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江下游,两个人影狼狈地从江中爬出来。
才刚上岸,深田一郎就忍不住抓住伊合欢的衣领,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八格牙路!!”
伊合欢被这一耳光,扇得直接吐血。
但她却没有倒下,而是低着头擦掉了嘴角的鲜血,随后在脚边捡起了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深田一郎的脑袋。
这一下,可把深田一郎的脑袋砸得开花。
深田一郎没想到伊合欢竟还敢还手,一时间被砸得七荤八素,直接坐在了地上。
伊合欢扔掉了石头,喘着粗气说道:
“你真以为你打不过阎守一他们,是因为我吸了你的道行?!”
深田一郎捂着头上的伤,怨气横生地说道:“难道不是?”
“你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都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伊合欢冷笑道,“我没有砰你的道行,你就是打不过阎守一他们,不仅现在打不过,就算再给你十年,你也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
“死女人,我杀了你!!”
深田一郎恼羞成怒,想要直接杀了伊合欢。
他将伊合欢压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用尽了全部力气。
伊合欢无法呼吸,脸色也变得十分苍白,仿佛真的要窒息了。
可就在此时,深田一郎忽然闷哼一声,随后满脸震惊地望着伊合欢,无力地向一旁翻倒。
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
伊合欢爬起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深田一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忍着痛拔掉了匕首,然后狼狈地向着岸边爬。
伊合欢就这么看着,看着深田一郎爬出了十几米远,胸口的血一路流淌。
她忽然站起来,又捡起了一块石头,那石头甚至和深田一郎的脑袋差不多大。
她走到深田一郎的身后,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次!
两次!
无数次!
直到深田一郎再也不动弹,直到他的尸体被涨潮的江水冲刷,伊合欢才停下来,随后放肆癫狂地大笑。
她扔掉石头,坐在深田一郎的身上。
忽然间,深田一郎体内爆发出了好几道魂魄,正是他所收服的那些式神。
然而伊合欢不慌不忙,竟将这些式神全部吞进嘴里!
这次,伊合欢是真的拿走了深田一郎的所有道行!
深田一郎的尸体也彻底干瘪下去,扒掉那层皮,就只剩下骨头了。
伊合欢做完这一切,默默地坐在江边,就在深田一郎的尸体旁,想到了今天惨败在阎守一手里之事,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她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实际上却被阎守一轻松制服。
这种挫败感,让伊合欢很不爽!
却在此时,一顶轿子出现在伊合欢的身后。
伊合欢面色一变,刚要有动作,褚良冰冷的手臂已经按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你是谁?”褚良问道。
从褚良的身上,伊合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咽了口唾沫,答道:“悟真派,孤鸿师太之徒,伊合欢。”
“原来是那个骚货的徒弟,”褚良打量着伊合欢的背影,又注意到了一旁的尸体,他问,“这具尸体又是谁的?”
“东北赵家家主的儿子,深田一郎。”伊合欢此时不敢撒谎。
褚良感到有些意外,他又问:“他是怎么死的?”
伊合欢咬咬牙:“被鲁班传人阎守一所杀!”
“鲁班传人?!”
褚良瞬间想到了刚才见过的阎守一,他微微沉默。
没想到刚才那小子竟然是阎仇的儿子阎守一。
随后褚良道:“你以为你骗的了我?”
伊合欢心中一紧,不敢吭声。
忽然间,褚良的手离开了伊合欢的天灵感。
伊合欢松了口气,耳边便传来褚良的声音:“将此事告诉赵家人,就说深田一郎是阎守一所杀。”
“为什么?”
伊合欢刚转过头,却不见了褚良的身影。
她稍微一想,便知道缘由了。
将杀死深田一郎的罪名,嫁祸给阎守一,这样赵家就会举全族之力,追杀阎守一!
好一个借刀杀人!
伊合欢虽然不知褚良是什么身份,但她明白,阎守一的敌人有不少。
看着一旁的尸体,伊合欢冷笑道:“阎守一,你好好等着吧,赵家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短,接下来的日子,有你好受的!”
