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年关将至, 正是娱乐圈冲业绩的时段。
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加了速，姚摇那部戏提前定档, 原本的是说打算放在春节档, 但最近还有一个大项目等着播，反正都是寒假流量高的时候，制片方就同意挪动档期。
这件事姚摇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一是因为她的戏份不那么重要, 不在主要宣传团队中，二是因为她没经纪公司没经纪人, 很多信息没有第一时间传达到她这里。
不过好在, 制片方那边的工作人员没有遗忘她, 回头在微信上跟她说了一下最近可能微博要配合宣发, 至于其他的一些短视频宣传工作, 访问, 综艺节目，通通没有她的事儿。
姚摇习惯当十八线，除了对主角们的羡慕, 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只想好好配合宣传, 但没想到来了个意外之喜——郎月清导演微博关注了她。
郎月清哎。
那是谁, 国内一线大导演, 执导的电影在国外都响当当！
即便是在拍摄期间，姚摇都不敢奢求郎月清和她互关, 然而现在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 她立马点击回关, 而后给蒋执发信息，跟他说了这件事。
蒋执这阵子在外地出差, 休息没几天，又过上了公务繁忙应接不暇的日子，姚摇几乎算着时间给他发信息。
果不其然，这男人无论如何都非常淡定，就好像郎月清这个级别在他眼里完全不算个事儿一样。
不过也的确不算事儿，毕竟他们两个人认识。
想到这，姚摇忽然记起郎导之前在拍戏的时候跟她提过的，他认识蒋执的父亲。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之前姚摇就想问，但那时候他跟蒋执没有现在这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所以她不好开口，但现在她觉得，好像又没什么不能说的。
稍稍斟酌一番，姚摇大胆开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
很久没见她用这种语气，蒋执顿了下，放下手头的杂事回复：【什么事？
】
姚摇咬着自己的食指指节，好半天才把一长串信息发出去：【我听郎导说，他认识你父亲，两个人是朋友。
】
蒋执：【没错。
】
姚摇：【那……】
蒋执：【说吧。
】
姚摇：【你保证不生气。
】
蒋执：【……】
这一串省略号的意思自然就是“他不会生气”，见状，姚摇放心了许多，大胆问出心中所想：【所以你的父亲，我未来的公公到底是谁啊？
】
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蒋执那边很久都没动静。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忙什么，姚摇也不好意思多说，等了半天，只能抓耳挠腮地发一句：【哈哈哈我随口问的，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对了，你还有多久回来呀，我最近学了一道菜，等你回来做给你吃！】
发送完毕，姚摇吐了一口气。
想想也是，蒋执的父亲对于蒋家来说几乎等于死穴，一切的根源，似乎连她的诞生都跟这个男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蒋执那种性格，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告诉别人，搞不好这事儿连周敬思都不知道。
没由来的，姚摇有些懊恼。
她好像，在不经意间，触到了这个男人的死穴。
然而以蒋执对她的在乎程度，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会跟她说的。
可她的本意并不是想让他不舒服。
越想越不是滋味。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避开这个话题，当做什么都没问过。
想着反正蒋执也暂时不会回她信息，她就趁着楚潇潇在家，跑去她的卧室待着。
也不知怎的，最近周敬思越来越明目张胆，搞得两个人的事全家都知道了，特别是前阵子楚父过来要强行带走楚潇潇，直接促成了两个人的好事。
当时姚摇不在，也就没能见证当天晚上周敬思手拉手把人送回来的一幕。
来到楚潇潇房间的时候，她正在帮莫子嫣剪视频，见姚摇过来，随口招呼她坐下，姚摇凑过去，上下打量她两眼，有些纳闷儿，“你这也不像谈恋爱的样子啊。”
听她这话，楚潇潇轻笑，“什么叫谈恋爱的样子，天天黏在一起？”
“也不是，”姚摇在她床边坐下，“就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反正我刚跟你哥暧昧的时候，莫子嫣就说我浑身散发着浓厚的女性荷尔蒙气息。”
