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安隅出差b市,与何乐的目的地一致,头等舱内安隅依旧是补眠状态,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厉气息。
全程,何乐即便想睡,也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堵着睡不着。
目光频频落在向旁边的安隅身上。
而后者,那悠然自在安安心心补眠的情况着实是令她更是堵得慌。
下飞机,宋棠电话响起,那侧人用简短的话语告知事情。
何乐与他们同时下机,不同的是她有行李,而她与安隅二人是简装出行,无需再等。
“那边说何乐来这边是因为电影的首映礼,”不是跟着她们来的。
安隅闻言,恩了声,算是知晓。
一点十五飞机落地,一点二十,安隅接到徐太太电话。
那侧,男人温淡的嗓音传来:“到了?”
看见徐先生号码时,安隅猛然响起了,出门前,这人在三叮嘱落地了要电话告知,许是想睡觉睡蒙了,忘了这回事儿。
于是,她撒谎道:“将落地。”
“晚点了?”徐先生话语依旧温和。
“没有吧!滑行时间长了点,”左右也不过是四五分钟的时间,安隅索性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侧,本是迈步向前的人听闻她这话语,猛地停住了步伐,连带着一众身后老总见此,浑身紧绷,不敢吱声,唯恐触人霉头。
听闻那侧声响戛然而止,安隅有些心虚,
推着行李箱行前的步伐也顿住了。
正欲停下来时,那侧恩了一声。
在问道:“现在回酒店还是去吃饭?”
“回酒店吃饭,”她答,紧绷的心脏才缓缓松开。
有种得以喘息的快感。
“拍照给我看看。”
离得远了,他的掌控欲便出来了,安隅知晓这人心里不见得如何不好受呢!
索性,由着他。
徐绍寒始终觉得,在身旁,安隅才是他爱人。
离得远了,便隐隐有些抓不住的恐惧感。
自安城街头自杀一事之后,安隅每每出差在外,徐先生那颗心脏惯性紧绷起来。
这种紧绷,听到她的声音不会缓解,唯有见到人,才能稳住一二。
可见,徐太太将人吓得不轻。
且这后遗症格外漫长。
归酒店,宋棠叫了餐,安隅乖乖巧巧的给徐先生拍了照片,且还附上一行俏皮的文字【请阅】
那侧、徐先生正于工商领导开会,手机有短信进来,这人低头看了点,浅薄的唇瓣网上牵了牵,:【乖、事务繁忙,晚聊】
安隅见此,笑了笑收了电话准开动,宋棠在对面笑道:“感觉你正在偷偷摸摸的谈恋爱。”
偷偷摸摸?
用词不当。
安隅摇了摇头纠正她:“光明正大、持证上岗、合法夫妻。”
一个还不算,她一次性给人扔出三个来。
身为身旁人安隅对这场婚姻的转变宋棠是看在眼里的,清清楚楚的,从一开始对这场婚姻的抗拒不接受,到现如的接受与拥抱,这一转变可谓是巨大的。
而徐先生,守得云开见月明。
千年媳妇儿熬成婆,可算是出头了。
这个身在帝王家的男人将满腔柔情都给了安隅。
何其之难?
宋棠初入安和时,彼时安和将将成立,因着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思想,她见安隅的第一面,便觉得如此漂亮的人儿混迹商场与一群老东西老色狼打交道定然是要吃大亏的。
可不久之后,她的这个想法,被彻底推翻,。
她的手段,心机,谋略,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中好手。
她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阴狠手段将她深深折服。
太漂亮的女人只有两种下场。
一、成为旁人的掌中之物。
二、成为罂粟,让人不敢招惹。
而安隅,无疑是活成了第二种。
她站在高山之巅如同帝王般运筹帷幄的手段令她痴迷不已。
曾几何时,深夜聚餐结束,她浑身酒气坐在漆黑的客厅内,抱着膝盖同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走的如此之快吗?”
宋棠回应,不知。
那个醉的不轻的女人冷笑了声,开口道:“因为我从不同情任何人,同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若是有用,我岂会活的如此悲惨?”
