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正顽固谁迂腐,苏季不在乎,他在乎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裹着人皮的老者。
肖翰卿,这么好听的名字,他也配?
“我今天进来,就没有打算出去过。”苏季在院子的石墩上坐下来,看着肖翰卿,“怎么样,有时间聊聊吗。”
肖翰卿却在猜面前的少年人是谁,无论是面容还是神态都有熟悉之感,当然,面容不熟悉在常理,因为对方用了易容之术。
没想到啊,小小少年人的手法就这么好了,“你的易容之术,谁人教的?”
“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鲍先生,不过他的易容术不高,可因他我又认识了另外一人,这人想必您是认识的。”苏季摸了摸脸,“魏先生觉得如何?”
“不错。”肖翰卿负手走出来,打量着苏季的脸微微颔首,面色真诚的赞赏道:“短短时间就有这样的造诣,确实难能可贵,想当年我还学了足有一年的时间。到如今也不过如此。”还是被苏季认出来了。
易容不只是改变容貌,连声音,手脚走路的姿势甚至平日的习惯都要改,改成另外一个人,这才叫真正的易容。
苏季点头,拱手道:“这么说,魏先生看不出我出谁?”
喊的出他是魏先生的人,只有后宋军营里的人,那么眼前这个人只有可能是苏季的手下,而非是沈湛或者苏婉如派来的人,他们的人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看着是笑,但眼神和肢体里透着浓烈的恨意。
“眼拙。”肖翰卿回道:“还劳烦报上姓名吧,我年纪大了,和你们年轻人没法比啊。”
马进端来椅子,肖翰卿也坐了下来,和苏季对面而坐,赵衍则依旧在正厅里喝茶,面色沉静。
苏季手边摆着的是长刀,是专门用在马背上的刀,刀刃锋利,刀背还有倒钩,刀出再回都不留空,他抚摸着长长的刀柄,若有所思的道:“也不用介绍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了,你死了也没必要知道,说了,我死了,你就更没有必要知道了。”
肖翰卿摸了摸胡子,道:“这么说你就是来杀我的?”
“嗯。”苏季将刀抓在手里,起身,看着老者,“先生可会武功?”
肖翰卿回道:“会到是会些,但多年不用早变成强身健体的花招了。”说着,他拍了拍手,隔着围墙,就听到弓被拉紧的声音,“在打架这件事上,老夫不行,还是要信年轻人的好。”
苏季眯了眯眼睛,刀一横,嗤笑一声,道:“他们的箭可不如我的刀快!”礼结束,自然就是兵戎相见。
他们的仇是化不开的,国仇家恨还有自己的耻辱。
他的刀出,马进将椅子往前一抬一送,顿时木屑飞舞,椅子一断成了三截,马进只身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把匕首,匕首的大小正在被手掌挡住,但黑色的锋刃,杀气凛凛。
马进不是苏季的对手,过了十来招,人就被苏季踢飞,风筝似的砸在了屋檐边掉在了地上,苏季抬刀而上,赵衍踏步而来挡在肖翰卿的面前,眯眼看着苏季,问道:“话说完了?”
“看来你的清高,也不过是假清高。不过,这也不怪你,出污泥而不染的人,又有几个呢。”苏季道。
赵衍正要说话,忽然肖翰卿上前来,按住他的手,眯眼看着苏季,似笑非笑,“没想到,你没死?!”
赵衍一愣,看向肖翰卿。
苏季哈哈一笑,道:“先生终于认出我了,真是可喜啊。”
“他是苏世元。”肖翰卿和赵衍道:“后宋的苏世元!”苏季改变的很成功,就在刚才以前他都没有认出来,但是,一个人的易容可以细致的发根,但却无法改变情急之下用的功夫。
苏季的拳脚功夫他见过的,和马进过十招前他都不认识,但这第一十一招,他想起来了。
没有想到啊,肖翰卿确实很惊讶,“是谁将你从宗人府救出来的?你那个聪明的妹妹?”