楚潇潇拖着腮帮子，语调有些调侃，“我宁愿没有。”
姚摇噗嗤一乐。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姚摇这才想起楚父那边的事，关心道，“那你家里那边怎么说，接受你过年不回去了？”
楚潇潇把剪辑好的源文件保存，终于有功夫和她好好闲聊，转过来面对她，“不回去了，他答应姨奶奶了，以后都不会找我麻烦。”
拆开一颗星球棒棒糖，她递给姚摇。
姚摇接过来：“那你和周敬思的事儿？”
提到这个，楚潇潇脸上终于多了一抹小姑娘处在恋爱中该有的神色，她淡撇了下唇，垂着眸玩着手中玻璃糖纸，“周敬思打算和我订婚。”
“……”
姚摇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订婚？”
楚潇潇这才明目张胆地笑起来，“对啊，订婚。”
这件事实在太让人难以消化，姚摇一脸“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不是，你才多大？”
楚潇潇满不在乎。
姚摇神色一言难尽。
之前周敬思追她的时候，姚摇就觉得他在老牛吃嫩草，虽然他也没多大，但架不住这个年龄差。
楚潇潇十二的时候，他十八，就是小妹妹，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不过时间长了，姚摇也想通了，毕竟周敬思是出了名的不要脸，楚潇潇喜欢，她也就不好说什么，反正她还小。
但现在……都他妈要订婚了。
姚摇摸了把后脖颈，莫名有些操心。
迟疑片刻，她好心劝说，“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儿早？
周敬思又不是到了年纪不能生育。”
闻言，楚潇潇嘴里的糖球“嘎嘣”一声。
双颊瞬间燥得白里透红。
“……”
这就害羞了？
已经晋升为老司机的姚摇一脸坦然，“而且恋爱嘛，趁年轻就要好好享受，你这么早结婚也没意思啊。”
说话间，她把棒棒糖塞进嘴里。
楚潇潇把糖渣咽下去，“所以这就是你到现在和我哥还没动静的原因？”
球一下被反踢回来，姚摇猛了一下，隔了两秒，她脸色讪讪，“我这是在说你俩的事儿，你往我们身上扯什么。”
楚潇潇抱起双臂，“就允许你讨论我的事儿，就不允许我讨论你的？”
姚摇嘴笨，自然说不过楚潇潇。
就随手拿起她床上的一直玩偶摆弄。
楚潇潇二连击，“我听说是你拒绝我哥求婚的？”
姚摇抬起头，双眼瞪圆，“你别乱说，我没拒绝。”
楚潇潇看起来并不相信。
“他就之前跟我回老家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都不正式的，”她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解释，“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挺享受和他谈恋爱的感觉。”
虽然她和蒋执确实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真的？”
楚潇潇听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姚摇眨巴着眼。
“哦，”楚潇潇拖长音调，“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儿不自在？”
听到这话，姚摇立刻慌了，甚至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有吗？
没有吧，你瞎说！”
楚潇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咯。”
姚摇：“……”
—
—我有吗我有吗我有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她一定是驴我的我有什么不自在的？
！我明明自在要命简直快乐到飞起！
回卧室的路上，姚摇像是老和尚念经，就这么絮絮叨叨的，一路来到梳妆台前照镜子。
镜子里，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的女人和她静静地对视，为了反驳楚潇潇的观点，美人还冲她呲牙傻笑了下。
然而不过三秒，镜中的美人就败下阵来。
姚摇垂着头，耷拉着肩膀。
不得不承认，楚潇潇说得没有，她看起来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
就算再难以启齿，她也还是清楚知道，这种失落来自对比。
楚潇潇和周敬思，两个人在一起才多久，周敬思就要和她订婚，像是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楚潇潇是他的，可对比起来，蒋执呢？
好吧，的确是她自作自受。
之前蒋执在老家那边很明确的表示想带她去领证，是她拒绝了，但——
但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不知好歹，喂到嘴边不吃，看到别人有，又想吃。
