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家里人寻了来,费景庭顿时轻松了不少。
那两名青年赶过来,一把将小女孩拽了过去:“思懿,你怎么乱跑……额,这是惹了什么麻烦?”
小女孩已经止了哭泣,擦着脸颊说道:“大哥,我在门口玩,被拐子拉走了。是这位大哥哥打倒了坏人,救了我。”
小女孩言简意赅,那青年打量了下费景庭,当即鞠躬道:“这位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了。若非先生出手,只怕幼妹便遭了毒手。”
“路见不平,自当相助。”费景庭顿了顿,朝着青年示意了下身旁的几名租界警察。
那青年顿时会意,赶忙过去解释道:“几位,在下梁思成,家父梁启超,这是我三妹梁思懿。这地上两人我不认识,他们强拉着我三妹就走,估计是拐子。”
费景庭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梁启超是谁,只怕但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都知道,就不再赘述了。便是眼前的青年梁思成也是赫赫有名!这人可是从徐志摩手里抢走了林徽因的奇男子!
梁思成报了名号,租界警察一听其父是梁启超,顿时恭敬起来。问询了一番,便要讲两个人贩子带走。
费景庭忍不住问那翻译:“这俩人怎么处置?”
“处置?”翻译哼了一声说道:“先关起来再说,看看有没有钱了。没钱就坐牢,有钱就交赎金。”
这年头对人贩子实在太过仁厚,北洋如此处置,租界里的警察恐怕还比不上北洋。人家租界警察是为了租界安稳,可不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费景庭沉吟一下,隐晦地屈指连点,假意帮着警察将俩人贩子捆起来,暗中却动了手脚,以真气将这俩家伙的肺脉、肾脉切断。刻下这俩人看着还平安无事,可要不了多久,这俩该死的人贩子就得难逃一死。
对这种家伙没什么好讲的,但凡费景庭碰到,必然将其了结!
洋鬼子警官嘟嘟囔囔一番,领着几名警察将两名人贩子押走。
梁思成这才腾出空来说道:“还未曾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回头必定登门拜谢。”
费景庭既对梁启超没兴趣,也对梁思成没兴趣,他只是想见见才女林徽因……没别的企图,单纯的就是好奇而已。
他从前闲暇逛论坛时,曾经见过林徽因的几张照片,没觉得哪里漂亮了。然后一群家伙声称当时的摄影技术不过关,真实的林徽因比照片上漂亮一百倍。还有好事者用技术手段复原了林徽因原本的样貌,他就是想看看真实的林徽因跟复原的照片有什么区别。
嗯,就是如此。
可林徽因算算这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只怕还没跟梁思成认识吧?
是以,也就没必要跟梁家牵扯过多。
他便笑着说道:“道谢就不必了,只是以后一定看好小孩子。”
“是。”梁思成解释道:“此前是我二妹在看着三妹。二妹眼馋叫卖的零嘴,跑过去卖,回头就不见了三妹踪影。眼下只怕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如此,你还是赶紧带着你三妹回家报个平安吧。”
费景庭点点头,便错身而过,朝着自家行去。
身后的梁思成嚷道:“先生,还没请教您姓名呢!”
“磊枫。”
说话间,费景庭已经走远。梁思成停在原地复述了即便费景庭胡扯的名字,随即带着弟弟、妹妹往家走。
结果转了个弯,遥遥的便瞧见费景庭进了一间小洋房。
梁思懿拽着哥哥喊道:“大哥,你看,那大哥哥就住咱们家后面呢。”
可不是嘛。梁启超的洋房便坐落在意租界,好巧不巧的就位于费景庭新居的前面。
梁思成记下位置,说道:“我记下了,回头通知父亲,咱们再登门拜访。”
梁思成领着弟、妹回来家里,母亲立刻焦急地迎上来,一把拽过三妹梁思懿,一边抽打一边哭道:“你乱跑什么?可知家里都急成什么样了?”
梁思懿抱着母亲痛哭,一旁的梁思成赶忙解释:“母亲,三妹不是乱跑,是被拐子给拐走了。”
李惠仙闻言顿时又惊又恼,怒骂道:“天杀的拐子,怎么拐到三妹头上了?”
便在此时,院外传来一个男声:“三妹可找回来了?”
