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粮草还剩下多少?”沈湛问道。
裘戎回道:“前几天听老杜说还有十一天的,今天不知如何。”他随手喊了个小兵去找管伙食的老杜。
老杜早年是跟着曹恩清的,后来沈湛打了曹恩清以后,他就跟着沈湛走了,一直跟着他管他军中的粮草伙食,没东西吃的时候,他带着人漫山遍野的挖野菜菌子,但凡能吃的,能下嘴的东西,他们都吃过。
就是那年吃也是他亲自主刀下的肉,放了几斤辣子煮出来的。
那个味道,他终生难忘。
这几年他再没有吃一回猪肉牛肉,就是站在灶台前他也闻不了肉烧出来时的那个气味。
令人作呕。
“八哥。”老杜拱手行礼,回道:“节衣缩食每天吃一顿半的话,还能再撑十天!”
一顿半的意思,则是中午吃一顿干的,晚上吃顿稀的,早上的饭则要免了。
只能维持人不饿死吧。
“这怎么行。”朱珣怒道:“吃不饱还怎么打仗砍人。我回去找圣上要粮草去。”
沈湛拉住他,道:“你回去十天,回来带着粮草至少要走二十天,等你到了我们早就饿死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沈湛负手看着远处崇山峻岭,沉声道:“从明天开始,老杜每日带无事人进山,能吃的能喝的一律弄回来,怕坏了就制成肉干。”
“是。”老杜回道:“那几个山里肯定与很多能吃的,我明天一早就去。”
沈湛颔首,凝眉道:“这一仗看努尔哈赤的情况,时间不会太短。”
大家都预料到了,对方准备的很充足,说实话他们能将他们拦在关外,堵截打杀已经很厉害了,不然以努尔哈赤的能力,早就冲进了关内。
只要让他进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后元就会重新再问世。
“都去歇着吧。”沈湛道:“劫烧粮草的事不是我们管的,会有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
他现在不想浪费精力去查办这件事,“正言,你跟来。”
朱珣跟着沈湛去了军帐,洗漱刮了胡子,朱珣又成了以前的那个朱珣,只是要干瘦一些,他吃了点冷馒头坐在沈湛对面,道:“八哥,每回打战都这样,这样下去哪能打的赢。”
“圣上也真是的,按我说,他前面就不该耗费那么多国力去打努尔哈赤,现在好了,国库有点钱就被他耗掉了,现在正当用的时候,他又拿不出来了,这不是拖你后退吗。”
“埋怨有什么用,是我们在打,又不是他。”沈湛道:“你和我说说,婉婉怎么样,有没有老实待在家里?没有偷偷回京城吧?”
其实赵之昂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恐怕他自己没有饿过肚子吧,有能吃的自然先紧着他吃饱,只有沈湛和他爹才会和大家一起饿着肚子打仗。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饿的头晕眼花还要卖力气杀人的感觉。
他爹说,没有力气的时候,发现人的骨头特别硬,一刀根本砍不断。
“她挺好的啊,能吃能喝的。”朱珣眼睛闪啊闪的,“我来的时候她都胖了几斤。”
沈湛盯着他,有些意外,“能吃能喝?难道之前有过不能吃喝的时候?”
这个逻辑,也太神了点,朱珣更加小心了,“没有,她好的很。不过就是着急你快点回去,她要回燕京。”
这还差多。沈湛其实也没有多不放心,苏婉如的能力不用他担心,更何况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照顾,生活上不会有问题。
他最怕的就是她作妖,会偷偷潜回京城去。
“放心吧。”朱珣道:“她又不是不懂事。况且你娘我娘还有她舅母,这么多长辈在,她怎么都不会一个人随便走的。”
她想走也走不了啊,挺着个大肚子,朱珣忍的特别辛苦,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笑了出来。
八哥啊,等你到家,看见婉婉抱着个奶娃娃,或者你儿子扑你的腿喊你爹,你会是什么表情?
