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家大院,正厅,一个个正襟危坐,一阵虚伪的寒暄过后,死一般的寂静。柳梦婷粉拳紧握,杏目圆瞪;柳晨曦稳居高位,不露声色;柳曦月神色冰冷,几分怒意;柳天宇一脸玩味,事不关己;柳叶然面色凝重,心事重重;柳小志春风得意,傲气十足。
见没人愿意先开口说话,柳晨曦瞥了沈夜一眼,示意由沈夜先说。既然如此,那沈夜就先发制人了。
“我先声明一下,月月刚刚死里逃生,等下要是有谁敢提及车祸的事情,那就是公然撕开月月的伤疤,我沈夜第一个不会放过他!”沈夜冷冷地说道,谈及“车祸”二字,柳曦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沈夜顺手搂过柳曦月的肩,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月月,又让你想到伤心事了,我真该……”死字还未出口,就被曦月用小手堵住了嘴,她顺势依偎在沈夜肩上,呢喃着:“没事,夜,不许你说不吉利的字。”
沈夜不禁想道:“她叫我夜……如果这不是演戏,是真的,那该多好?”
柳天宇等人原先想着应该是柳晨曦做开场白,他们后发制人,借机询问柳曦月失忆之事,顺带还能套沈夜他们的话,看看对于车祸这事究竟查到什么程度了。而柳晨曦显然已经料到了他们的意图,因此才示意沈夜做开场白,而沈夜则是心领神会,毫不客气地直插主题,再加上柳曦月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这下相当于给了柳天宇他们当头一棒,而柳天宇显然不打算吃这个闭门羹。
“哎哟,这甜蜜的,这是要赤,裸裸的秀死我们这些单身狗啊。”柳小志酸酸地说道。
“单身狗就免了吧,苏城有谁不知道你柳小志是出了名的单身贵族,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呢。”柳晨曦调侃道。
“那些个庸脂俗粉,一个个都是贪图老子的钱,就算是绑一块,也不如我这堂妹啊!”柳小志一脸嫌弃。
“小志哥这话中听。”沈夜附和道。
“表妹这次遭遇大劫,我觉得应该冲冲喜,不如你们选个良辰吉日成婚如何?这也是舅舅的遗愿,我想大家应该没人反对吧?”果然,柳天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不信柳曦月没有失忆。假如柳曦月没有失忆,那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没人会反对;反之,若是柳曦月失忆了,那短暂的恩爱可以假装,长期的婚姻呢?要知道,对于现在的柳曦月而言,沈夜只不过是一个认识了一天的陌生人而已!
“失忆的事传出去也就罢了,但为何连我不记得沈夜的事也一并传出去了?这才一天时间,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柳曦月暗自斟酌着。而柳晨曦也是同样的想法,要知道,柳曦月失忆的事可是严格封锁消息的,要真是下人不小心说漏嘴的话也就罢了,但柳曦月不记得沈夜这件事,应该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难道是出了内鬼?
“既然表哥都这么说了,那还请转告伯父和两位姑父,请他们选个良辰吉日吧。”柳曦月说完羞红了脸。倒是沈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样可就不只是演戏,而是假戏真做了,你不后悔?”
“我们本来就有婚约,我也早晚会想起你,没啥好后悔的。”柳曦月义正言辞。
(PS:沈夜内心独白)
月月,对不起,原谅我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是我把消息放出去的,我也知道这么做存在风险。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有些事我必须要做,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好好追求你,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屌丝,我一定会用我全部的时间去爱你。可我不是,我背负着血海深仇,我的生命早已经不再属于我。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优雅高贵出淤泥而不染,而我自私自利满手鲜血,我明明什么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我依然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我想要你陪着我,一直,永远……这样的我,值得被你原谅吗?
柳晨曦本来就在调查沈夜了,虽说他目前为止还没有眉目,但是这次之后肯定会加深他的怀疑;不过,只要他不知道沈夜的身份,也就不会知道沈夜的目的。
目前为止,一切还都在按照沈夜的剧本走。可柳曦月,依她当时看沈夜的眼神,绝对看到了沈夜胸前纹着的“慕容夜”三个字,柳曦月一旦恢复记忆,沈夜将无处容身,到时候就被动了。因此,他必须赶在柳曦月恢复记忆前打垮柳家。
柳天宇他们显然没有料到柳曦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看来谣言真的不可信。再看柳小志稍稍露出的一丝慌乱,这也证实了沈夜与柳晨曦的猜想,看来柳曦月出车祸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好,很好。我一定帮你们转达,选好良辰吉日后,我马上告诉你们。”柳天宇尴尬道。
“沈夜,你果然有两下子。你的这些小动作可瞒不了我,虽然我还不清楚你到底想要干嘛,但若是敢与我为敌,我就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柳晨曦觉得沈夜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绝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孤儿,虽然有柳哲远亲自指点,但也不应该有今日的造诣。他凭着这种直觉请人去调查,结果却显示沈夜并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仅仅只是一个孤儿。
“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哥哥的就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柳晨曦言毕,众人纷纷送上祝福,而柳曦月真像是小娘子一样紧紧依偎在沈夜的胸口。
既然已经“证实”了柳曦月失忆的真假,柳天宇等人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接下来的事,就需要从长计议了。于是,吃完饭,做做样子,连茶水都来不及喝就匆匆走了。
柳天宇等人一走,柳曦月就离开了沈夜的怀抱。看着柳曦月一脸受气的小媳妇样,沈夜忍不住调戏道:“怎么?一脸的委屈,谁欺负你了?”
