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陆之西,一直稳扎稳打的帝国西路军终于也不太平了。
一名少将如飞而来,直入中军,单膝跪地,双手高捧公文封筒,道:“大人,幽国公急件!”
居中一位蓄有短须的中年男子,接过封筒,拆开,飞速扫了一眼,立刻就隐有怒意,不耐地道:“又是催!催有什么用?本帅难道不想快吗,可现在这他妈的怎么快得起来?”
此刻远方硝烟滚滚,爆炸声此起彼伏,正在激战。旁边一名将军也有不平之意,“一天之内打穿了三道防线,还要我们怎么快?谁知道黑血杂种们发什么疯,不想着逃走,还在这玩命。他赵阀的人命是命,我们兄弟的命就不值钱?”
另一名老成点的将军缓道:“大人,赵君度名头太大,已是入了陛下眼的人,可不能完全按照赵阀的人来对待。这事办好了就是大功,若是办差了,恐怕此前的辛苦都要付之东流。”
前一名将军瞪眼道:“这是什么话!大人都已经亲上前线,负伤而归,还要怎样?”
短须男子战袍下确实隐隐有血渍渗出。他听得手下们争执,不禁皱眉,道:“都不要吵了!”
等众将安静,他向前线望了片刻,方道:“自我们出兵之日,一直未遇多少抵抗,只是因为我一向谨慎的缘故,进度稍慢。可是现下黑暗种族连布数道防线,每越一道都如逾天堑,我可不记得他们在浮陆上还能拿出这等军力。战局大势定有了不小的变化。而我们这一路都接连受阻,那么中路和东路形势可想而知。白城那边,更是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沉声道:“这一次显然黑暗种族所谋非小!不管他们谋的是什么,只要挥军直进,打穿前面防线,就能让他们的所有谋划付诸东流。传我军令,从即刻起,全力出击,务必要在今晚之前再破两道防线!”
那名猛将急道:“大帅,底下兄弟们刚从前线撤下来,现在就进攻,恐怕伤亡小不了。”
短须男子脸一沉,道:“怎么,你怕了?”
那猛将涨红了脸,大声道:“我王大海什么时候怕过死!大帅看着,眼前这道防线就交给我了!”
“好!若你失利,本帅就亲自上阵!”
帝国军攻势骤起,随着大批生力军加入,前线战事极度紧张,死伤数量直线上升。
在短须男子身边,一名老将没有望向前线,而是看着远方天际。在那里,一艘艘永夜运输舰不断出现,显然正在布置新的防线。
老将一脸不满,恨道:“真不知道禁卫舰队那帮大爷们都在干什么,这是想把整个永夜的援军都放过来吗?”
短须男子抬头望向天空,缓道:“大概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虚空之外,一艘帝国战列舰正与数艘战舰一起,围攻一艘公爵级座舰。虚空中到处都是战舰残骸,甚至还有战舰被居中炸成两截,在空中无助飘荡。
公爵座舰极为凶悍,虽是被围攻,不断被击中,却是死战不退,战舰上大大小小的舰炮不断开火,拼命还击。而它的主炮指向哪里,哪里的帝国战舰就得立刻闪避,哪怕是战列舰也不敢硬挡。
战列舰舰桥上,禁卫舰队一位上了年纪的上将脸色凝重,不断下令,试图寻找对手的弱点,以求一击致命。
这时一名军官冲进舰桥,叫道:“乌将军!侧后方又出现一支运输舰队!”
怎么办?
所有军官的目光全都落在老将脸上。乌将军面颊抽动,看着面前还在死战的大公座舰,沉默片刻,才狠狠一拳砸在操纵台上,咬牙道:“继续打!给我把前面这东西打沉!”
