨厌这些麻烦的礼数,每当电视里出现群臣跪拜的戏码,我都会直接换台。
可仉侗也说了,我呆在老仉家,是有工资可领的。我就当这些礼节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了。
两个老人看到我,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那个被我称作“三爷”的人指了指我,问仉侗:“这小子是谁啊?”
仉侗说:“他是仉若非,丰羽家的小子。”
三爷立即瞪大了眼睛,一个箭步朝我贴过来,可仉侗却伸手将他拦住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这次叫你们来,主要是想把术法和三吊钱这两门手艺传给若非。老七,你的八卦钱带了吗?”
七爷点了点头,三爷则有些埋怨地说道:“你看看,我们来之前你也没说要干什么,我身上没带陈米啊,怎么教他术法?”
仉侗想了想了,说:“你回去拿陈米,老七先教他三吊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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