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这个期待他出生的人, 毫无疑问，是姚摇自己。
十七岁的那年, 她横冲直撞跑到击剑室, 遇到戴着头盔的他，从此世界天翻地覆，命运斗转星移。
像是宿命一般。
相遇, 相知, 相爱。
磕磕绊绊六年，等到现在。
的确绝望过, 也放弃过。
但老天却没有就此抛弃他们。
姚摇忽然涌上一股酸呛之感, 匮乏的词语无法表达她这一刻的心情, 她只能捧着蒋执的脸, 笨拙又炙热地, 一遍一遍吻他。
不掺杂任何欲念。
只是单纯地安抚他, 告诉他。
你有人疼。
也有人爱。
这份爱意比任何人都要浓烈，愿与你同生共死，沉沦与共。
似乎感受到她的心意, 蒋执也同样热情回吻, 只不过他更强势霸道, 像是带着泉涌般的绮念。
转眼间, 姚摇被蒋执抱进浴室。
明晃晃的灯光下, 她的脸颊如少女般羞怯，透着微微的粉色。
蒋执把她架在宽大的大理石台面上, 双手撑在两边, 俯身又轻又柔地亲着她, 话语含糊不清，“有点儿忍不住了, 怎么办？”
姚摇被他亲得有些迷糊，没受伤的那只手拽着他的衣襟，“可是我没洗澡。”
蒋执垂眸一笑，盯着她红润的唇和乌黑的眼，“我帮你洗。”
望着男人满眼的勾引，姚摇瞬间感觉喉咙起了一股火，她这样子，明明该拒绝，可吐出的字却是诡魅般的“好”。
没办法，这男人今晚太他妈蛊了。
想上。
姚摇闭了闭眼，转而就看到蒋执把衬衫挽起来，在洗漱盆里放水。
没多久，蒋执拿着热腾腾的毛巾来到姚摇身前。
姚摇愣了一下，刚想说我自己来，外套就被蒋执不动声色地褪下来。
她的里面穿着一个白色丝绸吊带裙，曼妙的曲线随着剪裁展露无疑。
眼底是浓郁的占有欲，蒋执上下看了她两眼，喉结微动，他问，“先擦哪儿？”
姚摇抿唇，伸出一只胳膊，“先擦这，还有脖子。”
蒋执知道她还有些害羞，勾唇一笑，将热毛巾轻轻覆盖在她的皮肤上，动作轻柔的擦拭。
姚摇两只小脚踩着男人的西裤，突然道，“其实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这样，全给我打断了。”
闻言，蒋执扯了下唇角，“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
姚摇拽住他的衣服，仰着头，满脸赤诚地望着他，“蒋执，我喜欢你。”
“……”
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表白，蒋执愣了一瞬，“所以？”
姚摇憋着一股劲儿，“所以我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永远不要难过，就算蒋阿姨她对你不好，你还有我。”
手臂在空中停下，蒋执笑意收敛，眼波浮动，像被触及到心神。
姚摇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只能凭着本能胡说一气，“我知道这些年我带给你很多伤害，也知道现在我无论对你多好，过去的伤痕，也无法磨灭，但你要相信，我会对你很好，会比爱自己，还要爱你。”
说话间，她有些难以控制情绪，抱住蒋执的细腰，“我是认真的，我从十六岁开始就喜欢你，喜欢到因为没有你，曾觉得人生无望，也因为你，再也喜欢不上任何人，甚至还想过，这辈子不然就单身到死。”
被接二连三的话震住，蒋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好几秒都没有回过神。
姚摇却仍旧没有说完，“所以你看，不光有人期待你的出生，那个人还愿意为你保留着所有感情。”
话音落下。
空气安静了几秒。
在这动容的气氛中，蒋执拎着她的胳膊，扶她坐直，黑眸不动如山，“十六岁就喜欢我？
你认识我的时候，明明十七岁。”
突然被抓住华点，姚摇愣住。
“还单身到死，”蒋执唇角扯了个狡黠的弧度，“看不出来，我的魅力还挺大。”
接连被怼了两次，姚摇有点羞恼，“你这什么反应啊，人家在跟你诉衷情呢。”
蒋执没忍住笑，转过身又用热水洗了洗毛巾，“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是十六岁。”
这一问，姚摇瞬间噎住。
蒋执定定地望着她，摆明了不罢休。
被盯了好几秒，姚摇放弃挣扎，“哎，就是，就是你当年太出名了，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似是没料到，蒋执挑了下眉，“不是在击剑室开始的？”
姚摇老实巴交地摇头，“是在初中部教学楼那边，那天下雨，我等莫子嫣，看到你和你朋友站在那边。”
她越说头越低，嗓音也含糊起来，“当时就觉得这哥哥好帅，想要他做男朋友。”
被她娇软的话语酥到，蒋执神色一顿。
就这么静默了几秒，他肩膀一松，忽然就开始笑，胸腔随着笑声低颤，肩膀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姚摇忍不住蹬他一脚。
笑意收敛，男人双臂松散地交叉在身前，似笑非笑，“真没想到。”
