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已经查清了。"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道:"那凶手来自北域,是神秘帝阁的少阁主。事发之后便离开了虚云侯府,住进了碧云轩。"
"哦……"斐侯爷皱了皱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碧云轩是城主府的产业,如沒有城主府的默许,沒人敢肆意妄动。
"你备足厚礼,亲自去城主一趟!"斐侯爷摸着三羊胡沉思了片刻,阴声的道:"不管凶手有多大来头,在天韵城杀了我斐侯府的人,就得死!"
一时间,碧云轩便一下成了各方势力密切关注的所在,任何风吹草摇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静静的等待着斐侯府接下来的动作。
斐侯府出了如此大的事,只是这行动的反应像是太慢了些,实在不符合以往蛮横霸道的作风。事实上不是斐侯府行动滞缓,一个能延续近万年而屹立不倒的家族,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在极度的狂怒之中,仍能保持住一份清明和冷静,已经是相当的可怕了。只有在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后,才会岀手发起致命的一击。而且,他们也在看城主府的态度,再谋定而动。
正当无数隐在暗中关注的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的时候,街道尽头远远地,隐约可听见整齐的脚步声,渐次传来。
如此整肃的阵容,也只可能最是天韵城的城卫军,如果是斐侯府之人,势必是毫无章法的蜂涌而来,只有经过严格正规训练的军队,才会有这般铁血气势。
片刻,整齐划一的城卫军在碧云轩的门前嘎然而止,一色的黑甲黑盔,军容肃杀。为首的统领,身形彪健雄武,一脸虬髯,拥有半步道圣的修为,手扶腰间剑柄,双目生威的朝着碧云轩龙行虎步的走来,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硕壮的黑熊隆隆的冲撞而来。
近千名黑甲军瞬间四下散开,在碧云轩的门前布成了一个天罗地网,散而有序,张驰有度,一看便知道是一支精锐之师。
"里面的所有人,都滚出来!"虬髯统领一声熊吼,声如雷动,语音回荡,直震得一众围观者都是两耳嗡嗡作响。
语音落地,碧云轩的门內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一袭白衣,扇羽轮巾,儒雅致极,双目开合间闪动着睿智的光华,仿佛能洞察一切,看透虚无。只是十分随意地在每个黑甲军的身上扫过,就像是被冷冽的刀锋划过身体,心中都是禁不住的一凛,好可怕的目光,沒人会怀疑这目光能杀人于无形,难怪连斐侯府的人都敢斩。
虬髯统领锐利的眼神一扫,然后取出一张画像对照了一下,皱了皱眉;"你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过,即然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一律被列为同犯,抓起来!"
"吼!"四个黑甲军闻声而动,齐齐冲上前去就要拿人,殊不知,四人刚扑前几步,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无论如何使力都难再朝前寸进一步,眼中都是露出骇然之色。
这些黑甲军都是城卫军中的精锐,修为最弱的也有道皇境的实力,虬髯统领见状也是虎目一挑,沒想到眼前这个儒雅致极的中年人,竟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此时再仔细凝目望去,居然会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心中不由暗自一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虽然知道自己未必是对方的对手,换个场合自不会轻易去招惹,但当下是职责所在,根本容不得有半分退缩,总不能就此无功而返,如何向城主大人交代。
虬髯统领微楞之下,面色却是变得更加肃然,几乎带着有些咆哮意味的怒声,厉喝道:"本统领奉城主之令,前来捉拿一干杀人凶犯,若敢拒捕,一律杀无赦!"
呛呛呛……一片刀剑出鞘声响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冲天杀气,所有黑甲军的身上都释放出强大的气息,齐齐地朝前挤压过来。
"且慢!"儒雅中年人仍是一脸云淡风清,手中的折扇轻摇,连神色都沒有一絲变化,淡淡地出声道:"我等只是访友而来,怎就成了一干杀人凶犯?你城主府拿人,也得拿得出一点真凭实据来吧!否则何以服众?"
这位虬髯统领显然是个有很有原则的人,甚至还是个不怎么懂得变通之人,闻言还真是半天沒回过气来,自己只是临时奉命行事,一时之间那里会有什么铁证,半晌才沉声喝道:"你们之中有人今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残暴的斩杀了斐侯府七长老的嫡孙,以及数十名护卫,居然还敢在这里装无辜,你当本统领是白痴么?"
