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杀青了,但是陆饮冰还没有,作为这部电影的一番,她还有两场戏没拍,一场是登基,一场则是数年后她在一个同样的大雪天,听见身后一声松雪坠地,猝然回头的一幕。
后一场是她最后一场,因着天气,一并提前了,中午道具组、剧务组,还有导演组,甚至制片组,匆匆扒了两口饭,联手把场景布置好了,因为提前杀青,所以夏以桐在进入宣传期前,有三天的空档,留下来帮忙,陆饮冰那句“京城见”倒是说早了一些。
今天的感觉很对秦翰林胃口,陆饮冰直接一镜过,连精雕细琢都不必。
第二天的《登基大典》一幕,换了拍摄地点,布置繁琐,群演请来数百人,站满了片场,摇臂、航拍,能用得都用上了,力图把场面拍得震撼大气。
当天下午四点,天色将暗未暗时,随着秦翰林最后一句“过。”
《破雪》全剧,2016年7月7日至2017年1月9日,历经整整半年,正式宣告杀青。
戏一杀青大家伙便跟车前往酒店,这场杀青宴准备得盛大豪华,主要演员和导演、主制片人一桌,制片人、投资商另一桌,其他人各自按照部门落座,或者关系好的,勾肩搭背随便坐哪儿,爱哪儿哪儿,今天不讲规矩。各式珍馐佳肴陆续上桌,色香味俱全,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陆饮冰和夏以桐回宾馆拿行李,推迟了一些时间到场,她们都是晚班飞机,只不过一个飞京城,一个飞h省省会。
秦翰林今天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爱情|事业再次双丰收。每天只能看着行走的狗粮的他,终于在杀青宴上和总制片兼出品人詹总聚首,可以说是非常地兴奋了。
一见她俩远远地走过来,秦翰林就站了起来,喊“这儿这儿。”然后拉着西装革履的詹总也站了起来,生怕她俩看不似的。
陆饮冰和夏以桐的位置挨在一起,依次落座。
对了,圈内大名鼎鼎的刽子手编剧周一闻也来了,神龙再见首不见尾,该出场的时候还是应邀露了个脸。周一闻比夏以桐想象得要年轻很多,大概只有三十岁,或者不到?寸头,相貌平平,不戴眼镜,衬衣是灰色的,椅背上搭着一件同色的大衣,看着就是一个很低调的人。
要不是陆饮冰和周一闻打招呼,夏以桐根本没发现他,只当是哪个制片人的家属了。
周一闻在编剧圈成名至少有十年了,往前推算一下,他创作出第一部大火的剧本时才二十来岁,更早或许还有,没被人发现罢了,夏以桐不由暗自咋舌,感慨圈子里真是卧虎藏龙。她若是没有机缘巧合进这个剧组,也结识不了这桌上这么多业界大牛。
也跟着恭敬地喊了一声:“周大编。”
周一闻淡淡点头:“嗯。”
对她和对陆饮冰的态度都一样,疏离。
夏以桐心道:看得出来是能写出来这样剧本的人。
秦翰林大半辈子热衷于拆台,当即洪声道:“我说老周,你别装了,昨儿晚上我把录制的片段发给你看的时候,是谁哭得要抽抽过去了,还破口大骂一年前的自己怎么会写出这种剧本的?”他学周一闻讲话,“要不是我是编剧嘤,我铁定给自己寄一箱刀片。”
周一闻眼角立时抽了抽。
全桌人都在低头憋笑,有关系近一点的,更是直接开怀大笑,其中就包括秦翰林的爱人詹总。詹总多年来风度不减,笑起来还是那么迷人。
秦翰林被自家老公晃了眼睛,冷静转头对周一闻道:“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有证据的,你昨天发给我的聊天记录还有语音我全保存了。”
周一闻咬牙道:“闭嘴!”
秦翰林:“好的,我闭嘴了。”转头就对老公哭唧唧,“你看他凶我。”
“不哭。”詹总拍了拍他的背,站起来,举起酒杯,看向周一闻,笑道,“林不懂事,我代他赔罪,先干为敬。”
周一闻很给面子的也干了,牵牵嘴角:“没事,谁不知道他这尿性。”
秦翰林抱着詹总的胳膊,眼睛环视着全桌人,下巴都快高过头顶了,看我老公帅吧,宠我吧,酒量好吧,你们没有吧,嫉妒吧,嫉妒也不给你们,哼。
众人纷纷表示不吃他这狗粮并且朝他扔了一个白眼,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陆饮冰和夏以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羡慕。明目张胆地秀同性|爱人,这个圈子里,没有几对能像他们这样自由了。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拘泥,不消十分钟,该客套的客套完了,酒热正酣,一桌子人什么制片、导演、演员的,吃得乱七八糟喝得乱七八糟也聊得乱七八糟,詹总作为总制片兼出品人只是在一开始发表了一下对于演职及工作人员的感谢,辛苦大家,以后有机会继续精诚合作,毕竟谁都知道他做电影产业是为什么。秦翰林话痨,一喝酒话更多了,詹总喂给他的菜都没时间张嘴吃,人更是随和,有其他桌的人拉他过去合影,笑眯眯地就去了,去之前大叫了一声:“周一闻,你先别跑,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周一闻迈出去一半的脚非但没有收回来,另一只脚更是咻的出去,屁股连带着离开了座椅,提起衣服就要跑。
“詹谈,拦住他!”