……
邹瞎子死后,众人为其收尸,在灵堂陈列了三天,送去火化,之后便是出殡,下葬。
期间阎守一和王极往王知来,全都披麻戴孝,阎守一更是七天七夜没合眼,以此来表达自己对邹瞎子的感激和不舍。
七天下来,阎守一和王极往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兴许是邹瞎子临死前的一番话起了作用,王极往十分信任阎守一,隐隐也有把他当兄弟的打算。
当然,阎守一自身的性格,也让王极往十分认可。
头七之后,阎守一和众人一起去邹瞎子的墓前焚香烧纸。
仪式正在进行中,阎守一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本不想搭理这通电话,但拿起手机一看,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然后走到一旁。
“爸。”
“邹瞎子身体如何了?”阎仇那头传来了略微紧张的话语。
阎守一沉默了有十来秒,最终叹了口气:“今天是邹叔叔头七。”
接下来是电话那头的沉默。
这段沉默,很久很久,足足有五六分钟,期间阎守一一言不发,等待着阎仇主动开口。
许久,阎仇颤抖着声音问:“他是什么死的?他死的时候,你在他身边吗?他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邹叔叔死前想要见一见当年被赊刀人带走的孩子,我们凑巧找到了他,了却了邹叔叔的遗愿,但在邹叔叔死的那晚,有一群奇怪的家伙追杀我们,邹叔叔在死之前,替我们赶走了他。最后,他死的时候,我们都在他的身边,邹叔叔说,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阎守一平淡的回答,语气中不带任何的感情,其实这也是一种责怪。
责怪阎仇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失联。
听了阎守一的回答,阎仇长叹一口气,再次沉默。
这下阎守一忍不住了,他质问道:“爸,您到底在密谋什么?!”
虽然邹瞎子在死前叮嘱阎守一,不要逼问阎仇,但阎守一还是没能忍住。
“您总是突然消失,我怎么也联系不上您,好几次我生死当前,最绝望的时候您都不在!您不是说要带奶奶去峨眉山吗?为什么峨眉山还派人来追杀我?邹叔叔在死前,一定很想再见到你们一面,哪怕是听到您的声音也行,但您还是失踪……邹叔叔说您在办很重要的事,但我真的想不通,有什么比我重要,有什么比邹叔叔更重要!?”
七天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阎守一也顾不上电话那头是谁了,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
被惊扰的林紫彤,连忙来到阎守一的身边,安慰了他几句,还对着电话那头的阎仇说:“爸,您别生气,守一是因为太难过了,一时间没能控制好自己。”
“我明白,”阎仇淡淡地说道,“邹瞎子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他死去了,我比任何人都难受。但我是一个男人,如果我哭了,那些跟着我的人怎么办?谁都能倒下,我不行,谁都能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我不行。”
“等他冷静下来,再让他给我回电话吧!”
然而阎守一却说道:“我现在就很冷静,您说吧,说说您都在忙着如何拯救世界!”
电话那头传来阎仇的重重的叹气声,似乎也是阎仇自己在调整情绪。
不一会儿,阎仇缓缓开口:
“在我年轻的时候,曾创立了一个组织,名为玄山。最初跟着我的,有十三人,我们戏称自己为玄山十三太保,你邹叔叔就是其中之一,排行老五。”
“我们不问出生,不问富贵,不问贫贱,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心忧天下,便可以加入我们,与我们一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但后来,因为你母亲怀孕了,我决定退隐江湖,没多久又进了监狱,这一呆就是十年,当年玄山中的人,也都各回各家,过起了平凡的生活,我以为玄山就这么散了。”
“然而出狱之前我发现,玄山并没有散,而是被一些歪门邪道之徒重建,他们收的人不再是仗义之士,而是一些声名狼藉的家伙,这帮人聚在一起,打着玄山的名号无恶不作,这些年不知多少人被他们所害!”
“玄山乃是我们这帮人共同创立,它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我出狱之后,自然是要收拾这帮家伙,这也是你邹叔叔的愿望!接上你奶奶以后,我与狗道士、妙寂秃驴一路西行,沿途收拾那些玄山恶人,这才导致前进速度缓慢,至今没能抵达峨眉山!”
“前几日,我们杀入玄山的一处老巢,在山中内中了他们的诡计,足足被困了半个月之久,妙寂身受重伤,但我们好歹算是活着出来了,谁知出来之后,就收到了你发来的噩耗。”
阎仇长叹一声:“若是我们能早一点出来,定要回来送邹瞎子一程,奈何这世间向来没有如果……守一,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你邹叔叔一生嫉恶如仇,他必然是不想拖慢我们的脚步,才不肯让你通知我们的,实话说,倘若是我要死了,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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