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三人便来到了郑伯府上,令门人通传,秋勉直言道:“世侄伯勉求见。”不一会,郑伯亲自出门相迎,将三人带至一间茶社,众人坐定,只听郑伯斥责道:“侄儿既已逃脱,还跑回来做什么,若是让人看到,你小命难保。”
岂料秋勉却道:“侄儿得以脱身,乃是天子所放,侄儿回来找叔父,也是受天子之命。”随即,将天子如今的形势详细的说与郑伯知道,又道:“天子放我并缉我,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叔父能设法去救天子啊……”言罢,潸然跪地,将幽王玉牌取出,双手高举过头,呈予郑伯。
郑伯接过玉牌,见玉牌上刻着‘宫涅’二字,果真是天子之物,忙起身将秋勉扶起,皱眉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是我错怪侄儿了”言至此,轻叹一声,又问道:“现下应当如何相救天子才好?”
只听秋勉道:“王后一直与犬戎暗地里来往甚密,侄儿得知明日犬戎大军将会大举南下,偷袭京都,数天前骊山烽火一事,便是王后为切断我京都后援所设之计,先令天子失信于天下,在勾结犬戎,袭我镐京,意图将我大周一举歼灭,从而达到她变政的野心……”秋勉说得虚虚实实,倒也符合逻辑。
郑伯听言骇然失色,怒道:“我这便杀进城去,救天子出来。”
只听秋勉道:“叔父勿要冲动,此去非但救不出天子,反而会令天子陷入绝境,令京都百姓受犬戎虐杀,如此一来,我大周危也。依小侄之见,为今之计只有叔父先提领京师御军五万,与南营十万军士去泾水阻截犬戎大军犯境才是上策。”
郑伯思量片刻,微微点头,随即又皱眉道:“五万御军,倒是可以任我调配,这南营的十万精兵……若是想要调配,须有兵符才可,而兵符现下已落入尹球老贼手中。”
秋勉听言骇然,问道:“这南营将士,向来都是由叔父率领,怎会兵符又落入老贼手中了呢?”
“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事不宜迟,我这便提领御军将士前去泾水阻截犬戎军。”只听郑伯道。
秋勉暗叫不妙,想定是那尹球老贼处心积虑从郑伯手中将兵符夺了去,如此一来,五万御军恐难敌犬戎大军,若是犬戎大军破镜而入,后果不堪设想,但事已至此,若要先去夺兵符,不但耽搁时日,恐怕还会打草惊蛇,坏了大事,为今之计,也只能让郑伯犯险一试,希望能以少阻多,牵制住犬戎军。转念又想犬戎此番出兵乃是临时决定,粮草定不充裕,来犯大军当不会超过二十万,这才稍感放心,唯有速速救出天子,再设法提兵去救郑伯。
秋勉等人回营后,将事情经过告知鲁孝公,鲁孝公叹道:“真是难为郑伯了,只盼明日大事一成,我等立即提兵去救。”
且说申伯到犬戎,将周天子失得一事告知犬戎王,言道:“孤本国舅,位居侯爵,天子无道,废嫡立庶,将申后打入冷宫,孤进言斥之,岂料竟遭天子削去爵位,将孤贬为伯爵,孤亦能忍之,如今天子竟失德于天下,以烽火戏诸侯也,今忠良去位,万民皆怨,天子失信于诸侯,此孤立之势也,孤请戎主,率兵伐之,以扶立东宫。”
犬戎王听言大喜,言道:“国舅放心,今大周天子失政,国舅既亲来向我西戎求援,孤身为戎主,岂可坐视不理。”言罢,哈哈大笑,便即发兵十八万,令孛丁为右先锋,满也速为左先锋,各领兵三万,自行率领十二万大军,打着扶立东宫的幌子,连夜起兵朝镐京城进发。
到得第五日戌时,郑伯早已埋伏在泾水处的山林两侧,见果真有犬戎大军行至,浩浩荡荡,足有十万以上。郑伯一声喝令,先以滚石滚木袭击犬戎先锋,阻其道路,又命将士对准犬戎中军放箭,直至箭矢放尽为止,一时间喊声震天,犬戎军大惊,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后退。此刻天色昏暗,犬戎军无法判断伏兵数量,只能令右先锋孛丁,率轻骑八千,突往林中,大军则暂时退避。戎军退后两里,方有军士来报,大军伤亡数千,犬戎王大怒,便欲拿申伯问话,此刻哪里还有申伯的踪影。
就在犬戎大军刚行至泾水,申伯便已悄悄退去,命人点着了数日前便已准备好的烽火,鲁孝公见泾水烟起,便即令两万轻骑,换了犬戎服饰,扮作犬戎先锋,直奔镐京而去。秋勉、司马誉与赵翎儿三人,也扮作犬戎兵,随大军进到城中。
大军进城后,鲁孝公令各军士不得侵民扰民,违令者军法处置,鲁军直奔王宫而去,此刻镐京城中防御空虚,王城侍卫不足千名,哪里抵挡得住两万轻骑,只片刻见,鲁孝公便已将泰和宫与万和宫围得水泄不通,虢石父与尹球此刻正在泰和宫中,均吓得魂飞魄散,两人商定,由虢石父持虎符,扮作宫人太监,混出城去提领救兵,尹球则挟天子去万和宫,听候王后褒姒调配。
虢石父见围住王宫的犬戎军将出逃的宫女太监一并放行,也换了太监的服饰,与数名太监宫女一起从泰和宫中逃出,心想犬戎军中定无人识得他,只需逃出宫去,便立即召集南北两营十余万大军,杀回来救王后,岂料刚出得泰和宫,便被一人喝令兵士将其擒下,虢石父大惑不解,为何放行他人却单单擒住自己,只听一名犬戎军士打扮之人道:“虢太师可是想去请救兵么?”
