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温玉仙看向紧闭的密室大门，轻声说道：“她叫张清素，是除了她的儿子李根苗以外，这世界上最后一位傩鬼戏传人。我年轻时，曾与她有一面之缘。”
世界很大，但玄门的圈子很小，这人世间兜兜转转，最后都能兜到一块儿去。
阎守一记住了张清素这个名字。
他说道：“地牢里已经没有妖人了，您可以让张奶奶出来了。”
“好。”
温玉仙缓缓地飘到密室门前，通过机关开启大门，最后轻声喊道：“清素，已经没事了，你出来吧。”
穿着朴素的张清素从密室里走出。
阎守一打量着张清素，这位奶奶面容慈祥，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依旧化着淡妆，即便年老也保持着精致，只可惜她身材走样，但还是能看出当年的英姿。
想必张清素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大美人，她唱的傩鬼戏，必定很受死者的欢迎吧。
张清素走出来，打量着阎守一。
正当她准备开口说话之时，阎守一猛然听到一阵破空声！
温玉仙面色大变：“还有人！”
一根黑色的箭矢在张清素的瞳孔中快速放大，眼看那箭矢就要射中张清素之时，阎守一猛然挡在张清素的面前！
与此同时，他眉心处闪过一道佛印，金色的佛光瞬间将箭矢吞噬！
那箭矢还未射到阎守一，便被佛光照耀，化作黑气消散！
与此同时，角落里传来一阵惨叫声！
“不是说地牢里已经没有妖人了吗？”柳伊人惊讶道。
阎守一轻哼一声，没有解释，默默等待了一阵。
不一会儿，老黄从角落里走出，用舌头舔着嘴角残留的鲜血。
众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阎守一回头带着歉意说道：“奶奶，张奶奶，我也不确定他们是否还留有后手，所以刚才故意让老黄躲在边上盯着，以张奶奶为诱饵，引出这最后的家伙，让张奶奶身处险境，还望张奶奶见谅。”
张清素松了口气：“你做的没错，无需道歉，反倒是我应该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温玉仙则不显得生分，没好气地打了一下阎守一的脑袋：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怎么就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呢？”
阎守一揉着脑袋，憨笑道：“要是说出来，那家伙估计就不会现身了。”
“哼，竟然拿我们做诱饵！”温玉仙越想越气，又打了阎守一好几下。
不过这么一闹，地牢里确实再也没有妖人存在了。
亢金龙带来的最后杀招，都被老黄给啃了。
“老黄！刚才多亏你了！”
阎守一把老黄喊到跟前，亲昵地摸了摸它的狗头，老黄很是享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柳伊人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亢金龙，问道：“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
阎守一微微叹气：“地牢这里的战斗结束了，山下的战斗恐怕还没有，而且…还不知道老天师那儿如何了。”
戏子很聪明，他让不同的人去干不同的事，而按照戏子的思路来看，多半戏子会亲自去天师府拖延老天师。
阎守一起身说道：“外面的毒气应该快散了，我们收拾收拾，离开地牢吧。”
龙飞城迟疑道：“阎哥，地牢现在安全得很，我们现在出去岂不是……咳咳，我不是胆小害怕，我只是觉得，咱们好不容易才保下张奶奶，现在又带着张奶奶出去，外头万一危险……”
阎守一解释道：“我们制服了亢金龙，最终结果便已经不是咱们能够掌控得了的了。”
“啊？”龙飞城的表情和反应告诉阎守一，他显然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极往无奈道：“我们的命运，如今掌握在老天师手里，要是李根苗胜了老天师，那张奶奶必死无疑，但如果是老天师控制了李根苗，则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罗凝点点头：“所以我们留在地牢与否，都没什么区别了。”
“那……”龙飞城看向温玉仙。
温玉仙点了点头：“走吧，出去看看。”
大家达成一致后，便收拾收拾，带上昏迷的亢金龙，前往出口去找阎仇等人。
要知道妙寂的佛门真言禁制，可还没那么快失效呢。
……
龙虎山今夜，不太平。
在瓢泼的大雨下，龙虎山前后本应该寥无人烟。
可事实是，龙虎山下喊杀声一片！
由龙虎山弟子与各门各派年轻一代弟子组成的队伍，已经与妖人们血拼许久！
他们的对手有恶鬼、有怨灵、有妖怪，但更多的是那些加入到新玄山派的迷途之人！
“杀！！！！”
大雨之中，赵骋象、袁剑心、韩三、雁南飞等人，已经杀红了眼。
而在龙虎山后方，林紫彤默默地伫立在院子口，眺望着远方。
张山通则是飘在半空中，闭目冥想。
老金焦急不已，不停地徘徊踱步，仿佛能够听到山下的喊杀声似的。