姚摇鼓着腮帮子，没说话。
蒋执眉眼微挑，再次俯下身，拐入正题，“说了一大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安静几秒。
姚摇双眸微湿，鼻尖发红，“我就是突然很怕。”
蒋执：“……”
姚摇：“我不想任何事让你不开心，我不想让你像我爸那样。”
蒋执神色微顿，啼笑皆非，“可我觉得我还挺阳光的。”
姚摇一怔，闭上嘴。
“我等了你六年，不也还好好的，”蒋执擦了擦她的眼角，“至于我妈的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
有了这话，姚摇稍稍放心。
也不是她爱胡思乱想，只是因为她爸爸的事情，害怕了，以前她从未觉得感情能把人折磨出病，但现在看来，会的。
卢斯恩是那样至情至性的人。
蒋执又何尝不是。
蒋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揉了揉她的头，“除非你有一天又要离开我。”
“不会的。”
姚摇语速飞快，像在保证，“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次谁也赶不走，就是你也赶不走。”
胸腔里被某种愉悦的滋味充盈，蒋执轻笑，似是而非地点头，“那还真有点儿难缠。”
“……”
姚摇又蹬了他一脚。
蒋执眼角眉梢都染着春风，继续帮她擦拭肩膀。
温温的。
很舒服。
姚摇半眯着眼，聊家常似的敞开心扉，“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老天补偿给我的。”
蒋执拿起湿巾帮她擦脸，“怎么说？”
“你看我，学习也不好，家境也不好，干什么都不顺，但是因为你，我遇到的糟糕的事情，总能化险为夷，就连当初我妈妈的医药费，都是因为你，蒋阿姨才会帮我的。”
“而且跟你在一起后，我的各方面也越来越好。”
“所以我现在，不再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我觉得他对我挺好的，”姚摇笑弯了眼，“因为他把你给了我。”
被她这话哄的，男人眼底缱绻着细碎的笑意，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今晚的戏是真多。”
姚摇不甚满意地撇嘴。
蒋执浅勾着唇，重新洗了洗毛巾，“但其实，老天对我也很好。”
“可不是吗，”姚摇翘着小脚，“你看你，除了亲情这块，要什么有什么，多少人羡慕不来。”
蒋执单手撑着大理石台面，“不是说这个。”
姚摇“嗯？”
一声。
蒋执思索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说法，斟酌片刻，他才悠悠道，“我这一辈子虽然什么都很好，但要是没有你——”
突然被cue到，姚摇微微抬眼。
男人神色平静，认真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在说情话，“就变得毫无意义。”
“……”
—
本以为，这场浪漫的“浴室之旅”会因为姚摇的敞开心扉破坏气氛，但因为蒋执后面这句话，
平静下来的暧昧空气再度燃起。
可能因为做演员本身情感就细腻，姚摇心软得稀巴烂。
也不知道怎么，就再度亲在一起。
这个澡也越洗越不干净。
原本都清理好了，却被勾惹得再次起了火，蒋执把她挂在身上，抱回卧室，平躺在床上。
屋内漆黑一片，姚摇听到撕开包装纸的声音。
双手揪着被推到脖颈间的睡裙，她小声道，“你轻一点，别碰到伤口。”
黑暗中，男人嗓音低沉，附在她耳边，迷离又磁性，“不会碰到的。”
姚摇有些紧张地咬住唇。
蒋执安抚般亲了亲她的脸颊，每一个字都带着蛊惑，“放松点。”
话音落在微垂的睫毛之上，姚摇死死捏住睡衣的布料，心跳声在这一刻骤然放大。
暗色光影中，晃出男人面部姣好的轮廓。
空气也渐渐升温。
意识仿佛被拍散。
姚摇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随着视线晃动，湮灭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
隔天上午，阳光透着白色窗纱洒进来。
暖意爬上眉梢，有些痒，姚摇睁开眼，看见身旁半搂着她的蒋执。
这个时候，路美盈已经起了床。
早饭的香气透过门缝传进来，她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看见早就穿戴好的蒋执正靠在床头看书。
男人穿着白色居家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修长白皙的五指捧着一本书，整个人莫名有种斯文禁欲的气质。
“……”
这男人和女人区别就是大。
同样忙了一晚上，她快散架子了，蒋执居然还有力气看书？
见她醒来，男人侧过头，蹭了下她的眼角，“醒了？”
姚摇声音嘶哑“嗯”了一声。
蒋执听见，翘起唇角。
