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珠嘛?鹤渡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意。东风此刻必然离席向地宫而来了。那封印应该也在附近。
枯阴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刚刚宴席之中,龙阴未现,只怕是为了守护封印。可遍观枯阴潭,无一处严密守卫,蹊跷至极。
就连这水晶棺,他在这儿停留了不少时间,竟也未曾惊动外人。
那就让他来打破沉寂,助东风顺利脱身。鹤渡弹指玉箫现,一曲悠扬韵律,地宫开始动荡不已。似乎是受了某些刺激。
他此刻吹奏的,是游乡曲。世间游乡曲,为死后亡灵所著,梦回游乡,万般不舍,不肯归黄泉。
愿珠内本就汇聚无限心愿,或贪婪或眷恋。此刻闻了这游乡曲,忽而就生了几分心思,想再看看人间。
柴米油盐酱醋茶,原来再不可触碰。愿珠突然就开始挣扎,急急的冲破束缚,想要抬头看一眼人间。
冰棺剧烈摇晃,游乡曲旋律渐入高潮,那正走在路上的神君,似乎心有所感,仓促的告别了东风,瞬间出现在冰棺之前。
“浅瑶,你可还好?”神君小心的抚摸着冰棺,那里的女子容颜一如往昔,紧闭的双唇,不曾吐露半个字。
可那女子衣襟的璀璨处已然黯淡,那颗愿珠,消失了。他这才慌乱起来,伸手掀了棺盖,无助的跪在棺前。
“浅瑶,你再等等,我把愿珠替你寻回来。”
神君哭红了眼,抬手轻轻的抚摸冰棺里的容颜,他耐住了那么久的寂寞,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再见她。
箫声起,神君转头望去。那白衣男子正吹箫立在路口处,桃花眼上挑,正是鹤渡。
“神君找的可是此物?”鹤渡将萧放回腰间,拿出一颗璀璨的珠子,浅笑。他知晓殿中的是为了迷惑他的,所以不曾多做停留。
那一室的光芒,更是为了掩盖深处的真相。幸好他的游乡曲,尚且还有用。才会在最后时刻,让愿珠冲破束缚,心甘情愿的到他手中。
那神君停步,抬眸看着这少年,听闻鹤渡风流名,倒不想有些本事。“是又如何,你会给本君?”
“若是条件丰厚,我倒是可以考虑?”鹤渡佯装沉思,手轻轻落在玉箫之上。
“素闻鹤渡风流,我这枯阴潭,倒不乏绝色。不如交换?”
“可惜本公子偏爱绝色,不如你复活了冰棺里的美人,送给我?”鹤渡笑嘻嘻的,看着神君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去。
“不准你侮辱浅瑶,”神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他向来温和恭顺,从未如此失了分寸。他的浅瑶,不可以被玷污。
“侮辱吗?我倒觉得是夸奖。”鹤渡无奈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我要离开了。”
“站住,”神君面色冰冷,换上一副冷漠的样子。“你以为你走的了?”
四周突然出现了面带龙面具的神秘骑士,大概就是所谓的龙阴。鹤渡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次,可要请我喝好酒。”
他撇了撇嘴,抽出玉箫往那随意的一靠,目光打量在神君身上。刀光剑影起时,未见他身形动,只听见悠悠箫声荡漾,又是游乡曲,神君面色骤然冷凝。
他目光骤然落在沉睡的浅瑶之上,右手已然握起一枚簪子,通体碧绿,那簪子随着他的动作幻化,竟然化作长剑,“此剑为玉簪剑”。
他像是自说自话,长剑挥舞之下水波递进,那一潭水此刻竟成为他的剑纹,随他心意涌动。
鹤渡的音符破碎,他此刻方知,这带笑的神君舞起剑来,招招致命。还好他本性柔,虽然有些险,好在还有招架之力。
他与神君迂回,不急于分出胜负。似乎是在等一个时机,时间渐渐过去,神君已然没了耐性,招数越发狠历。
鹤渡内力受损,仍然勉力支撑。他要争取时机,为东风取得胜算。就在神君又一击袭来,一道琉璃光影猝不及防的出现,挡住了神君的攻击。
“东风遇到了难缠的对手,你过去,我修为不如你。”凌波带着琉璃塔,急切的道。她想早点结束枯阴潭,这样就不会再有牵扯。
她的归处,是大漠。海市蜃楼,梦幻泡影。眼前的东西太真实,而最不真实的,是她自己。
鹤渡抽了身,刚刚的龙阴已然让他废了些力气。不知东风这瘦弱的身子,可还守得住。他要快些才是。
只见油纸伞开,金光四溢,法咒横行。鹤渡来到东风身后,偏头看他面色苍白虚弱,已然有些撑不住了。
他抬手渡入灵气,缓解东风的症结。对面竟然是独独一只龙头,缺了龙身,看上去狰狞无比。那恶龙头灵气澎湃,凶残无比。
二人斗法,那恶龙头竟丝毫不曾顾及周围人的安危。东风顾及性命,未曾倾尽全力。鹤渡有些无奈,东风目前灵力难以设置结界,保证结界安稳。
“鹤渡,神君那边可安排妥了?”东风问
“妥了,耗了他不少精神,凌波应该很容易得手,别忘了我的酒啊。”鹤渡笑着,垂眸以箫声汇入灵力,织成幻音结界。
外面的人不会受到打斗的波及,里面的人可以尽情施展。有了结界加持,恶龙头反倒受到了掣肘。
