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牧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管事才走过来道:“东家己送走客人,程大爷,里边请。”
“劳烦了。”程少牧微笑说着。
等了一个时辰,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急燥之色,依然不急不缓,十分悠然。
至于沈越到底有没有客人,他并不在意。想想上回在平原侯府时,沈越抚袖而走,这回还让他进门,也属难得。
“程大爷,这边请。”管事前头引路,却不禁留意程少牧神色。
等了这么久,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这分老成成府,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
程少牧缓步相随,面上笑着,只是越往后走,心情却不禁有几分起伏。
沈秀也住在这里,以沈越的个性,只怕不会允许他们相见。
但是,心底总是有一份期待。虽然相见不如不见,但他还是想见。
“东家,程大爷来了。”管事进屋传着话。
程少牧慢一步进屋,打量四周,奢华却不俗气,堆满金银古玩,却没有暴发户之感。五世清贵的沈家,这品味果然是有的。
抬头看向里间,只见沈越一身家常打扮,很是悠哉的模样。
“哟,客人来了。”沈越玩味笑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程少牧。
家破人亡,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竟然没有吓尿裤子,他这个表弟还是有点能耐的。
“许久不见了,表兄。”程少牧说着。
沈越笑了,道:“这句表兄叫的好,冲着你这么会说话,坐吧。”
程少牧依言坐下来,小厮端茶上来,程少牧接了茶碗,道:“等待许久,还真有几分口渴了。”
“哈!~~你这是在抱怨久等了。”沈越说着。
程少牧喝了茶,放下茶碗,笑着道:“是我来的不巧,正好表兄有客。”
“平原侯府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沈越单刀直入。
程少牧稍稍一顿,声音低了下来,道:“己经晓的了。”
按程王妃所说,平原侯府会败是沈越的手笔,至少他也牵扯其中。
程王妃没有骗他的理由,但是沈越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程太太对沈秀确实不太好,但是这个罪,怎么也不至死。沈越看起来,也不是杀人如麻之辈。
“你此时来找我,又有何意?”沈越直问。
程少牧道:“说来惭愧,我是来投奔表兄的。”
“哈哈……”沈越大笑,道:“你亲姑姑是燕王府王府,亲妹妹是世子妃。现在竟然说投奔我一介商贾,你是打算笑死我吗。”
“表兄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程少牧道:“小妹刚刚嫁给世子爷,性格幼稚天真,别说照顾我了,只怕还要我这个兄长周全。至于姑姑……以燕王妃之尊荣,怎么会理会一个落魄的穷亲戚。”
“说词不错,但无法说服我。”沈越说着,“我虽然初来青阳没多久,但程王妃之名却是如雷贯耳,她若是真似你说的那般,只怕也走不到现在。”
程少牧苦笑,道:“果然是骗不了表兄。”
“你既然叫了我一声表兄,虽然这份亲情比河水还清,但总是比外人亲近些。”沈越说着,“说吧,你有何打算。”
“不瞒表兄,姑姑确实不会不管我,平原侯府的后续就是她打理的,剩余家财也都给我了。”程少牧说着,眼中流露出苦相,道:“就是不依靠姑姑,单凭剩余家财,也足够我下半生富贵。奈何,身为人子者,父母死的不明不白,我如何能安心当这个富贵闲人。”
沈越心知程少牧这是试探他,心中有几分想笑,脸上却不动生色,道:“平原侯府之事我也听说了,确实不像是巧合。你打算找出幕后之人,给平原侯府平反吗?”
“正有此意。”程少牧说着。
沈越道:“程王妃不支持你?”
“姑姑觉得,事情己经过去,再追究无意义。”程少牧说着,“而且钦差亲自来查案,这案子难翻。”
“确实难翻。”沈越说着,“那你来寻我,难道是想我助你翻案?”