詹总动作极快,长手长脚两步赶上,把周一闻给怼了回去,笑面虎一样:“给我个面子啊,周大编,好歹把饭吃完了再走。”
周一闻一脸生无可恋。
夏以桐悄悄问陆饮冰:“怎么回事啊?”
陆饮冰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是有好事儿了。”
秦翰林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顺丰小哥,怀里抱了个两尺见方的箱子,放在周一闻面前的地上,顺丰小哥给他递了只笔,说:“周……先生,请您签收。”
周一闻签了。
秦翰林催他快打开,完全看不出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边出这么新奇的事儿,吃吃喝喝拍照的人都围了过来,周一闻在众目睽睽之下用钥匙划开了包装,一打开,全场都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不知道是从哪个人那里爆出了第一声笑,而后哄堂大笑,无不对秦翰林拍案叫绝。
他算是完成了所有人的心愿。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满满一箱的刀片,秦翰林上前,把箱子捧起来,深情凝视着他:“这是我们全剧组的心意,请您收下。”
周一闻气咻咻地抱着刀片回家了。
夏以桐低声担心地问:“这样不会伤和气吗?”
陆饮冰摇头轻笑:“秦翰林人精似的,跟谁能开玩笑跟谁不能他门儿清,你才多大一点,操心什么老狐狸,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我自己?什么?”
陆饮冰瞧她一脸懵懂,只是笑,不接话,说:“没什么。”
“到底是什么?”
“真没什么。”
她不说夏以桐就不问了,看她表情估计就是逗她玩儿的。
夏以桐说:“我要去敬酒了。”
陆饮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去吧。”
中国的酒文化,即使深恶痛绝但在有些时候也必须屈从,这剧组比较正派,没什么不三不四借机揩油的投资人,是扩展人脉、刷好感度的好时机,剧组人员关系也挺好,临别喝个酒无可厚非。
但陆饮冰就是不爽,她不喜欢看到夏以桐明明不喜欢还要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事情,不喜欢她为了应酬游走于各色人等之间,不喜欢她为了和所有人打好关系总是一副装出善解人意的样子。
好吧,是真的善解人意,但她就是不喜欢。
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想她活得那么累。
有人过来给陆饮冰敬酒,对方全干,陆饮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颜相对,但喝完就忘记对方是谁了。
她站了起来。
夏以桐已经喝了三杯,感觉还好,正往另一个x总那儿走去,斜里插出来一道人影,将她拦在了后面,同时伸手揽住了夏以桐的肩膀,和她一起走了过去。
陆饮冰:“x总。”
x总立刻站了起来,笑说:“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陆饮冰:“这是夏以桐,很认真敬业的演员,有机会请多关照一下,感激不尽。”
x总满口称是:“一定一定。”
夏以桐全程就最后抿了一小口酒,连带着说了句“谢谢”,就被拉走了,x总还主动给她送了张名片。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种抱上金大腿的感觉,还是巨粗无比的那种。不,这不是金大腿,陆饮冰就是一个行走的小金人!
等陆饮冰带她走向下一个总还没回过神。
陆饮冰手指在她胳膊上按了一下,有点疼,夏以桐醒了。酒店里有空调,陆饮冰只穿了件里面的高领毛衣,款式很时尚,酒红色,特别挑皮肤,但陆饮冰驾驭得住。
肩膀和手臂的温度隔着柔软的毛衣传达到皮肤上,很温暖,环着她的臂膀有力、坚定。
“如果我早几年认识你……”陆饮冰搂着她的肩膀,带她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在不远处觥筹交错的喧嚣里,静然开口。
夏以桐微微一怔。
陆饮冰低头,定定地看着她,抬手将她额前一缕长发温柔地拨向耳后,神情专注而认真。
夏以桐心跳加快。
陆饮冰说:“如果我早几年认识你,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陆饮冰笑了笑,又说:“不过现在也不晚,以后有我,不用勉强自己再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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