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龙虎山地牢掌管者,让阎守一心里踏实了一些,至少他弄明白了戏子上山的真正目的。
可惜的是,他没能仔细地观察一下地牢那位傩鬼戏传人的模样。
如果停留太久,且目光太直接的话,肯定会被张午马给发现。
走出地牢的时候,阎守一跟在张午马的身后,小心地观察着张午马。
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张午马就是奸细,但阎守一感觉自己的直觉是没有错的,且张山厉也认同他的推断,只是没有铁证不好直接出手。
那么如何才能从张午马身上找到证据?
最直接的证据,自然就是被偷拿的抬棺棍了。
但张午马当时身上并没有能够装下抬棺棍的东西,除非他和阎守一一样,拥有那神奇的挎包。
“他是如何拿走抬棺棍的呢?”阎守一摸着下巴思考。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如果张午马身上没有能够藏匿抬棺棍的法器的话,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抬棺棍其实还在事发地,只是张午马用了某种办法,将抬棺棍给藏起来了?
抬棺棍乍一看和普通的烧火棍没什么区别,扔在山沟沟里,肉眼很难找到,张午马只需要将抬棺棍特殊的气息给压制住,便很难被人发现。
阎守一心里打定主意,趁着今晚,悄悄回去事发地查看一番,若是能找到抬棺棍,便能直接抓住张午马了。
张午马并不知道阎守一已经怀疑他了,还亲切地将阎守一送回万法宗坛。
告别阎守一后,张午马借口离开,在龙虎山内兜转了几圈后,悄悄地走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柴火房中。
推门进屋,张午马在门上留了一道道符,这才放心地说道:
“关老三已经被送进地牢了。”
柴火房的角落,缓缓地钻出了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
那影子此时还在阴影里,却比正常的阴影要黑得多,隐隐人形模样。
影子忽然张开了鲜红的嘴巴,阴测测地问道:
“有没有被人发现端倪?”
“应该没有。”张午马不确定地回答。
“应该?”影子对张午马的回答很是不满。
张午马连忙道:“张山厉请鲁班传人阎守一进地牢,他单独与关老三聊了一会儿,但没能从关老三那儿套出什么话。”
“阎守一……”
影子喃喃自语,不知对阎守一是什么态度。
张午马试探地问道:“我感觉阎守一是个难缠的角色,有他在,没准会坏了咱们的好事,需不需要在咱们动手之前,让我去把他除掉?”
影子冷笑一声:“你有信心杀得了阎守一吗?”
张午马迟疑了一阵:“他身边高手众多,但我可以用计,实在不行,你们派几个人手给我。”
“不必节外生枝了!”影子答道,“小小的一个阎守一,还影响不了大局,若是为了杀他而漏出马脚,反而得不偿失!”
张午马欲言又止,他心底里认为阎守一没那么简单,如果将他忽视,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但在眼前这位家伙的面前,张午马又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闭嘴,顺了对方的意。
影子又说道:“既然关老三已经进入了地牢,接下来便没你什么事儿了。”
张午马问道:“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事情……”
影子打断道:“该你得到的,自然会给你,多嘴问,没意义。”
被影子如此提防,张午马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出卖了龙虎山是为了一己私利不错,但张午马的性格要强,渴望得到认同感。
即便是一起做坏事。
他也想要打入对方的核心,成为举足轻重的那个人。
在龙虎山,张午马没了机会,但在这玄山派,即便他做了那么多,依旧没能获得对方的重视。
这让张午马心中十分憋屈。
只不过他也不可能因此而失了智,很快他便冷静下来,将眼中的怒火藏匿在深处,默默地离开了柴火房。
影子也随之消失。
……
回到万法宗坛旁的阎守一,发现这儿竟然已经没几个人了。
远处夕阳西下,近处小雨淅淅,余鹿鸣和柳伊人还在万法宗坛上坐着,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甚至有一只鸟儿,悄悄地钻到了柳伊人的怀里,在她的身下避雨。
可柳伊人依旧纹丝不动。
万法宗坛下的观众们早已经支起了雨棚,但却没人敢上万法宗坛给他们二人撑伞,因为他们身下的万法宗坛,金色纹路已经扩散到了两米之远。
谁也不确定靠近他们二人,会有什么后果,或者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比试。
正是饭点,观众们大多都已经去饭堂吃饭了,阎守一心里觉得有趣,明明是龙虎山里最具分量的两人争斗,到如今却是最没人观看的一场。
可能大家真正在乎的,并不是谁继任天师,而是继任天师的人是不是依旧是龙虎山弟子,余鹿鸣和柳伊人都是龙虎山弟子,在外人眼里,就没什么区别可言。
或许最受瞩目的,还是明日一战吧。
阎守一找了个位置坐下,远远地打量着柳伊人。
柳伊人那张被雨淋湿的脸,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阎守一直叹气。
可惜他的心太小了,只能装下林紫彤一人,哪怕一点点的位置,都不能再让出来了。
这时,阎守一忽然感觉心中一阵悸动。
他忍不住捂着胸口,脸色古怪。
刚才那种感觉,好像是心痛。
上一次有这种心痛,还是得知林紫彤有婚约之时,那次阎守一几乎崩溃。
这一次虽然也是心痛,却不如那次一样的强烈。
仔细体会了一阵,阎守一无奈地笑了。
他弄明白了,这股心痛不是自己的,而是将军的。
将军也喜欢过文妍公主,但他最终还是无法自拔地爱上鱼蜀国公主,他心痛,因为他辜负了文妍。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阎守一捂着胸口低声说道:“将军,放下吧,或许我们走得远远的,文妍公主就不会有事了。”
心痛的滋味,如同刀割,令人如鲠在喉,欲哭无泪,抿着嘴咬着牙却不知如何表达。
待得那感觉稍微轻了一些,阎守一才抬起头望着柳伊人,低声说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远在万法宗坛的柳伊人,本来眉头紧锁,却仿佛因为听到了阎守一轻轻的吟唱,而舒缓了不少。
就在此时。
她身下那本如同蜗牛前进一样的金色纹路,一瞬间好像大坝泄洪,开始飞速向四周扩散!!!
几个呼吸间,就从原来的三米,扩散到五米,七米,十米!
还在不断地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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