柳曦月还没来得及回答,柳梦婷就一拳砸在了沈夜的头上,恶狠狠地说道:“除了你,还有谁还会欺负我妹妹?”
“喂?你下手也太重了吧,要是脑震荡了咋办?”沈夜摸着头上肿起的沙包大的块块没好气道。
柳曦月见后扑哧一声笑道:“姐,我咋感觉你俩才是真的欢喜冤家?”
“你说什么?!”沈夜与柳梦婷异口同声道。有没有搞错?有这样乱点鸳鸯的吗?
“你闭嘴!”柳梦婷瞪了沈夜一眼,旋即,俏脸微红,道:“就算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柳梦婷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曦月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难不成,你真喜欢沈夜?”柳晨曦不可置信地问道。
“喜欢个屁啊!一个个的都是神经病,懒得离你们。”柳梦婷红着脸跑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不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商量下对策吧。柳天宇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月月的。”沈夜岔开话题,道。
“确实如此。今天我们虽然赢了,但代价也是相当的大啊。曦月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保镖吧。保不准他们会狗急跳墙,故技重施。”柳晨曦前一秒还在开玩笑,一旦谈到正事,便立即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可是这么被动防守也不是个事,我们还是得想个办法主动出击。”沈夜提议道。
“什么办法?”柳晨曦、柳曦月同时问道。
“额,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到。”沈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柳晨曦、柳曦月一脸黑线,你他么的啥也没想到,你说个屁?
“嗯哼!”沈夜假咳了一声缓解尴尬,然后信誓旦旦道:“总之,月月就交给我来守护了。”
“嗯,在想到确切的办法以前,只能如此了。我还是得把重心放在公司上面,曦月,你不会怪哥哥吧?”柳晨曦担心道。
“哥,怎么会呢。公司是爸爸毕生的心血,等我身体完全康复了,就跟沈夜一起来公司帮你,这段时间,还得劳烦哥哥一个人撑着了。”柳曦月回道。
“曦月,你能这么想,哥哥就放心了。”柳晨曦说完,便匆匆离开去公司了。
看着柳晨曦远去的背影,柳曦月莫名得有些心疼,公司的情况她就算不去也能大概猜到,肯定是千疮百孔了。
“月月,别多想了,你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我扶你回房休息吧。”沈夜说道。
“嗯。”柳曦月应道。
刚回到房间,柳曦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瘫软在了床上,她是真的累了,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傻瓜,明明那么累,却还要硬撑着……”看着曦月这个样子,沈夜心疼道。
柳曦月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沈夜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望了一眼床上的被子。
“睡吧,可是穿着裙子睡觉不舒服吧,要不我帮你脱了?”沈夜征求柳曦月的意见。
柳曦月白了沈夜一眼,似乎是在告诉他,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占我便宜,简直没救了。
沈夜抱起柳曦月,柳曦月没力气反抗,也懒得反抗,任由沈夜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对着她的额头浅浅的一个吻,道:“午安,月月。”
柳曦月闭着眼微微一笑,甜蜜的进入了梦乡。
“小傻瓜,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对自己好?”沈夜看着柳曦月喃喃道。
沈夜坐在柳曦月的床边,就这样守着她。自她昏迷那日起,沈夜就一直都是趴在她的床边睡觉(除了昨晚),因为沈夜怕她醒来第一时间看不到他,会慌,会害怕。
“夜……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怎么可以是你?夜……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柳曦月开始说梦话。看着柳曦月一脸痛苦的样子,沈夜真的很想告诉她,你误会了。可他不能,他既不忍心吵醒柳曦月,也不愿意帮柳曦月恢复记忆。既然这段记忆那么痛苦那么恐怖,就让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吧。
沈夜轻抚柳曦月的手,希望能够给她力量,却被她一把用力地抓住。柳曦月梦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夜,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不要走,夜……”
“月月,我不会走,我会一直守着你。哪怕有一天你恨我、讨厌我,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月月,我也一样,不能没有你……”沈夜喃喃道,看着柳曦月,眼神中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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