那夜,她久久为眠。
坐在绿苑客厅沙发上思忖良久,将悲惨这二字反反复复的咀嚼着。
这二字,在2007年终于真相大白,在见到她亲生母亲之后,宋棠才知晓悲惨二字的来源。
可眼下好了,徐先生的存在给了她一段幸福的婚姻。
这日下午,安隅出门见委托人,一位年迈的家族企业董事长。
很慈和的一个人。
周身散发着邻家退休老爷爷的慈祥。
夜间,老先生做东,请安隅吃饭,二人吃了顿地地道道的家常菜,浅聊时,安隅问道:“以您的身份地位要立遗嘱家族企业里应当有许多人可以效劳才是。”
老先生闻言,笑了笑;“安律师也知道,家族企业这种团体,走到最后都会变了味儿,干你们这行的应当最为清楚。。”
古人云:财多为忌。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自古多少亲人为了钱财争得头破血流争出了人命的。
家族企业,听起来发风光无限,可那内里的阴暗当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言语的清楚的。
安隅比任何人都知晓。
太有钱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安隅浅笑点了点头。
而后将目光落在这个八十多岁穿着唐装多的老爷子身上。
年轻时在商场大刀阔斧打出一片江山,年老之后大抵是勘破了人生起伏,整个人都温慈了下来,可即便如此,周身的那股子英气未减。
人生行至八十余载,平常人怕的是阎王爷。
如他们这般身家万贯的人,怕的是自己的子女。
觊觎他的财富从而做出互相谋杀的勾当。
“我还在,他们即便是互看不爽也会演一演兄弟情深,若有朝一日我撒手人寰了,谁能说他们不会反目成仇拿着利刃互砍?”
都说知子莫若父,他到底是懂自家孩子们的。
安隅听闻如此话语,稍有些心塞,只是这心塞,来得快,去的也快。
二人浅聊了几句,临分别前,她道了句明日再见。
进酒店,隐隐觉得酒店门口气氛不对,聚集了三三两两的记者。
许是未曾妨碍她的出行,便也未曾多想。
出了电梯,给徐先生去了通电话,那侧许是在忙,接的稍晚。
安隅正欲挂断时,接起了。
隐隐约约见,能听见话语声,“在哪里?”她问。
“跟工商的人应酬,忙完了?”男人问着,许是走远了些,话语声停歇。
安隅听闻这话,默了一瞬间,而后面带笑意喊了句:“徐先生。”
“嗯?”男人尾音微杨,显然是对徐先生这个称呼感到尤为不满意。
“可还记得你昨日是如何训斥我的?”徐太太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那侧,本欲是想掏根烟出来冷静冷静的徐先生动作愣住了。
大意了。
让这小妮子抓住把柄了。
须臾,安隅听到打火机的啪嗒声,紧接着,听闻这男人满口胡诌道:“你如若在家,定然是推了。”
“我不在家你就放野?”徐太太问。
未待徐先生回答,在道:“还是徐先生待人有双重标准?”
“听闻徐先生这意思,错在我,我得给您道个歉,因着我不在家让您去酒桌上受罪了。”
瞧瞧、瞧瞧、这跟机关枪似的小嘴巴,他还没开始说就被灭了。
徐先生沉默了。
可徐先生越是沉默,安隅便越是高兴,
脸面上恶趣味的笑颜更甚了些。
良久,他憋出一句:“蛮不讲理。”
“徐先生倒是讲理,”安隅说着,伸手掏出房卡进房间。
那要跟他扛到底的架势令徐先生颇为头疼。
“回酒店了?”男人有意扯开话题。
“我是不是打扰你应酬了?”徐太太这万般体贴的一句话让人心都颤了。
是体贴吗?
真是多想。
她这话下一句便是:你若是嫌我烦那挂了便是。
徐先生哪儿敢表露出半分被打扰了的意思?
连忙道没有。
且还话语有那么几分急切。
多年前,周让初入徐氏集团时,因对时间观念不清晰,被徐绍寒狠狠的上了一课,且若不是他悟性高,那么此时徐氏集团或许不会再有周让这么一号人存在。
2000年,徐先生身体力行的告知他何为时间。
时间是生命,时间是金钱,时间是机遇。
抓住时间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可眼前,今日这场宴会中,多年过去,周让很想问问徐绍寒,很想在听一听他现如今的答案。
是否还是那般狠决与狠厉。
2000年那个视时间如金钱的人今日却拿着手机在一旁同自家爱人闲聊蹉跎时间。
似是浑然忘记了包里里的一众老总与工商的那群老家伙们。
周让在老总的眼神压力下不得不出来寻人。
乍一见这人夹着烟站在一旁同那侧言语,无须走进,看那温软的面庞同语气便知晓在同谁交谈。
他站在一旁,壮了壮胆子才敢走过去:“老板。”
这声老板,自然没逃过安隅的耳朵。
知晓这人忙,安隅连忙道了句:“你去忙。”
便欲要收电话。
徐绍寒回眸,看了眼周让,眼眸中带着些许不悦。
而后温声同那侧道:“回去给你打电话,恩?”
