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大杂院里,惊得一众邻居瞠目结舌,谁能想到斯斯文文的费景庭还能上擂台,而且还把日本人给打死了?
别人也就罢了,啧啧称奇一番,便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张胡氏不一样啊,她是惊心动魄啊!
好家伙,以前没少占人家费景庭便宜,只当是个脸面嫩的小年轻,后来当了老师,又写了小说,张胡氏只是有些惊奇。这回听说费景庭在擂台上打死了日本人,可把她吓坏啦!
也亏着费景庭脾气好,要是当初她再过分一些,真惹恼了费景庭,搞不好一拳头过来自己就得跟儿子团聚了!
张胡氏当即拉过崩豆,小心叮嘱:“以后碰到姓……额,碰到费叔叔,不许没礼貌,要主动问好,听见没?”
“奶奶,为什么啊?”
“你费叔叔可凶得很!日本人狂不狂?今天在擂台上让你费叔叔一拳打死啦!你要是没礼貌,他给你一巴掌,你也活不成!”
崩豆吓坏了,缩了缩脖子道:“我知道啦,奶奶,我以后肯定对费叔叔有礼貌。”
张胡氏却是不想,这种话对小孩子说完会有什么效果。崩豆转头跑出去跟小伙伴宣扬,费景庭的凶名立刻传遍街头巷尾,一时间可止小儿夜啼。后来张胡氏胖揍了崩豆一顿,这却是后话了。
另外一头,关熙怡眼见着簇拥而去的费景庭,心中辗转,咬着嘴唇,最后之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这些时日总会给符芸昭一些恩惠,关系一来二去便好了起来,也得知了费景庭真的要修道成仙。
符芸昭年岁虽小,却能感知到关熙怡对她的诚意,是以不但说了不少,还演示了不少道法。
关熙怡舍了脸面求小姑娘教她修道,小姑娘倒是没藏私,将所学坤道胎息法尽数传授,可惜关熙怡修炼经月,也不见有什么起色。
想到自己与费景庭渐行渐远,关熙怡心中绞痛,莫非便任凭如此发展下去?
心思繁杂,待其再抬眼,关熙怡发现不知不觉已然回到了布庄里。
近日生意回落,总算恢复了正常,顺子在打扫铺面,刘嫂不紧不慢的裁着衣服。
“哟,东家回来啦?”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关熙怡扭身朝着楼梯走去:“我乏了,上去歇一会儿,有事儿叫我。”
“哎,好嘞。”
关熙怡上了楼梯,进到自己房间里,从枕头下翻找出有如涂鸦一般的秘籍来。翻看良久,深吸一口气,皱眉道:“修道修道……到底该怎么修啊?”
天地分阴阳,道法有乾坤。
这些时日关熙怡蓄意交好符芸昭,倒是从小姑娘那里得了胎息法的修行法门,问题是她每日按照法门修行,却一无所得。
修道讲究财侣法地,而在此之前更是讲究根骨、心性,旁的且不说,单单是根骨一关关熙怡便过不去,再加上她性子急躁,那里能修得了道法?
别说是她,此方天地不知多少根骨、心性上佳的人士,最终都因为天地灵机断绝而没机会迈入修道的门槛。
关熙怡恼火地端坐在秀床上,反复观量那本有如涂鸦的秘籍,良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五心朝天,又一次开始尝试胎息法。
日租界领事馆。
参赞中村黑着一张脸走进办公室,行礼过后一言不发。
正在收拾东西的吉田茂顿了顿,问道:“水野那家伙输了?”
“哈衣。”
“水野那家伙果然不太靠谱啊,回头在租界里找几个高手,赢回来就是啦。”
中村忍不住说道:“阁下,水野用了剑,对方赤手空拳,结果水野被费景庭一招就打死了。”
“纳尼?”
“不仅如此,黑崎家的健太君也登擂与之过招,结果被费景庭狠狠的戏耍了一通。”
“黑崎健太……是黑崎家的那个武痴吗?”吉田茂问道。
“哈衣,就是他。”
吉田茂皱起了眉头:“不是说那个费景庭只是个写小说的老师吗?怎么会这么厉害?”
黑崎家在日本军界颇有势力,其家更是传承了许久的华族。黑崎健太出身黑崎家,不去从军,反倒痴迷武道,这在日本上流社会里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
虽是笑谈,但却没人敢小瞧黑崎健太的武力,这家伙自从在琉球学会了唐手之后,连续挑了几位柔术高手,一时间声势颇隆。
这样一个武道高手,竟然被写小说的中学老师像是戏耍小孩子一般戏耍……看来这个名叫费景庭的家伙武道实力很强啊……真是麻烦!