姚摇懊恼捶了他一下，“笑什么，都怪你。”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就算是有伤，也不妨碍他，只不过就是姿势比较单一，次数和时间上，可一点儿都没耽误。
到最后，她嗓子都喊哑了，求着他，他才结束。
蒋执见她一脸的不高兴，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额头，“刚刚阿姨叫我们出去吃早饭，收拾一下？”
姚摇抬了抬胳膊，发现还是疼，跟个娇气包似的，“不吃行不行，我累，而且——”
她眨了眨眼，“不干净，不想下床。”
蒋执稍稍领略了一下，“我帮你擦？”
姚摇噤着鼻子，“好像还有点坏了。”
蒋执神色严肃下来。
之前憋了一下，昨晚就有些过，导致时间比每一次都长，他原本以为没什么事，但现在看来，还是应当克制一些。
毕竟姚摇刚接触这事不久。
从抽屉里拿出药，蒋执语气不容置疑，“那先擦干净，上好药，再去吃饭。”
……
被男人按着清理好，上了药，姚摇穿戴好，乖乖出去吃饭。
这会儿阿姨已经走了，路美盈细心地给二人盛粥。
蒋执想拦下来，她却笑着说那么客气干嘛。
三个人坐在桌上吃饭，姚摇这才知道，路美盈订了下午的机票。
姚摇有些惊讶，“你怎么不呆几天再走？”
路美盈笑了笑，“事儿都办完了，在这呆着干嘛，老赵还等着我回去呢。”
提到赵叔，姚摇愣了一瞬，心情有些复杂地“嗯”一声。
突然有些替卢斯恩不爽。
要是让他知道，路美盈和这么一个处处不及他千分之一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应该很不开心吧。
似是看出姚摇的心思，蒋执给她夹了点菜，“好好吃饭。”
姚摇和他对视一眼。
路美盈擦了擦嘴，“而且，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小情侣过日子。”
提到这个，姚摇脸瞬间有些发热。
不会让她听到了吧……好像她昨晚一时没控制住，声音确实大了些……
路美盈清了清嗓子，“反正你们别惦记我了，有蒋执在你身边，我什么都放心。”
姚摇想起早上蒋执帮她清理上药，确实细致的跟伺候女儿一样。
也就不再挽留，她点了点头。
蒋执弯唇一笑，“那我亲自送您。”
—
随着路美盈的离开，在平层的生活再次安静下来。
蒋执这段时间很忙，但每天都会尽早回来陪姚摇，莫子嫣那边要赶着十一月的上新，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搭理她，更不用说在为期末考试和恋情头疼的楚潇潇了。
这段时间两人天天聊天，姚摇直觉，楚潇潇恋爱了。
可这丫头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承认。
既然她不说，姚摇也就不想打探，只告诉她，如果需要精神抚慰，可以找她。
但楚潇潇明显看不起她，甚至扬言道，我找你，不如找天桥下的算命先生。
听到这话，姚摇怒了。
什么叫不如天桥下的算命先生！
她能不要钱，那算命先生能吗！！！
姚摇觉得楚潇潇一点儿也不知足，还跟着萌生出调查她恋爱对象到底是谁的想法。
女人要是狠起来，福尔摩斯都比不过，反正在家也是闲着，姚摇就美滋滋地用微博小号视奸楚潇潇的微博。
可她发的微博太多了，姚摇翻看好几天，都没看出猫腻。
日子就这样没滋没味地过着，第五天的时候，她终于可以去医院拆线，不光如此，胳膊上的绷带也可以取下来。
想到自己又可以变成浪里小白龙，姚摇心情格外的好，顺手给蒋执发了条信息。
然而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他充满黄色废料的回复——
蒋执：【可以换别的姿势了。
】
姚摇：【……】
姚摇怼他：【想都不要想，我今晚要蹦迪，蹦一整晚！】
可能是在忙。
蒋执没有再回信息。
姚摇抬起头，发现车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北城的第一场雪。
洁白又浪漫。
姚摇趴着车窗上，看呆了眼。
突然觉得，和蒋执手拉着手，一起在雪中漫步，也不错。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姚摇下意识接起，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姚小姐吗，我是曲警官。”
“……”
思维凝滞了一瞬，她忽然想起曲警官就是上次打电话通知她林期是嫌疑人的那个。
姚摇坐直身体，语气变得认真，“您好，曲警官，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曲警官笑了下，“就是想问你身体好了没，这边嫌疑人想见你，方便的话，过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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