朱珣咳嗽了几声,将笑意随着咳嗽带出去。
他要忍住。
沈湛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希望能速战速决吧。”他说着,起身走到疆域图前,仔细看着,关外沿线都被勾勒出来,一条长长的红线拉出来,绵延几千里的路,谁也不知道努尔哈赤真正想要从哪里进关,所以,他要化被动为主动,将他撵着,赶着。
“这要怎么打。”朱珣看着咋舌,“龟孙子,连吃的都没有。”
沈湛敲了敲墙,道:“牧羊见过吗,”他顿了顿,道:“现在我们就是牧羊人!”
对方不是狼而是羊,这个比如有趣,朱珣道:“是,我们是牧羊人,我要吃羊肉。”
“就知道吃。”沈湛失笑。
“吃是大事!”戈大人看着崔大人以及方大人和史大人,道:“此人夺了粮草,却没有带走而是原地烧毁,其目的就是要断镇南侯的后路。”
“嗯。”崔大人低声道:“不过,圣上让皇太孙去查此事,未免有些草率了。”
赵治庭的能力原本他们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但自从他弄了个女人回来,还生了孩子以后,他们对他就持怀疑态度。
尤其是崔大人,一个婚事恶心了他几年。
“好也有好处。”史大人道:“四皇子那一仗打的其实有些欠妥,可圣上并未说他什么,如今反倒隐隐看到他起势的苗头。这并非好事。”
赵之昂也开始玩平衡之术了,抬了赵胥却没有打压赵治庭。
现在就让人觉得扑朔迷离。
“史大人说的有理。”崔大人道:“不过,查探案情是重要,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迅速凑齐下个月的粮草,否则镇南侯他们就要饿肚子了。”
现在这情况,他们想不打都不行,虎狼在门口环伺,他们怎么可能高枕无忧。
“大人。”门外,戈大人的幕僚敲了门,戈大人道:“进来说话。”
幕僚进来,和各位大人行礼,才和戈大人回禀道:“大人,粮草在宁武被抢,当时是夜里,押送粮草的随军一共是一百二十人,悉数被乱箭射死在草车旁,随后一把火跟着烧了。”
“实在可恨。”方大人道。
幕僚应是,接着说道:“我查访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村名,那天他在山里摔了晕倒,直到夜里才醒转过来,正准备回家去,就听到山脚下有异动,他偷偷去看,就看到山上埋伏了至少又三四百的兵,人人手里拿着弓箭,等运送的粮草车到达,便开始乱箭齐发,山下的人不等拔刀回击,就都死了。”
“不过眨眼之间,就着了大火,那些米燃了桐油,火光蹿的老高。”幕僚说着,从袖子捡了个断箭递给戈大人,“这是这位村名下山后捡的。”
戈大人拿在手里翻看着,又交给别的人看,大家都是文官,从一只断箭里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他便道:“去请杨大人来。”
过了一会儿,杨二通被请到戈府。他们原来并不算多熟悉,但自从那次游行后,彼此间就略有了一些来往,但更多的,是在苏婉如的嘴里听到彼此的见解和事迹。
“杨大人。”戈大人将箭递给他,“你看看这支箭,可有什么门道。”
杨二通接了箭过来,左右端详了一刻,凝眉道:“这箭不是军中用箭,看着有些面生,从中看不出任何门道来。”
大家面露失望。
“对方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杨二通问道。
戈大人点头,“对方做事谨慎,我们的人赶到时,连这样的半只箭都不曾找到。这半只还是附近村民送来的。”
“这样啊。”杨二通凝眉,拿着箭出去,在青石板上划了几下,就见石板上不但被划了一道白色的印字,还留下了一点青黑的痕迹,像是上的漆面,他眼睛一亮,回头看着戈大人道:“大人,这箭我知道是出自哪里了。”
“哪里。”戈大人很惊喜,“杨大人快说。”
杨二通惦着手里的箭,看着众人,道:“在辽东有个铁铺,当年他们专门给李茂安打造兵器的。后来辽东归顺后,这家铁器的当家的被镇南侯砍了头,铁器铺里的人都被关在了辽东的大狱里。”
“这些人制箭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在箭头上刮上一层薄漆,这漆面一刷就不用耗费时间去打磨箭头,节省了许多的功夫。”杨二通道:“这事一般人不知道,还是我一个辽东的兄弟告诉我的,说这帮子人很贼,骗了李茂安不知道多少银子。”
戈大人眼睛一亮,沉声道:“这么说,这些人在辽东的监牢被放出来了?还是说,这批箭,是他们入狱前就制出来的?”
