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洞渊秘法,内中术法上千,挑挑拣拣,如今剩下能用的不过百余种。这百余种术法每种消耗的真气量级都不同,真气在经脉中的运行路线都不同,指决与口诀更是不同。
听费景庭略略介绍,张元奇说道:“果真是先天符咒之术啊。”他看着费景庭说道:“此法颇为玄妙,以真气运转路线模拟先天灵符,省却书画符咒步骤,与先天符咒凌空书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费景庭点头若有所思,太上洞渊秘法里除了现如今能用的法术,剩下召龙、召凤乃至各类神兽的术法层出不穷,莫非战国时真有龙凤之类的神兽?
亦或者,那些所谓的神兽,并非地球生物,而是天界物种?人修行得道飞升,自然成了仙。那妖修成仙之后成了什么?
先前常家夫妇问自己是否得了化龙之法,莫非天界中的龙,全都是从蛇修炼而成的妖仙?
费景庭心中有太多疑问,想要借此机会问出口,转念又想到此时与张元奇的关系有些奇特,所以就暂且忍住。
不片刻,二人回到了采参人的家中。
屋子里,大辫子的女子跑到另一屋中忙活着什么,东屋里两个女子一躺一坐,低声说着什么,见二人进来,纷纷目光看过去。上下扫视一番,眼见二人身上并无异样,顿时纷纷松了口气。
费景庭琢磨着一时半会走不了,便拉过符芸昭,冲着张乐瑶说道:“我先跟芸昭去租个屋子,咱们回头再叙。”
“好。”
费景庭、符芸昭与张家叔侄分别,出了采参人的家中,在不大的村落里四下询问一番,倒是用一袋子面粉租到了一间屋子。
池西村地处偏远,村子里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抚松县城,相比大洋,他们觉得雪花面粉更实在一些。
忙活一通,给火坑升起火,屋子里暖和起来,二人并肩而坐。不待费景庭说什么,符芸昭便凑过来问道:“可是跟张乐瑶的三叔打起来了?”
“切磋了一场。”
符芸昭顿时一扬头道:“那不用问,肯定是景庭哥哥胜了。”
“呵,取巧胜了一招。”
三张蓝符召下来的六甲神将实在太过虚弱,斩上两剑便会烟消云散。若张元奇有更厉害的灵符,只怕到时就不好对付了。
费景庭沉吟了下,问道:“芸昭,你都跟张姑娘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都是女儿家的一些话。”符芸昭说道:“我给她留了一截人参精的根须,想来过两日她就会好转。”
“如此就好。”费景庭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符芸昭无比敏锐,当即就察觉到了费景庭的异样,问道:“景庭哥哥,那张元奇可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嗯,说了些张乐瑶的事儿。”费景庭说道:“张元奇说,若张乐瑶回了龙虎山,就会嫁给张家子侄。”
符芸昭无动于衷。国人历来讲究同姓不通婚,可总有些个例。这既然是天师府的传统,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费景庭继续说道:“若成了婚,大婚当日,张乐瑶便会被废去一身修为。”
符芸昭顿时悚然:“什么?凭什么啊?”
费景庭解释道:“那张道恩不成器,张天师怕女儿帮着张家其他人谋夺天师之位,自然不会容许张乐瑶带着一身本事嫁给张家子侄。”
“怕张家子侄谋夺天师之位,那可以将张乐瑶外嫁啊。”
“呵,说的轻巧。”费景庭道:“张乐瑶根骨上佳,若没有绝大好处,张天师还想着下一代能出几个根骨上佳的子弟,怎么会容许张乐瑶外嫁?若非张乐瑶以死相逼,只怕张天师都要逼着张乐瑶嫁给张道恩了。”
符芸昭忽闪着眼睛难以置信:“张道恩与张乐瑶?他们可是亲姐弟啊。”
费景庭默然不语。为了能施展天师之能,张家千年以降一直奉行内部通婚,姐弟、兄妹成婚的也不在少数。
“想不到张乐瑶如此可怜。”符芸昭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费景庭见此,便说道:“方才张元奇便与我说了个计策,让我假意娶了张乐瑶,先帮其解了束缚,没了咒法约束,而后再和离……”
符芸昭顿时蹙起了眉头,目光有如刀子一般盯着费景庭,盯得费景庭将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
“假意?”符芸昭气哼哼道:“景庭哥哥,我来问你,若真娶了张乐瑶,你还舍得和离不成?”
“你这是什么话?我既然先许了你,就不会有别的心思。”
“是吗?那若是你先认识张乐瑶,后认识的我,到时你又会选谁?”