突然，老金想到了什么，连忙来到赊刀传人王知来的面前。
王知来显得很是淡定，默默地坐在桌旁摆弄着九连环，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老金蹲下身子，笑着问道：“小王，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对不对？”
王知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老金，随后点点头。
老金大喜，道：“那你给算算，今晚咱们能否相安无事？”
王知来又点了点头。
老金一愣：“回答得这么快，你该不会是逗我的吧？”
王知来哼哼了一声，似乎对老金质疑自己表现得很不爽，便要低头继续摆弄玩具。
“诶诶诶，是我错了！”老金连忙低头，“既然我们没事，那老天师肯定能够化险为夷咯？”
哪知这回王知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皱着小眉头思索了许久。
“你刚才果然是糊弄我的！”老金大声喊道。
突然，一道惊雷劈在王知来的脚边！
老金那所剩不多的头发，被这道惊雷劈得立了起来，他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林紫彤转过头看，张山通也睁开了眼睛，角落撑着伞的祝飞凤则是满脸疑惑和不解。
“这、这是什么情况？”老金回过神来，赶紧拉着王知来往屋里走：“不祥之兆，这是不祥之兆啊！”
本应该跟着老金一块儿走的王知来，忽然停下脚步。
他的双腿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似的，不管老金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老金疑惑道：“知来，你又怎么了？”
只见王知来双眼茫然，仰着头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老天师要死了！”
“老天师要死了！”
“老天师要死了！”
连续三声，一声比一声大！
没等老金反应过来，王知来便两腿一蹬，晕了过去！
“知来！”
老金顿时慌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不是说王知来是哑巴吗，哑巴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身为古医传人的老金一时间都不知所措，还是张山通脸色沉重地飘过来，沉声道：
“哑巴开口，才是不祥之兆。刚才说话的不是王知来，而是天命。”
林紫彤也靠了过来：“天命？”
张山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王知来说的不错的话，今晚……怕就是老天师的死期了。”
林紫彤面色一变。
老天师若是死了，必定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要是李根苗有杀死老天师的能力，今后谁还能拦得住李根苗？！
林紫彤连忙回头道：“祝道长，快去通知老天师，那李根苗……”
话才说到一半，林紫彤却愣住了。
祝飞凤不见了，只留下一把倾倒肮脏的雨伞，在大雨和狂风中摆动。
……
轰！
大雨倾盆。
天雷滚滚。
天师殿的大门敞开，被狂风吹动，发出吱呀呀的噪音。
老天师依旧坐在那儿，轻轻地哼着诡异的小曲儿。
这时，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天师殿外出现了一道人影。
余鹿鸣立刻起身，警惕地查看对方的身份。
但旋即他就放松了警惕，来者是熟悉面孔，张午马。
张午马走进天师殿，双膝下跪，大声喊道：“弟子张午马，见过老天师！”
老天师停下了哼哼，睁开眼问道：“你不在山下斩妖除魔，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张午马起身说道：“弟子奉师父之命，到天师殿来保护老天师安全。”
“老夫用得着你保护吗？”老天师嗤笑道。
张午马的脸色有些尴尬，却还是答道：“弟子觉得不需要，但师命如山，还请老天师能让弟子护在您左右。”
老天师笑道：“行，那鹿鸣护左，你护右。过来吧！”
张午马低着头，走到老天师的右后方。
余鹿歪着头盯着张午马，眼神里有琢磨不出的意味。
等到张午马站定之后，老天师笑看前方，朗声说道：“客人来了！”
轰！！
这回的雷声更响，也更沉！
那道瘦弱的身影，淋着大雨，看着很是狼狈。
他佝偻着腰，双手自然下垂，好像一具丢了魂的尸体。
一道惊天霹雳闪过，天师殿外犹如白昼。
在那一瞬间，余鹿鸣看清了来者的脸。
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位客人——竟是他们龙虎山的小道士，祝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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