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棒打鸳鸯
六月，透蓝天空下，太阳似火炉般炙烤大地，天闷热的要命，一丝凉风也无，空气黏糊糊的，仿佛被凝住了。
天海市，青云县，古杏村。
“他陈小山一个残废，凭什么进我董家的门！”
“六十万！你们陈家拿不出这六十万，芊芊就是老死，也不可能嫁！”
“都给我滚！”
一栋古香古色的中式宅院前。
陈家准备了许久的聘礼被村干部董大宝从家门口一把扔了出来。
“大宝啊，芊芊当初可是跟小山说的明明白白，彩礼只要十万外加镇上一套房就能过门！”
董家门前，陈父陈老西蹲在地上试图将礼品捡起来，这都是他新买的，就这么被扔在地上怪可惜的。
“那是以前！原本还以为他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能出人头地呢，结果不到一年就被退学回来了。”
“甚至连眼睛都给弄瞎了，丢人现眼的玩意，我家芊芊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废物！”
董大宝看着眼前的陈家父子，眼中露出一阵鄙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家子穷光蛋还想娶媳妇，做梦呢！
“大宝叔，我不是个废物！”
“这段时间我学会了按摩，完全可以在镇上开个门店，养活芊芊。”
最终，站在一旁的陈小山听不下去了。
他身形修长，眉眼清隽，五官刀刻般的俊美，乌黑色头发下，戴着一副墨镜，更显神采飘逸。
可惜，他是个瞎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过？”
“小山，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是个文化人的份上，今天你们父子贸然开口，我非得打到你们家去！”
“多说无益，芊芊不可能嫁，要嫁也不能嫁你这个瞎子！”
剧烈关门声响起，一切安静下来。
“爸，回去吧！”
陈小山无奈叹气。
陈父起身，将礼品抱在怀里，看着眼前拄着一根盲人拐杖的儿子，十分痛惜。
董大宝说的其实没错。
一年前，陈小山高考一结束，便被位于帝京的华国医科大学录取，成为了古杏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那时候，他们陈家可以说是门庭若市、熙来攘往，给陈小山作媒的人简直都要把门槛踏平了。
他们家的风光可谓一时无两。
也就是那时，小山跟芊芊的关系彻底定下了。
可是，就在半年前，小山突然被人送了回来，他双腿断裂，双目失明，便是医科大学的学籍也被开除了。
陈家的天一下子就塌了，村里的人也开始说起闲话。
很快，那个人人羡慕的陈家，就变成现如今这幅人人避讳的模样。
“唉，咱们走吧，你说你当初管那闲事干嘛……”
陈父来到陈小山身旁，顺着他的手背到手臂，再握住肘关节，退后了半步，开始辅助陈小山行走。
“滴滴滴！”
陈家父子没走几步远，就听到几声喇叭响起。
不远处，一辆轿车驶来，停在了董家门前大概十多米处。
“哪里来的瞎子，不怕被撞死啊，不知道让路。”
车窗打开，是一个中年人。
他叼着一支香烟，探出窗外的胳膊上，遍布青红相间的纹身。
顶着一颗光头，配合着壮硕的体型，显得有些彪悍。
“不好意思！”
陈父开口，他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遇到这种事不想多做争论。
“小山哥！”
不过，就在陈小山要在陈父的带领下离开时。
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轿车右侧车门打开，一个女生下了车。
她身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阳光照耀下，伴随着她下车的动作，轻纱微起，乌黑发丝飞动，宛如从油画中走出来。
芊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小山心头有些激动。
他跟芊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年之前，他去帝京的时候，芊芊还是流着泪送他走的。
不过半年前，他被送回来时，芊芊却是去了县城打工，没有能赶回来。
这是他们自分离后的第一次见面！
“芊芊，是我啊，你在哪里！”
陈小山挣脱开陈父的手，拐杖快触地面，往芊芊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而去。
“哎呦，你爪子往哪摸呢！”
不过，未等到陈小山走出几步远，左侧车门打开，光头中年人一脚便将他踹了出去。
“你怎么打人啊！”
情况突发下，陈父才反应过来。
“打人？
他想摸老子女人，搁城里，我能给他把手剁了！”
光头中年人一脸的厌恶。
陈小山被踹到在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全身沾满了泥土。
“你说什么！你的女人？”
光头中年人的话，让他倏然一惊，顾不上盲人拐杖跟脸上的墨镜遗落，不敢置信的开口道。
芊芊是他的女朋友啊，这个男人怎么开口胡说。
“你就是芊芊的那个前男友吧？
没想到是个瞎子，真是晦气！”
光头中年人打量着陈小山，语气里满是嘲讽。
原本听芊芊说，小山哥是个高材生，还以为是号人物呢，结果就这。
呵呵，一个瞎子。
“臭瞎子，我告诉你，芊芊现在是我女朋友了，以后不准你骚扰她！”
光头中年人开口，他走到董芊芊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这怎么可能！”
“爸，快扶住我，芊芊，你在哪里，你告诉我，这是假的！”
陈小山用手臂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没有拐杖的辅助下，他的双臂只能不住的乱挥。
“哦，我忘记你看不见了！”
看着陈小山睁着发白的双目，光头中年人再度开口。
“芊芊，告诉他，你是不是我的女人！”
一把将董芊芊推到车前，光头中年人的脸上全是戏谑。
陈父扶住陈小山，往董芊芊身前靠去。
“小，小山哥，陈叔叔！”
董芊芊的脸上带着愧疚。
“芊芊，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嗯！”
董芊芊的回应，像是一道惊雷在陈小山脑海中炸响。
这一刻，他的心碎了！
断腿失明以来，跟董芊芊的感情，是陈小山的精神支柱。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竟然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可，可你是我的未婚妻啊，我们两个当初约定好的。”
陈小山颤抖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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