"有吗,我怎不知道?"景云耸了耸肩,仍是折扇轻摇的言道:"敢问统领,可是带来了人证或物证,总不能仅凭听说,或猜测,就入人以罪吧?"
陆随风之所以离开虚云侯府,刻意包下了整个碧云轩,一是不想因此事而牵连虚云侯府。二是这碧云轩是城主府的产业,对方须投鼠忌器,不敢肆无忌惮的的乱来。
一切都在陆随风的算计之中,之所以让景云出去应付这种场面,目的就是让他尽可能的拖延时间,那位城主大人此刻应该见到了虚云长空,尚若所料不差,城主府多半不会再出面为难。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根据凌青风获得的信息,这位城主大患了男人最憋屈烦恼的寡人之疾,遍寻丹师良医而不治,空有后宫佳丽无数,只能望洋兴叹而无福消受。而陆随风这个凶犯,恰好就能治愈他的寡人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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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个人前来提及此事,会直接被一巴掌当场拍死。但来的是虚云长空,这些所谓不为人知的隐密,在各个大势力高层的面前根本就藏不住,那家府邸中沒有卧底眼线。所以,就算陆随风扛不住斐侯府的怒火,关键时候,城主府也会出面保下这个凶手。
换做任何一个家族,嫡系子孙被宰了,谁咽得下这个怒气,不灭你九族才是咄咄怪事。若是有城主府插手,就算凶手认罪伏法,也难斐侯府的熊熊怒火。而且,也说明了斐侯府的无能,声誉,威望更会大幅跌落,让各大家族暗中耻笑,斐侯府怎丢得起这个脸。
所以,斐侯府无论如何都会不惜血本的去城主府疏通,那就可以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血洗整个碧云轩。
"人证物证?到了城主府自然会让你看过够!"虬髯统领自然知道自己理亏,不过,自己的职责就是拿人,其余的事与自己沒一点关系;"动手,将里面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吼!服从是军人的天职,那怕前面是深渊,是九幽黄泉,那也得一往无前,谁让你吃的是这口饭,沒得选择!
遇到这种一根筋家伙,景云也是一嘴苦涩,纵算你智计百出,舌绽莲花,满身是理又如何,当兵的会和你一板一眼的论理吗?答案是一片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的直接朝你冲了上来。
景云这次真的有些?眼了,以他的修为自不会将这些黑甲军放在眼里,但只要一出手,便是与城主府彻底的撕破了脸,再无迥旋于地。难道真要乖乖的束手就擒……
景云苦笑连连,发现自己也是一根筋,否则又怎会去和一群兵大爷论理,岂非是在对牛谈琴。
正当景云一筹莫展之际,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蹄声,一骑如风的从街道尽头狂奔而来,数十米之外,马上的骑士已放声大喊道:"许统领住手!"
虬髯统领闻言就是一楞,刚扭转身去。一骑已蹄声如雷的狂奔而至,险些沒有刹住,奔马前蹄人立而起,脖颈间都勒出深深的血痕来。
虬髯统领统领皱了皱眉;"城主大人又朝令夕改了?"
一个黑甲军士翻身落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有些气喘地报道;"城主大人让许统领立即撤兵回府……"
"为什么?"虬髯统领一脸困惑不解的道。
"经查明,所谓的当街行凶,纯属江湖恩怨,由双方自行处理,城主府不予受理。这是城主大人的手令,请过目!"
这位许统领认真的看了看手令,这位城主大人又在玩两面通吃的伎俩,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意味,大手一挥;"经查实,这是一桩江湖仇杀,与我们沒关系,撤了,打道回府!"
临走时回身对着景云咧嘴一笑;"职责所在,别放在心上!斐侯府有近万年底蕴,当心了!"话落,也不待景云回答,一众黑甲军士列队完毕,亦如来时一样旋风般的飞速离去,转眼间便已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碧云轩的门前又重归空旷,平静,不仅如此,往昔人流如潮的整条街上,都同样变得空旷,沉寂,甚至连一个路人都沒有看见,静得让人感到心悸。
片刻之后,沉静的空气中,一道道掠空之声由远而近,挟褢着一股股冲天杀气……
人影掠动声"嗖嗖"响彻,呼吸之间,碧云轩附近的房顶之上,前后左右几乎都站满了杀气腾腾的黑衣蒙面人,每一个都是兵刃出鞘,粗略估计,至少在两百之上,且都是气息强大,无一不是修为不凡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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