“好,”她应允。
安隅洗完澡出来坐在酒店书桌修改宋棠起草的遗嘱方案,二人正儿八经工作之余且还闲聊了几句。
临近十一点,修改临近尾声,安隅让宋棠先去休息。
十一点三十五分,安隅电话响起,见来自徐黛,伸手接起。
正欲开口言语,那侧,男人磕磕绊绊的声响传来,安隅知晓,喝多了。
又喝多了。
电话那头,男人坐在起居室沙发上一口一个安安喊得带劲。
一旁叶城跟徐黛可谓是叫苦不迭。
安安、安安、安安出差去了,你喊破天也回不来。
“太太,”徐黛这一声轻唤,可谓是及其无可奈何:“先生喝多了。”
“怎么喝这么多?”她问,嗓音带着些许不悦,对面宋棠不自觉的抬眸看了眼人家。
而后,识相。
端着电脑回房间了。
大抵是开着免提,叶城就差耸肩了:“宋总都喝进医院了。”
那侧,呼唤声此起彼伏,徐黛将手机房间徐绍寒手中。
这夜,安隅可算是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隔空哄人。
醉酒后的徐先生及其难缠,难缠的程度不亚于床底之间的厮磨。
她揉着嗓子说尽了好话,那人醉的神志不清,一口一个安安喊得她脑子晕的慌。
说的口干舌燥才有所好转。
临了,他在那侧及其严肃的控诉着:“频频出差。”
这个频频出差说的是谁,安隅自然知晓,除了自己还有谁?
“不都同你解释过了?你也应允了呀!”
安隅许是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隔着手机这个温软的哄着自家喝醉酒闹情绪的丈夫。
你也应允了和你也应允了呀,表达出来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前者生硬,而后者,温软许多。
“迫不得已,”叶城见人情绪好些了,伸手将人扶到了床上,脱了鞋子,脱了外套。
这一切,能如此顺利的完成,得归功于徐太太。
“既是迫不得已,那你为何要应允?”安隅稍有些好笑问道。
能让徐先生说出迫不得已这二字,可真是艰难的很。
“要体贴,要懂事,要听话,怕惹恼了安安,安安不要我了。”
“、、、、、、、”
徐绍寒这声话语出来,叶城与徐黛愣住了,安隅亦是如此。
醉醺醺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委屈,小心翼翼,就好像一个时时刻刻担心被自家母亲抛弃的孩子。
小心谨慎的讨好她,一切都按照她的心思来。
始终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惹她不快。
安隅在那侧,拿着手机的微微紧了紧,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电脑时明显你出现了晕眩。
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何其难受?她知晓。
年幼时时,胡穗在与父亲闹离婚时,她每日活在惊恐之中,谨小慎微的待在那个家里,生怕自己被抛弃,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正因为懂。
安隅才知晓这种感觉何其难受。
尘世间,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都是假的。
唯一存在的,是他受的痛,你切切实实的受过。
亲身承受过。
“不会的,”她开口,话语微微哽咽。
抬手,抹去面庞上悄无声息滑落下来的泪水。
“安安、”那侧,徐先生话语依旧。
她浅应着。
心态稍有些崩。
只是极力在稳住这颤栗的声响,让他听不出罢了。
“安安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她答,话语肯定。
徐黛在旁,本是拧了毛毛巾出来的人,这会儿因徐绍寒一句话硬生生的楞在原地让首宗毛巾冷却了。
良久,她用热毛巾擦了擦徐绍寒的脸面,在一旁似是关怀道:“太太跟先生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夫妻之间就有牵挂与纽带了。”
这话,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安隅在那侧拿着手机,心脏抽抽的疼着,有半晌没有声响。
要个孩子?
她也想。
徐绍寒需要救赎,她何尝不是?
只是上天,并不准备给她们救赎的机会。
那个失去的孩子成了横隔在她们这场婚姻关系中的一根刺,不拔出,谁也不好过。
这场醉酒闹剧,结束时,已是十二点过去的光景。
安隅收了电话,未回床上,反倒是靠在办公椅上呆愣望着天花板,整个人的思绪早已飘乎到九天之外。
婚后一年,本不该急切。
可他与徐绍寒之间历经如此之多,说不急切,是假的。
安隅知晓,那人平日不说,实则心底,比任何人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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