在听说楚潇潇的这个决定之前，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么早把婚事提上日程，但听她说了以后，她又觉得订婚也不错。
那种既羡慕，又矛盾的心情把她搅得一团乱。
以至于姚摇现在都不明白，她是单纯的虚荣心作祟，还是真的在意蒋执没有表示。
带着这种懊恼的心情，姚摇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摆弄手机，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又退出来，点开又退出来，直到剧组那边的工作人员联系她，要她拍一个简单的宣传视频——毕竟姚摇现在的网络人气不低。
反正也没事可做，姚摇就去化了个妆，对着手机支架拍了两三条视频，而后选了其中最满意的一条发上去。
等都弄好后，她才发现蒋执给她回了信息。
蒋执：【刚下飞机。
】
蒋执：【我回北城了。
】
姚摇：“……”
他不是说要连着出差一阵子吗？
正疑惑着，她突然听见楼下的大门传来一声电子锁解锁的声音。
姚摇这会儿正在二楼的露天阳台，听到动静，朝下走了两步，一眼就看到韩特助拎着行李箱进来，身后跟着一身暗灰色大衣的蒋执。
蒋执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拿着皮手套，说话间，朝姚摇的位置瞥了眼，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化开，“那边我稍晚过去一天，家里有点事儿。”
“嗯，按你的估算推迟吧。”
说完这话，男人掐断通话。
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朝二楼拐角处傻站着的姚摇走去，冰凉的手指先是碰了碰她的脸，而后拖着她的下巴，贴在她的下唇上。
那如同淬了星星般的黑眸亮澄澄地望着她，眉宇之间是硬朗又勾人的气质，“傻了？”
姚摇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慢慢反应过来他不辞辛苦回来中转的目的，往下走了一个台阶，抱住他即便隔着外套，也能感受到劲瘦的腰，“你是为了我才回来的吗？”
蒋执微微笑了一下，“你猜。”
姚摇张了张嘴。
怎么还让她猜上了。
她刚想说自己笨，猜不到，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腾了空，是蒋执，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戳到她的少女心，之前的情绪烟消云散不说，姚摇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甜蜜里。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变得理所应当。
蒋执把她压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和她吻了差不多十分钟。
十分钟过去，姚摇浑身上下都是蒋执身上的气息，而蒋执的唇上，也沾染了她刚刚擦的枫叶红唇膏。
姚摇盯着男人发红的嘴唇，弯起双眸。
蒋执却不甚在意，指着自己的脖子，“帮我把领带解开。”
姚摇乖乖听话，帮他解开温莎结，而后被蒋执抱坐在腿上。
见蒋执如此冷静，姚摇还有些不适应，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好奇发问，“怎么不继续？”
蒋执稍稍仰头，咬了一下她下巴上的软肉，嗓音含糊低沉，“再继续，某个人又要觉得我见色起意。”
姚摇被他弄得发痒，唇边笑意止不住似的荡漾开来，“哦。”
想起什么，她认认真真地问，“那你这次到底为什么回来啊？”
蒋执往后靠了靠，双手懒散地扶着她的细腰，“你不是问我问题吗。”
姚摇啊了声，“问题？”
蒋执笑了笑，“你之前问我的，在微信上。”
“……”
思绪渐渐回笼，姚摇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父亲”的问题。
蒋执倒是没有遮掩的意思，不疾不徐道，“我觉得这个事情还算重要，就没在微信上和你解释，中途本想转机去颐夏的，但突然想到，那边的工作好像也不急于一天，就让韩特助订了回北城的机票。”
这个回答有些长，姚摇用了好几秒才领会其中的意思，“所以你是说，你回来只是想跟我解释你父亲的事？”
盯着怀中人懵懂又可爱的模样，男人喉结滚了滚。
强行咽下想凑上去再亲一亲她的冲动，蒋执压在她腰间的力道紧了紧，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对话上，“是吧。”
顿了顿，他轻扬唇角，“另一方面是因为——”
姚摇眉峰抬起。
蒋执抬手，食指在她挺翘的鼻峰上刮了一下，腔调里带着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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