“看着箭的成色,应该是新的。”杨二通道:“十有**,是这些人被人偷偷放出来了。”
辽东的事平息了,现在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们,所以,欺上瞒下的事很容易做。
“那就派人暗中去查。”方大人问道:“此事可要回给皇长孙?”
大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戈大人道:“此事不过一个推断,毫无根据可言,还是等查明了,再行回禀吧。”
“是。”杨二通呵呵一笑,道:“我就猜的,乱猜的事怎么能一本正经的说。各位大人可不要害我啊。”
众人都笑了笑,冲着杨二通拱了拱手。
“那我走啊。”杨二通道:“咱们文武界限,还是要分明一些的。”说着,哈哈笑着走了。
戈大人立刻吩咐幕僚安排人去查,又和众人道:“此事,各位大人有何高见。”
“可要乘机做点什么。”崔大人看着戈大人,“下官到是有个想法。”
戈大人道:“请。”众人又进了书房,关了门戈大人道:“粮草的事也须得立刻有个章法,侯爷相信我们,我们决不能拖了他的后退。”
“大人。”幕僚去而复返,“大人,努尔哈赤送了信进关,由侯爷派人送到京城的来的。”
戈大人一愣,问道:“可是什么东西。”
“议和书。”幕僚回道:“努尔哈赤要求议和。”
众人面面相觑,这实在是让人意外,大家都没有想到努尔哈赤会想要议和。
“夏季即将来临,是他们一年中最重要的几个月,错过这几月他们很有可能今年都没有收成。会不会是因为拖不下去,所以议和了呢。”方大人道。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史大人道:“我们先去宫中?”
几人点头,各自让随从回家取了官服来,去宫门外请求觐见,不过一会儿,宫里就有內侍来,宣他们入宫。
此刻,御书房内已是一片倒的在劝说赵之昂。
“此议和书是镇南侯送回来的,就表示侯爷他也有属愿议和。圣上,还请您三思啊。”
“是啊,眼下朝廷困难,国库虚空,几乎是入不敷出。若是再打,此战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们要是输了,就不是这个条件了。”徐立人道:“不如暂时平息了此事,等过几年国力强盛后,再举兵而下。”
“从长远打算,眼下确实不易再打动。牵一发而动周身,大周不能再折腾了。百姓也没有能力再折腾了。”徐立人说着,擦了擦眼泪,“百姓盼的不过就是一个太平,我们为何就给不了他们一个太平呢。”
赵之昂没有说话,但目光的坚定明显比以前淡了一些。
没钱,没粮,这是大问题。
“圣上。”戈大人带着众人进了门,跪地行礼,赵之昂看着他们,问道:“几位爱卿也听说了?那狗贼,送了议和书来了。”
戈大人起身扫了一眼徐立人,拱手问赵之昂,“圣上,议和书如何说的?”
“让朕将辽东沿线,一路割让到哈密,城关后退百里。”赵之昂敲了敲桌子道:“他说他准备了十二年,所以一切充足,这仗他不求赢,但是能和我们耗上十年。”
十年?戈大人一怔,这话其实没有夸大其词,对方那么多人,打一仗用个十年,太正常了。
可他们有十年却没有能力支撑十年。
十年啊,那这十年几乎十之三四的国力,都得投在这场仗里了。
没有人敢说可以。
尤其是,眼下连粮草都凑不齐了,戈大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圣上。关外沿线地不肥,人不多,百姓也过的并不富裕,给了他们我们将百姓迁走,城关后移五十里,损失并不重。”徐立人道:“微臣愿意去谈,后退五十里。”
戈大人余光扫了一眼徐立人,挑眉问道:“徐大人可算过,和五十里,是多少里?”又道:“这五十里,可不仅仅是五十里,还有祖宗的颜面,列朝列代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戈大人忘性真大。”徐立人道。
戈大人哈哈一笑,道:“看来徐大人的奴性已深入骨髓,你莫非难忘前朝暴君欺压,还期盼着他们再回来?”