虢石父听言一惊,抬头仔细打量了那名犬戎军士一番,大愕不已,喃喃的道:“你……你是……太史伯勉?”
秋勉微微一笑,言道:“虢太师还识得在下,实令在下惶恐。”
只听虢石父道:“你……你竟然投靠了犬戎,还领犬戎军夜袭我京都,大胆之极,你可知这是番邦卖国的死罪?”
秋勉冷哼一声,道:“你这欺君弄朝的贼子,我今日便是为取你狗命而来。”言罢,伸手从他怀中掏出两块兵符一串钥匙来,只听赵翎儿喜道:“这是密牢的钥匙。”秋勉微微点头,把钥匙丢给赵翎儿,随即转身将兵符交予鲁孝公。
鲁孝公将兵符收入怀中,喝道:“将此贼子拖出城去,乱刀砍死。”虢石父听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瘫软,‘噔’的一声跪在地上,口中发出‘呜呜’一阵哀鸣。立时便有两名军士上前,架着虢石父出城而去。
看着虢石父服刑,秋勉只觉心中无比畅快,现下还剩褒姒与尹球二人,只盼此番能将其尽数除去才好,只听鲁孝公道:“孝袁君尉国君,你二人速带人去泰和宫中,先救出天子要紧。”
秋勉与司马誉齐声领命,与赵翎儿一同率五百骑,直奔泰和宫而去,三人率众在泰和宫中四下寻找,只见宫中空无一人,哪里有幽王与尹球的影子。秋勉道:“翎儿,先去密牢救你爹爹。”赵翎儿早有此意,便即点了点头,领着众人直奔泰和宫密牢而去。
赵翎儿带着众人绕过后花园,又穿过一片假石山,行至一株罗汉松旁停下,秋勉只见松树下乃是一口大枯井,井口被巨石盖住,那巨石成圆盘状,少说也有四五白斤重,四周各嵌了一个粗大的铁环,分别被四根连在地上的铁链锁着,赵翎儿俯下身去,掏出那串密牢的钥匙来,将铁环上的锁挨个打开,刚开了第三个铁环,正欲去开最后一个,忽听司马誉道:“翎儿姑娘,你且退开。”
赵翎儿听言向后退了几步,只见司马誉跨上前来,闭目调息,忽然猛提一口气,双掌抵在石盘之上,一御气,只听石盘与井口摩擦发出的‘轰轰’响声。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那巨大的石盘竟硬生生被司马誉推翻在地,井口处现出一条石台阶来,直通地底。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秋勉便即从身后兵士手中接过火把,顺着石阶率先下到井底,司马誉与赵翎儿紧随其后,众军士见井底面积甚小,也只下去两人,手拿火把帮忙照明,其余均守候在井口处。
众人下到井底,见井下乃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四周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恶臭,司马誉拔出太岩宝剑来,横剑当胸,抢步在前,众人跟在他身后往通道深处行去。
行不到一会,只见前方乃是一面石壁,以至尽头,众人均觉奇怪,只听司马誉问道:“翎儿姑娘可确定此处便是密牢所在?”
赵翎儿也是不解,轻轻点头,言道:“前日我明明跟着那虢老乌龟到井口处,亲眼见他下到井底,此处肯定另有机关。”
秋勉听言行上前来,在石壁上敲了敲,那石壁厚实,也感觉不出什么异样,又行至石壁边缘处,将耳朵贴在转角的地方,忽听得‘呜呜’声响,秋勉微微点头,言道:“有风声,这石壁后面定是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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