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不服气道,“爷,您这么大言不惭,完全是因为你没见识过阿婆的本事,俗称没吃过亏,你要是在她手底吃个亏,就不会这样说了。”
南宫丞哭笑不得,“爷干嘛非要吃个亏?再说了,你爷就这么窝囊,随随便便就中蛊了?”
白晚舟倒是好奇道,“你信誓旦旦的,是见过那阿婆下蛊吗?”
阿朗顿时讳莫如深,那眼里的恐惧不言而喻,“我这辈子可都不想再看到阿婆下蛊了。”
三人这边正说话,那边春花阿婆却咳嗽两声,用极重的南蛮口音道,“京城的王爷王妃就这样待客的吗,老太婆万里迢迢过来,连一碗粗茶都没有,渴死了!”
白晚舟连忙笑着过去,亲自倒了一碗茶捧到春花阿婆手上,就算阿婆不会蛊术,这么大的年纪,理应得到尊重。
春花阿婆那对空洞无神的灰眼珠子对着白晚舟的脸咕噜噜滚了两滚。
白晚舟被她这种古怪的“打量”弄得有些瘆得慌,但还是热心的扶着她坐下,“阿婆,您旅途奔波,先坐下歇息一会,我让人给您安排住处。”
春花冷哼一声,“小丫头还算懂礼,那小子,不行!”
白晚舟鞠一把冷汗,春花这是在说南宫丞呢。
“阿婆您误会了,我们王爷只是面相比较冷漠,他面冷心热呢,心里可敬重您了!”
春花还是冷哼哼的,并不买账。
南宫丞一开始只是觉得阿朗请回这么大年纪的老婆婆有些离谱,对春花倒是没什么偏见。
但听她这么大喇喇的评判自己,就有些不高兴了,脸色越发冷酷,他不说什么,却也不与春花说一句话。
春花虽然瞎,那双眼珠子却像是什么都看透一般,又发出两声干哑的笑声。
这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的。
白晚舟瞪了南宫丞一眼,这人也真是,跟一个老太婆计较什么。
南宫丞到底惧内,找个借口就转出去了。
白晚舟不好把春花撂下,就与她闲聊。
“路上可有受累?”
“京城的水土可还习惯?”
“喜爱吃什么,京城也有苗菜馆子,派人去给您买。”
春花一直都板着脸,看不出表情,不过她那张脸实在老得太过夸张,就算做表情,可能也看不出来。
白晚舟说了一会,春花回话不多,便有些兴味索然,昨晚又没睡好,白天虽然补觉,到底还是疲困,就打了个哈欠。
春花嫌弃道,“大肚婆,肚子里两块肉吸着你的精血,你不回去好好歇息,净在这里和我这老婆子干耗作甚。”
白晚舟微微一愣,春花是瞎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怀孕?
转念一想,可能是阿朗告诉她的吧。
再一想还是不对,因怕出意外,怀了双胎的事,她只在端王过世时为了安慰晋文帝提过一次,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春花怎么会知道?即便是再高明的大夫,把脉都不一定把得准呢。
白晚舟顿时精神一振,再看向春花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满是不可思议。
“阿婆怎么知道我怀的是双胎?”
春花的耸着鼻子在空气中闻了两口,笑得诡秘而肆殚,“人的精血有味道,你身上带着三股不同的血味。”
白晚舟只觉毛骨悚然,往后数千年的科技发展,人类拥有了x光技术后,才能明确的诊断孕妇是几胎妊娠,而眼前这个眼看着黄土已经埋到脖子的老太婆竟然靠着这么一吸溜,就知道她怀了双胎!
这哪里是蛊术,这简直是巫术!
“回去歇着吧,老婆子我一切都好,给我一个单独的院子,不需要任何佣人,我的宝贝们不喜欢被打扰。”春花哑着嗓门道。
白晚舟对眼前老婆婆的深藏不露已经信了五成,态度便更加谦卑恭敬了,“好!阿婆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春花扭过头,冲她咧嘴一笑,没有牙,嘴巴像个黑黢黢的洞,眼睛也灰蒙蒙的,像两汪深潭。
白晚舟打了个冷噤,道一声,“阿婆您也好生休整一番”,就扶楠儿回去了。
再说南宫丞方才离了会客小厅,对阿朗使了个眼色,阿朗也跟着他出来了。
“那老婆婆真的会蛊术?你确定吗?”白招待一个老婆婆倒没什么,只是文王那边情势紧急,南宫丞不想耽误时间。
阿朗见南宫丞还是不信任自己,急得一蹦三丈高,“王爷您怎么就不信属下呢!属下当时也不信阿婆,结果您知道阿婆是怎么治属下的吗?也不知道她给属下动了什么手脚,属下对着茅坑整整吐了一坑的蛆虫!”
南宫丞蹙眉,“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言过其实了?且不说你吐的是不是蛆,茅坑多大,你肚子多大,你能吐一坑的蛆出来?”
阿朗眼泪都快急出来,“要不怎么说阿婆厉害呢!属下真的是一口接一口的吐,整整吐了一天一宿,那蛆就像倒出来的一般。啊呀妈呀,不能说了,再说属下又想吐了。”
南宫丞无语,“你还知道不能说了,本王都快被你说吐了!”
“咦,王爷,您脖子怎么了?”
南宫丞挠了两下,蹙眉道,“蚊子咬的,你去跟管家说一下,配些驱虫的草药包做成补蚊笼,在园子里隔一段路挂一个,要不王妃出来散步会招蚊子咬。”
“哎!王爷可真疼王妃。”阿朗嘿嘿一笑。
阿朗下去后,南宫丞便回长淮阁了,天气热,白晚舟胃口不大好,夫妻俩就不怎么去膳堂了,楠儿每天亲自在小厨房做些爽口小菜端进来吃。
这会儿天光刚暗,楠儿已经摆好了羹菜,白晚舟着一件薄衫,高高束着满头浓黑的青丝,打着扇子等他。
这幅画面很恬静温馨,南宫丞看在眼里,心头就生了一阵甜蜜,“等我做什么,你先吃就是。”
白晚舟撇唇一笑,“一个人吃不香。对了,那个春花阿婆,你对她尊重些。”
“怎么了?”南宫丞盛了一碗绿豆汤,一边喝一边道,“我对她哪里不尊重了。”
白晚舟笑着拿筷子敲了他一下,“你是没看到自己表情,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感觉那阿婆是有真本事的。”
“何出此言?”南宫丞问道。
双胎有风险,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松,白晚舟不想让他空欢喜,便支吾过去,“直觉你懂不,女人的第六感最准了!啊呀,你脖子怎么了?”
白晚舟话还没说完,只见南宫丞脖子上几道血红的抓痕,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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