“休要胡言乱语,你要为你的言论负责。”徐立人道:“我何时有过这样的意思,说过这样的话。”
戈大人反击道:“有没有徐大人心里清楚。”说完拂袖看着赵之昂,道:“圣上,打就打,镇南侯都没有退缩,我等就更不能言弃。今天这五十里就是底线,一旦踏破,将来就会有第二个五十里,第三个五十里。我们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人愿意。”徐立人道:“那戈大人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支撑住这十年?”
戈大人回道:“举国之力,不可能撑不过这十年。更何况,我们要对镇南侯有信心,有他在,绝不会用如此久的时间。”
“笑话。”徐立人道:“国之大任,怎么能放在一人的肩上。若有一日镇南侯不在,难道戈大人有本事上阵?”
戈大人道:“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我等臣子的荣幸,死得其所。”戈大人和赵之昂道:“圣上,微臣主战,万死不能退。”
他跪下,身后数位大人也跟着跪下来,齐声道:“此五十里,断不能退。”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突然烧了粮草,其目的有二。一是断沈湛后路,而是让吓骇众人。随后再投以议和书来。
看着是议和,实则是耀武扬威,逼着他们投降。
“莽夫。”徐立人道:“大周开朝不过几年,当务之急是要发展国力,若一味举国打仗,结果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十年后,他想进关就不会再投议和。”
戈大人还有说话,徐立人忽然接着说道:“还有一事,本官要问一问戈大人。”一顿又道:“你和镇南侯私下来往颇多,此事圣上可知?行军在外的将领,和内臣来往走动,本官不禁怀疑,你们是不是另有图谋。”
“圣上。”徐立人道:“现在兵权皆在镇南侯手中,一旦他有异心,其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圣上慎重,重之。”
众人面色大变,戈大人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徐大人也有可能和努尔哈赤里外勾结,通敌叛国了?”
“你!”徐立人怒着正要说话,戈大人抬手打断他的话,“说话要讲究证据,徐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赵之昂抱臂靠在椅子上,看着下面吵的不可开交,他转眸看向赵胥,问道:“老四,你认为呢。”
赵胥回道:“儿臣认为,可以和努尔哈赤坐下来,谈一谈。百里不能让,但不代表别的条件对方一定不能接受。”
大家一愣,都看着赵胥,就听他道:“不如先回了这议和书,否定他所提条件,看他如何说。”顿了顿又道:“我到是觉得,他不过是虚张声势,势必还会又条件提出来。”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粮草怎么办。”崔大人问道。
赵之昂顿了顿,回道:“朕已经拿了私库的钱出来,不日就会送去关外。”他私库的钱就是苏婉如给他的,拿的不多,也就只有半个月的口粮。
“剩下如何办,大家再想办法。”赵之昂道。
下午,给努尔哈赤回了信送去了关外,沈湛看都没看直接给努尔哈赤送去了
信中所言和赵胥说的一样,城关不会退,让他换别的条件。
三日后信送回来,努尔哈赤要了三个条件,“一百万两黄金,布帛粮食,外加沈湛的人头!”
赵之昂在早朝时将议和书拿出来给众人看,敲了敲扶手,笑着道:“这条件,大家觉得如何?”
一百万两黄金先不说能不能拿出来,就沈湛的人头,拿不拿。
戈大人没有说话,和崔大人等人打了眼色,他们都沉默了下来,端看众人的反应。
大殿上一片安静。
没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赵之昂问道:“徐爱卿,如何看?”
“圣上。”徐立人上前一步,回道:“除了镇南侯的人头外,其他的条件都可以。”
说了等于没有说。
“不过,若能牺牲一人性命,救万民于水火,此乃大义,死得其所。”徐立人道:“此事,若是问镇南侯,想必他也会同意。”
四周一片寂静,忽然有人问道:“徐大人也愿意赴死就义?”