吉田茂有些苦恼,他刚刚将日间所思所想整理成报告,用电文发给了东京。结果就被告知水野死了,连黑崎都败了,这让他如何下台?
他沉吟着问道:“我们在租界里还有更厉害的高手吗?”
中村想了想,说道:“阁下,恐怕没有了。不过……军中有不少武道高手。”
“唔……要跟那些马粪打交道吗?还真是让人苦恼啊。”
不过转念一想,陆军那些马粪脑子都不太好使,正好用激将法让其派人与费景庭比斗,到时候就不是吉田茂这个总领事的事儿,而是陆军跟华夏武术界的恩怨了。
“帮我约一下,我要拜访一下驻屯军。”
“哈衣,阁下,我马上去办。”
……………………………………
没人知道吉田茂这一手祸水东引会引出多大的乱子,而乱子的中心费景庭,这会儿正带着小姑娘符芸昭在利顺德大饭店里混吃混喝。
杨景林出钱包下了利顺德大饭店一层,这一层搞了西式冷餐,随用随取,看起来跟后世的自助餐没什么两样。
名义上杨景林是为了庆贺费景庭打赢了日本人,可到场的众人里,除了杨景林、白贞庸,费景庭是一个都不认识。
整个一层里,名流汇聚,不是津门本地的豪商,便是各色北洋人物。
杨景林很是尊重费景庭,给众人引荐了一番,众人很给杨景林面子,大面上好一通吹捧,过后该干嘛干嘛,只当费景庭是个被大金主杨景林捧起来的国术后辈。
而此番真正宴请的主客,直隶曹督军有如众星捧月,周遭围了一大圈人,说说笑笑,好不风光。
费景庭倒是乐得清闲,干脆带着小姑娘胡吃海塞起来。
“呸,这东西还不如家门口馆子里做的好吃呢!”小姑娘气恼地将大虾丢在一旁,嘟着嘴不高兴了。
西式冷餐会嘛,摆盘漂亮,至于味道……这年头的西餐还没经过国人改良,那味道就可想而知了。
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方自然会有一个地方的特色食物。费景庭曾经跑欧洲溜达过一圈儿,还专门找了家正宗的德国猪蹄,后来还尝了尝西班牙海鲜饭,那味道……还真是一言难尽。
所以除了个例,如果有老外盛赞华夏美食,而且这人还是阿婆主,甭琢磨,这位一准儿是跑来华夏恰饭的;而要是反过来,如果有国人盛赞某国美食比华夏更好吃,那不是屁股有问题,就是该去瞧瞧味蕾是不是出了毛病。
“不好吃也没见你少吃,哎?你少喝点,喝多了又撒酒疯。”
符芸昭喝了一大口香槟,咂咂嘴道:“这酒喝着跟米酒差不多,放心,我喝不醉的。”
费景庭便不再劝,听着悠扬的小提琴,扫视着厅中衣冠楚楚的所谓名流。这一派歌舞升平,仿佛外间已是天下太平一般。
曹督军与众人分说了好久,杨景林附耳低声说了几句,曹督军这才看向游离于人群之外的费景庭。
他端着酒杯,一身元帅服,冲着左右含笑致歉,随即迈开大步朝着费景庭走来。
杨景林缀后半步,紧紧跟随。
离着还有老远,曹督军便爽朗地笑道:“费先生,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啊。”
费景庭平静地抱拳道:“曹督军。”
“不用客气……听闻费先生今天大展神威,一拳便打死了寻衅的浪人,真是厉害啊。”
“曹督军谬赞了,小小手段不值一提。”
“哈哈,费先生,杨厅长在我面前多次提及,说是费先生有通天彻地之能。不知……费先生当面可有指教?”
指教什么?这位曹督军是拿自己当算命的了?
修炼天目术,凝练神魂,让费景庭记忆力大增,回想起了不少课本上的知识。比如他就知道这位曹督军就不是个善茬,还能折腾好几年,后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当了寓公。
在人家眼皮子地下过活,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说好话呗,这个费景庭擅长。
于是他便说道:“曹督军难为在下了,督军执掌一方,手握雄兵、保境安民,哪里是我能指教的?”
光是说套话显然不能过关,费景庭便又说道:“不过我看曹督军英雄了得,这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倒是挠到了曹督军的痒处,有袁大总统的先例在前,同样是带兵出身,曹督军哪里容得了上头有个指手画脚的婆婆?
现今的徐总统,乃是袁大总统死后,段、冯二人相争,争执不下这才将没什么势力的徐某人推上了总统之位。
叙总统心思倒是不小,可奈何手里头既没兵、又没钱,哪里指使得动北洋这些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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