梁思成赶忙道:“找回来了。父亲别急了,已经找回来了。”
人影晃动,梁启超闪身进门,瞧见抱着李惠仙的梁思懿,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啊。”
梁思成赶忙将方才的见闻说了一番,又着重说了费景庭品性高洁,若非再三追问,只怕连姓名都不会留下。
梁启超便道:“哎呀,这位雷先生好品性,我们必须登门感谢。惠仙,你去准备一份礼物。”
三女儿失而复得,李惠仙终于将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闻言赶忙应承,招呼没散出去的仆人,紧忙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家几口随即提着礼物便找上了门。
梁思成在前面引路,到了小洋房之前,指着里面说道:“我亲眼瞧见,雷先生就进了这家。”
“叫门吧。”
这小洋楼比较新,门口的铁门装了电铃,梁思成上前按动几下,便立在一旁等候。
过了一会儿,从洋房里出来个人,却是梁思成没见过的。
梁启超扫了一眼,顿时惊讶起来。这人他认识啊,不是旁人,正是津门警察厅法务处的科长白贞庸。
白贞庸走到门前,看着梁启超一家几口堵在门口,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道:“梁先生,您这是?”
梁启超先是疑惑地看了眼梁思成,后者犹豫了下,又郑重点头,表示自己方才没看错,于是梁启超便说道:“白科长,这是你的居所?”
“不是,我是陪着我们厅长来拜访此间主人。主人家刚搬过来,还没雇佣仆役,这不,就打发我来开门了。”
梁启超点点头:“哦,那就没错了,我也是要拜访此间主人,感谢其仗义援手,将我女儿从拐子手中救了出来。”
白贞庸惊奇道:“还有这种事?得,那就请梁先生进来说话吧。”
白贞庸引着梁启超家几口人进到洋房里,甫一进门便听得谈笑声从客厅里传来。进到客厅门口,便瞧见警察厅的杨景林正跟一年轻男子说着什么。
白贞庸赶忙通报一声:“厅长、费先生,梁先生一家来了。”
“嗯?”杨景林不知就里,疑惑地看了过去,赶忙打过招呼。
费景庭也起了身,心中暗自纳闷,自己胡乱编了个名字,按理来说没留什么行迹,怎么就被人家找上了门呢?
既来之则安之,费景庭打招呼道:“梁先生好。”
“哎呀,你好你好,多谢雷先生方才仗义援手。若非有雷先生在,只怕小女就被拐子带走了。”
费景庭有些尴尬道:“额,抱歉,方才胡乱编造了个名字。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鄙人费景庭。”
梁先生愈发高看了其一眼,这叫什么?这叫做好事不留名,根本就不求回报啊。由此可见此人品性之高洁,颇有古时君子之风。
此时,白贞庸已经附耳对杨景林说了个大概。杨景林听得惊奇,当即骂骂咧咧道:“这年头什么妖鬼蛇神都敢出来作死,那俩人贩子可是被意租界的警察带走了?没事儿,回头我让人盯死了,等这俩人一出来,我一准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顿了顿,杨景林又道:“梁先生的女儿真是运气好,恰好碰到了费先生。”
梁启超去岁便去了欧洲游历,此时是刚回来不久,自然不晓得费景庭的大名。可他身旁的梁思成知道啊。
听了费景庭的名字,再一回想起报纸上刊登的照片,两相一对照,梁思成顿时兴奋起来:“原来你是费景庭……额,费先生!哎呀,我早该认出来的!”
梁启超被儿子一惊一乍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狐疑地看过去,二儿子梁思永同样振奋,赶忙跟梁启超解释道:“父亲,费先生不但是小说大家,还是国术第一人。数月前曾登擂,前后毙伤七名日本武道好手。”
“哦,原来如此。”梁先生很淡定。
梁思永又道:“天龙八部便是费先生写的。”
“嗯,那话本不错。”梁先生看过那小说,而且跟友人提起过,这书中只怕隐喻不少。是以顿时高看了费景庭一分。
梁思永又再说道:“国术第一人孙禄堂老爷子跟费先生交手不分胜负,说要是搏命,就连孙禄堂都打不过费先生。”
“嗯。”梁先生对这种匹夫之勇不感兴趣。就算再能打又如何?敌得过洋鬼子的洋枪洋炮?
梁思永最后补充道:“哦,报纸上说费先生早年留学英伦,主修的是物理,如今在北辰大学任教。”
“人才啊!”梁启超顿时重视起来。
什么小说大家,什么国术高手,在梁先生眼里都是浮云。华夏危难深重,此时缺的不是什么小说家、国术高手,缺的恰恰是理工人才。
梁先生赶忙问道:“费先生是从英伦哪个学校毕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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