“自然,”徐立人道:“若是奉上这颗脑袋,能挽救万民,本官自是愿意。”
戈大人听着眼睛一亮,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圣上,微臣这里有一封镇南侯送来的书信,他请微臣转交给圣上。”
“嗯。”赵之昂从杜公公手里接过信,翻开看了一眼,眸光扫过众人,看着徐立人,“徐爱卿看看。”
徐立人应是接过信,视线一扫顿时面色发白,气的直抖。
沈湛信中说,让徐立人去祭旗,他说有了徐大人的鲜血祭奠后,不用十年,十个月内定当取得努尔哈赤的首级,若做不到,愿以死谢罪。
有人窃窃笑了起来。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别人死很容易,满口大义,可事情轮到自己了,就截然不同了。
戈大人大笑,道:“徐大人,为了天下百姓,你该去祭旗!”
徐立人脸色难看之极。
退朝后,杨二通在宫门外找戈大人,低声道:“大人可查到了线索了?”
“已有收获。”戈大人和杨二通边走边道:“正如杨大人所言,那些人果然已经不在牢中,那些箭定然是他们所制。”
杨二通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托了我的兄弟,找到了其中一人,先将关押的地址给您,您即可派人去提审,定当有收获。”他说完左右看看,快速退了离开。
戈大人有些激动,抓了地址迅速拢在袖子里,身后徐立人带着一干门生同僚过来,戈大人拂袖上了轿子,扬长而去。
徐立人很生气,沈湛这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他迅速回了府中,幕僚迎了上来,低声道:“大人,有传言说苏氏在成都府住在萧山的府中,还和沈湛在去年年底成亲了。”
徐立人眼睛一亮,“真有此事,可确定?”
“并不能确认。”幕僚回道:“真假与否,恐怕还要派人亲自去打探虚实。沈湛和那位苏氏都是精明狡诈之人,说不定这是个圈套。但真要打探也不容易,成都府宛若铁桶一个,很难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今天的信让他很难看,徐立人决定此事无论多么难办,都要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派人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打探清楚。”
“是!”幕僚应是而去。
徐立人去了书房,迅速提笔写了信,喊了人送了出去,快马加鞭一路往戍边而去。
苏婉如得到议和的消息时,是五月底,彼时是努尔哈赤的第二封议和书在朝堂议论的第二天,她看完后眉头紧蹙,和萧山道:“这样看来,朝中还真的有努尔哈赤的内应。”
“父亲。”苏婉如道:“肖翰卿可曾提过此事,他在朝中还有人?”
难道是当时他们漏查了什么人?
“有这个可能。”萧山道:“不过肖翰卿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是以,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
如果真有这个人,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徐立人了,戈大人和她说过,当日他被挟持,是因为徐立人推了他。
“劫持烧毁粮草,紧接着就是议和书。看来他们应该还有招数,”苏婉如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要沈湛的人头我知道了。”
萧山微怔看着苏婉如。
“陷害沈湛。”苏婉如道:“很有可能,他们下一步就要诬陷沈湛谋逆。他现在手握重兵,很容易被人陷害。您要下令将所有知情他身份的人严守秘密。从今日开始我们所有人也要深居简出。”
“好。”萧山道:“我会加强排查,不能被那些人钻了空子。”
苏婉如应是,又觉得特别可恨,她抚着肚子来回的走了几圈,停下来沉声道:“不行,不管是不是徐立人,都应该先下手将他弄死才对。”
“沈湛将在外,许多事他不方便做,也不可能有精力一直防着,”苏婉如道:“既然烧粮草的人找不到是谁,那就表示,我们说他是谁,就是谁了呗。”
她说着,坐下来借了萧山的笔墨给戈大人写信。
“怎么还不生。”苏婉如急的不得了,“我要回燕京,就算帮不上他的忙,也能打探一些消息。”
萧山安慰道:“没事,退一万步说,显宗都不会有事。这事到最后,吃亏的都是赵之昂。”
“是!”苏婉如想想也对,看着萧山道:“不过,若是脏水泼了,也是够恶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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