谷</span> 幻音结界内,恶龙头心神渐乱。东风捻诀以伞为刃,直取恶龙首级。恶龙偏头堪堪避过,心知久战不利,吐出龙珠,周身呈现燎原火焰。
他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人,自远处而来,唤她龙哥哥。
另一边,神君与凌波之战,神君误坠梦境。
有女子从远处走来,洁白若雪的裙裾,翩跹。她一步一步走来,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眉头。
“君,你又蹙眉了。是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神君有些恍惚的看着这女子,那是他心尖上的浅瑶。
“瑶,我没有,我只是……想你。”他黯然的道,这或许是场梦,梦醒,他们再也不见。他有多久没有梦见她了,那冰棺里静默的容颜,书写着生死的距离。
“君,我一直都在。无论生或死,我都会守着你。就算不能再触碰你的容颜,我的灵魂,依旧在陪伴你。”
神君面色冷了下来,他开始摇晃眼前的女子,“都是假的,假的,你陪伴我,为何不肯让我再见你一次,哪怕就一面。”
瑶掉了泪,落在神君心上,划了伤。
“瑶,和我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神君红了眼眶,卑微的祈求。他的瑶,会同意的吧。
“君,我会在我的世界,守护你。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啊。”瑶笑着,挥了挥手,她的怀中突然出现了一片花海,那是他曾给她的惊喜。
“瑶,你终究,舍得我吗?”神君颓败的问,他以为,还来得及。可她不给他机会挽留,就连这可笑的梦境,也少了温存。
“君,看看我们的过去,你还要沉迷吗?”瑶消失了,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再没了光影。他忽然睁开双眼,适应这片刻的明亮。
眼前只剩下凌波与冰棺,刚刚的所有,原来不过是一场大梦。“你做了什么?”
“那是浅瑶死前的梦,是她对你最后的期许,你还要辜负她,让她死后不得安宁吗?”
凌波冷漠的声音传来,神君抿唇,未曾回应。
“我可以救她,只要她醒了,我们可以生生世世。”神君执拗,他此刻有些心思凌乱,不时看向冰棺,心头一阵阵的空虚。
“你以为,她真的会醒?还是你以为,她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与你生生世世,做个无言的木偶,会为你的爱所屈就。”
凌波看着他,这所谓的深情,其实不过是私心。
“她不会变成行尸走肉的,她是我的浅瑶,我的心上人。”神君固执的道。然而,眼前闪过的梦境,让他噤声。
蜃妖有梦,其一为预知。他看着梦境里的浅瑶,心渐渐如同撕裂一般,原本,只是奢望啊。她终究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也不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三分灵动,在他的执着下,竟然泯灭了所有。
他无力的倒下,抓着最后的惦念,手中的玉簪染血。
“已经迟了,枯阴潭已开。罪囚入世,大劫将至。”神君无奈的道,他爬向冰棺的方向,看着里面的人,落泪。
凌波心惊,她连忙去东风处,告诉东风枯阴潭已开,万事皆定。恶龙头桀桀怪笑,倾注强大龙元,要碾死三人。
而东风油纸伞开,为凌波挡去危机。而他自己身受重伤,嘴角渗出鲜血。然而他顾不得擦拭,“凌波,封印在人像心口处,用神君和浅瑶的魂气注入。”
凌波依言,趁恶龙头和鹤渡打的难解难分之际,将魂气注入,那人像心脏忽然打开,露出里面的天帝封印。
恶龙头见状,转而攻击凌波。凌波用蜃妖迷幻之术,拖延时间。将鹤渡幻化成自己的模样,而另一方面,为东风医治。
与东风合力取出燚焰,外面的世界已然开始动荡,山海迁移,风云莫测,大难将起。东风与鹤渡凝神,合力将燚焰注入封印之中。
他们需要心无杂念,一个时辰方可完成封印。鹤渡玉箫声起,旋律变幻莫测。他借了凌波的梦魇之术加持,将恶龙头带入和浅瑶的欢乐回忆之中。
大约过了三刻钟,恶龙头发现浅瑶是假的,便凶性大发,打碎了梦境。而封印也到了关键时刻。
鹤渡不得不全力以赴,动用自己的拿手好戏,万箫归一。恶龙头吞云吐雾,引天雷为援,祭四方雨水。
天地间风云色变,大约一刻之后,恶龙头倒地,粉身碎骨。而鹤渡更是身受重伤,直接昏迷过去。
天边云霞雨霁,燚焰顺利封印枯阴潭,将那些原本要逃脱的罪囚重新封印。而东风,带着鹤渡与凌波,离开了枯阴潭,阻断了最后的退路。
枯阴潭再度封印,天地之间,从此再无枯阴潭。
而凌波醒来之后消失不见,东风他们,继续前往除魔伏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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