军官们立刻回到各自岗位,拼命攻击。不过他们都明白乌将军的命令意味着什么。放过了那支运输舰队,也就意味着浮陆地面的战局会更艰难几分。等到战争结束,地面各路大军主事者,特别是赵阀,绝不会放过乌将军。
可是他的分舰队被公爵座舰死死缠住,在没把对手击沉之前,谁也不敢把舰尾对着这样的对手。
如果硬要拦截运输舰,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派部分战舰死死缠住公爵战舰,主力战舰则转向全力拦截运输舰队,速战速决后再回战场。
但是除了主力战舰,其它战舰对上公爵座舰基本就是死路一条,就在吃掉那队运输舰的短短时间里,帝国方必然有战舰被击沉。
每艘战舰的舰长,乌将军都认识多年。要让这些亦同袍亦朋友的人去送死,这样的决定如何做得出?老将军加入禁卫舰队已有三十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艰难的决定。
永夜已经下注,把一支公爵舰队押在了赌桌上,而帝国,至少乌将军自己,拿不出也不愿拿出同等的筹码。没有筹码,就只能任由地面战局恶化。也就是说,乌将军押的注是地面部队。
同样的艰难决定,不光摆在乌将军面前,也摆在禁卫舰队其它分舰司令面前。有人作出同样的选择,也有人悍然断臂,不惜一切代价拦截运输舰队。
永夜一方原本在舰队战中应该处于下风,可是现在外空中一支支舰队不断出现。这显然不可能是临时从本土调来的舰队,而是早就埋伏在战场左近。
现在谁也顾不上抱怨军部的情报系统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篓子,居然对如此规模永夜舰队的动向一无所知。而永夜方也是够狠,这么多兵力却在战争前期一点都不投入,任由地面部队被吃得全面溃败。
禁卫军的三支舰队已经分成一支支分舰队,在整个外空再次同永夜舰队激战,争夺外空控制权。大多数分舰队指挥按照多年的经验,选择先歼灭永夜舰队的有生力量,再行拦截运输船队。
他们的选择并不能说是错,只是这样一来,浮陆地面部队的压力大增,若是身处白城,更会看到天际运输舰源源不断,好象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千夜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一向运转如意的肢体都在渐渐变得麻木,斩杀变成了机械和本能的反应,因为长时间的沸血状态,血核处都传来丝丝刺痛。夹杂在血核组织中的晶粒已经消耗许多,黯淡无光。
可是在他面前,黑暗种族还是那么多。
千夜忽然有一丝恍惚,举目四顾,却再也看不到一个战友。
他们人呢?都死了吗?援军在哪里,是快到了还是根本不会来?一个个疑问在意识中不受抑制的浮上。
恍惚被身体的痛疼打断,千夜都没有回头,反手随便一剑,将偷袭自己的狼人斩成两截。
只是这次伤口痛得有点厉害了,他低头一看,只见肋下开了个大口子,那狼人的爪子连同半只手臂还挂在伤口上。锋利的爪锋牢牢钉在肋骨上,所幸千夜的体质已经强到开始改变骨骼,这才没被抓断肋骨。
千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催动血核运转,顿时精神一振,双眼重新有了光芒。黑暗种族天生感知敏锐,对于强横力量更是如此。他们感觉到千夜体内重新开始沸腾澎湃的力量,气焰顿时消减不少。
但是真正强者隐隐感觉到了千夜气息中的些许不稳,此刻的强势,更多被理解为回光返照。所有在千夜身边伺机而动的强者,不是少了反而是在增加。
道尔和蒂格一直关注着千夜这边的战况。无论战斗多么激烈,两位军中主帅都是动也不动,再也未有要下场的表示。
蒂格偶尔还会向道尔望一望,但是无论狼人伤亡多么惨烈,都不见道尔脸上有任何表情。
眼见千夜已是摇摇欲坠,蒂格禁不住又有些跃跃欲试,说:“道尔大人,你说他现在还能不能再发一记刚刚那种攻击?”
“你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蒂格犹豫,暗自检视了一下体内,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眼见蒂格或道尔都没有下场之意,千夜忽然挺直身躯,身后光翼舒展,一记光羽射出,瞬间没入外圈一名血族侯爵的胸膛。
那名侯爵大叫一声,转身就逃。可是他才堪堪逃出白城,就扑地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由始至终,他身上都没有见血,也看不到伤口。
蒂格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他已经中了一记原初之枪,现在只是勉强压着伤势而已,实际上体质和防御能力已经不比那侯爵强多少。如果换他中了这记原初之枪,恐怕不死也是重伤。
蒂格向道尔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忌惮,也不知道这位实力莫测的狼人公爵究竟是看出千夜有所留手,抑或仅仅是运气好猜中的。
就在此时,道尔手中隐隐有红光一闪。对于血气极为敏感的蒂格瞬间就感知到那红光其实是血气,而且血脉力量浩大而深沉,令身为副公爵的他都有些战栗。
道尔此刻终于微微动容,向战场望去,道:“终于有成果了。不过现在正需要再加一把力。蒂格大人,也该我们下场了。”
蒂格点了点头,跟在道尔身后,向白城行去。
白城之内,宋子宁刚刚成功击退一波攻击,返回临时阵地,突然看到房间角落里摆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脸被战袍盖住,可是身形双腿却显示出这是个年轻少女。
白城中年轻少女就那么几个,宋子宁顿时心中一沉,大步走过去,一把掀开战袍,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顿时口中有些苦涩。
躺在那里的,赫然是十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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