谷</span> 这问题不好回答,说假话自己都不信,符芸昭又怎么会相信?说真话,只怕符芸昭立马就会炸了。
所以说女子啊,不论是否修道,一旦牵扯到二女争夫的戏码,总会变得敏感而尖锐。
隐约觉得家宅不稳,后院快成修罗场的费景庭避而不答,径直揽住符芸昭的肩膀,让其靠在怀中,轻声说道:“这种假设毫无意义。若做了假设,那便不是当日的你我,既然不是当日你我结下的因,又怎会有今日的果?”
符芸昭气哼哼的捶了他一拳:“说得云山雾罩,就会拿这些话哄我。”
“我哪里哄你了?再说回去就要成婚了,这总不是在哄你吧?”
眼见怀中的符芸昭稍稍消气,费景庭继而说道:“我不过是看张乐瑶实在可怜,那么要强一个女子,被人生生废了修为……”
符芸昭默不吭声,费景庭便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符芸昭说道:“那……那等我们成了婚再说吧。”
听这话,似乎有松口的意思,费景庭顿时松了口气。此一番他欠张乐瑶的太多,不论如何,助其脱离张家都不过分。至于以后如何,费景庭如今还真有些不明白心中对张乐瑶是何种态度。
几个月看着时间很长,可相处的时日加起来不过寥寥,也是这次北行才相处的时间长了一些。
张乐瑶此女自强、多才,又为了费景庭豁出性命,若说费景庭心念丝毫不动,那是假话。可更多的是感动,男女之情因着种种缘由被刻意压制了。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二人去看望了张乐瑶。
费景庭给的药很有效,这年头还没有抗生素,细菌也就没什么耐药性一说。小小的两片抗生素服用过后,不过一天时间,张乐瑶的伤口便好转了很多,炎症消除大半,伤口有结痂的迹象。
加之昨晚服用了人参精的根须,张乐瑶整个人的气色好转了很多,甚至可以下地行走了。
人太多,费景庭不好与张乐瑶多说什么,又跟着张元奇出去所以走走。
路上二人又聊了一番。费景庭这才得知,那蓝符并非是张元奇所书,乃是张元奇的好友所书。
此人乃是上清派王神勉,七岁入道,被誉为上清派百年难得的良才美玉。如果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便能书写蓝符。
据张元奇说,王神勉近来闭关清修,参悟紫符至理,说不得出关之时就能写出紫符了。
费景庭心生向往,想着将来往茅山走一遭,却会一会那王神勉。
想到山中遭遇的卫神通,费景庭忍不住问道:“前辈,您可知上清派有没有个叫卫神通的人?”
“卫神通?”张元奇沉吟了下,摇头道:“这却是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神字辈的,想来是五观当中的神字辈道士吧?景庭问他做什么?”
费景庭说道:“此人擅炼铁尸,心术不正,前番入山,两次出手欲加害。结果被我斩杀了铁尸,又斩了其一剑,也不知是逃了还是埋在了山中。”
“铁尸?听手段这倒是下茅山的手法。”张元奇道:“你可是担心日后惹了上清派,上清派来寻你麻烦?”
费景庭点点头:“是有些顾虑。”
张元奇挥挥手,道:“这却是多虑了。上清派修士虽不多了,可也不算少。炼尸术虽是下茅山手段,可就连下茅山之人都不敢轻易尝试,此法实在太过有伤天和。想来那卫神通也是四下炼制,估计他不敢明面上找你麻烦。你只需提防他自己就行了。”
“原来如此。”
既然不会牵扯出上清派,那就好说。区区一个卫神通,费景庭现在随手一剑就能将其斩杀。
费景庭不再放在心上,转而问起了天界的典故。张元奇随口说了些道藏上的典故,继而说道:“其实天界的称呼不确切。”
“哦?此话怎讲?”
张元奇道:“王神勉夏天来了封书信,说去年闭关之时,魂游天外,遇一异兽,能口吐人言。据那异兽所说,天界并非天界,而是灵界。”
“灵界?”
张元奇点点头:“具体情形如何,王神勉却是没说。只说到了炼神反虚之境,自然可探知灵界入口。”
炼神反虚……那岂不是说王神勉此时已有炼神反虚的修为了?
可别小瞧炼神反虚,到了此境界,元神出窍,可短暂不受天罡、地煞侵袭,证就鬼仙。倘若王神勉现在尸解,神魂离体,只需躲在蕴含灵机之地,就可以苟延残喘上数百年,直到神魂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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