程少牧真心道:“是。”
“哈~~表弟啊,你还真是看的起我。”沈越笑着道:“我现在一介商贾,连京城都不敢进,如何能助你。”
程少牧道:“当年的沈家何其显赫,亲朋故旧,定然也有……”
“原来你是希望我联络沈家的故旧,那你可知,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沈越打断程少牧的话,道:“程家是如何对阿秀的,你心知肚明。此时此刻,你到底有多大的脸,还能对我说出这番话来。”
饶是程少牧有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禁涨红了脸。
不过沈越这样的反应,平原侯府之事,应该是与他无关的。这趟过来,总算有点益处。
“懒得与你废话,送客。”沈越直接说着。
程少牧低头陪罪,道:“是我失礼了,还请表兄不在介意。”
“这声表兄太重,我受不起。”沈越说着,挥手道:“本就无旧可叙,以后也就不用再叙了。”
“表兄……”程少牧语气难过,心中有几分不舍。
平原侯府家败,他真的没什么亲人了。想想沈秀,对这个表兄,他是很想亲近的。
只是……
程王妃己经认定平原侯府之败与沈越相关,此回见面之后,他并不相信,却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我一介商贾,本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生意。”沈越说着,“商户之家需要官府庇护,程家出事,你入仕无门,经商起家是条路子。我经营船行多年,不管是经验人手都是有的,再搭上燕王府这条线,必然能财源滚滚。”
程少牧道:“表兄与世子爷交情不浅,何需王妃这条线。”
“呵,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哪来的交情。”沈越嘲讽笑着,“利益最为现实,你觉得我全身上下哪里能入韩骁的眼?”
程少牧看看沈越,尤其是沈越那张脸,却不好说出来,索性沉默不语。
“利益最现实。”沈越说着,“我也需要一个靠谱的后台,你也需要一个立身之处,这更是我们表兄弟合作的契机。当然,你要是仍然把家仇当作第一重要之事,也不用再来找我了。我现在只是个商人,不打算与官员斗法。”
“我明白了。”程少牧说着。
沈越语气不耐烦起来,道:“明白也就可以走了。”
程少牧只得站起身来,神色却带着几分犹豫,道:“听说阿秀跟着表兄,也不知道她……”
“她很好。”沈越说着,看着程少牧嘲讽道:“虽然是商家小姐,但怎么也比在侯府当丫头强。”
如此直白的嘲讽,更让程少牧无地自容。接下来的话,几乎要说下去。
但要是不说,只怕以后更说不出口了。
“怎么,你难道还想见她不成?”沈越嘲讽说着,“希望她仍然像以前那般,请安问好,端茶倒水?”
“不,不是的。”程少牧连声说着,虽然愧疚难当,却是道:“我错待了她,想向她道歉。”
他对沈秀的感情不是假的,只是最好的时机,他错待了沈秀。
此时此刻,他己经明白沈秀为何不喜欢他,他也没想过自己的道歉能改变什么。
但他仍然想告诉沈秀,他知道错了,多年感情就是要做个了解,他也是想与沈秀说清楚。
“你的道歉一个铜板都不值。”沈越直接说着,“我虽然想与你合作,但也把话说清楚了,不要肖想你不该想的。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说到最后一句时,沈越声音阴沉,杀意尽显。
程少牧心中满是愧疚,也不在意沈越的威胁,当然也没有脸再提要求,道:“告辞。”
“不送。”沈越冷声说着。
程少牧转身离去,自有管事带着程少牧离开。
“呵~现在还在想好事。”沈越声音阴冷,“我当初就不该留他一命。”
所谓斩草除根,他搞垮了平原侯府,却又留程少牧一命,想想也是闲的可以了。
算了,生活无趣,就当闲来消遣。
程少牧确实长进了,但这个长进,在他看来,还是太少了。当然,若是哪天,程少牧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喊着要报仇,也是有趣之事。
“你要是现在想让他死,我晚上就去作了他。”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镜突然插嘴。
“呵~开口闭口就是砍人,这样不好。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不是绿林黑帮。”沈越说着。
沈镜道:“没办法,谁让我干的是砍人的工作呢,总是不砍人,我就会担心会不会失业。”
“放心,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失业。”沈越说着。
沈镜皱眉,道:“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哈~”沈越笑,却是没说话。
沈镜也没有再说话,又开始专心擦拭自己的刀。
沈越己经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生死什么的,平常人可以开玩笑放在嘴边。但像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反而不能说。
他纠正过沈越,但是……
听话的沈越也就不是沈越了。
生死,死生,他看过太多的生死,却不无法接受沈越的随意闲话。
“东家,有书信。”管事拿着信匆匆进门,神情甚是着急。
沈越接过书信,挥手让管事退下。
厚厚一打,封皮上什么都没有写,虽然没有折开,他却知道。
韩起的书信,也该有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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