苏季笑了笑,“这和先生你似乎无关。”
“果然如此,那个小丫头果然不简单。”肖翰卿确实很佩服,救一个人其实并不难,用人命去堆,哪怕是万军之中也不是毫无胜算,但是在宗人府里,将人救出来,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是本事了。
肖翰卿欣赏不已。
赵衍也打量着苏季,想起昨天在酒楼那个和他喝酒的男子,但是他自己介绍时确实说的是姓苏,原来他就是苏季。
忽然的,他明白了早先的很多事情,五皇子从宗人府下马,吴忠君做了宗人令,她又和亲恩伯夫人走动……原来啊,那个小丫头是为了救苏季。
而且,没有人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留下来。
大约是因为苏婉如,赵衍看着苏季莫名的亲切了一分,他问道:“你在这里拿命报仇,阿瑾可知道?”
“她会理解我的。”苏季的紧盯着肖翰卿,“如果她在这里,她也会和我做一样的事。”
那倒是,苏婉如脾气上来的时候,确实是不管不顾,不出一口恶气,她是不会罢休的,难道苏家的人都这样吗?赵衍略有走神,又笑着看着苏季,道:“事情,还有的谈不是吗。”
“谈什么。”苏季道:“冤有头债有主,请你让开。”
赵衍摇头。
一边里,肖翰卿打量着苏季,这真是让他惊讶啊,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宗人府里的苏季早就被人掉包了……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心头转过,手中寒光一闪,随手将赵衍推开,藏在袖中的匕首猛然朝苏季刺去。
“舅舅。”赵衍一惊,想拦,但匕首已出,速度极快距离又近,如果换做别人定然是避开,后退,可苏季却是不同,反是迎身而上,手臂去挡,随即手里的长刀也跟着甩了出去。
匕首没刺进心口,而是被挡住扎在了手腕上,鲜血喷涌而出。
同时,苏季的刀落在肖翰卿的腹部,赵衍抬脚踢刀背,刀被踢的转了个方向,贴着肖翰卿的手臂,生生削下一块肉来。
“舅舅。”赵衍去拉肖翰卿,就见对方蹬蹬后退了两步,倒在马进的手臂里,肖翰卿疼的大汗淋漓,盯着赵衍冷冷的和他道:“杀了他!”
苏季还活着,这太让他意外了,他本以为苏婉如再折腾,不过是为了报仇,毕竟她一个女人,顶了天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在杀赵之昂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目标一致。
但现在苏季还活着,这就意味着苏婉如所做的一切,就不仅仅是报仇这么简单了,他们分明就是想要再匡复后宋。
那么,苏季就绝对不能再容再留。
“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苏季根本不管手臂的伤,提刀再上,赵衍挡在前面,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一时间难分伯仲,赵衍道:“你今天杀不了他,留在这里毫无意义。”
“那又如何。”苏季冷笑一声,道:“我来就没打算活着走,你若是还有良心就滚一边去,我敬你是条汉子,若是拦在前面,那大家就一起死。”
赵衍当然不会退,“他是我舅舅。便是天下人要他的命,我也不能!”
“那就拿命来!”苏季道。
两人打斗,先前隐匿着的各方人马一直对峙着,三方人,没有人动,兵刃相对,剑拔弩张。
就在这是,肖翰卿打了个口哨,随即有人河间府的衙役们,手持的弓箭,嗖的一声脱了弦,一时间箭雨飞,人影蹿动,四方都动了起来。
小小的院子里,里里外外,一片寒光剑影。
没有人说话,耳边皆是打斗声,鼻尖闻的是血腥气。
苏季缠斗,赵衍和马进道:“扶舅舅进去。”他说着,目光微顿,肖翰卿喝道:“仲元!你要记住,他不死你便活不了。”
活不了吗。
赵衍蹙眉,道:“舅舅,适可而止吧。”他略有分神,转头过来,勉强挡住苏季,冷声道:“杀了他,事情并未结束,不是吗。”
“在我这里,就结束了。”苏季抵着他,一路逼着他后退,退到肖翰卿身前。
院外,有人喊道:“院内的人都住手,否则本官就要放箭了。”
“走吧。”赵衍劝苏季,“你杀不了他!”
苏季看着赵衍,冷笑一声,道:“不可能。”他说着,忽然收手,身体立刻旋转,如同化作利箭,速度之快连赵衍都没有看清,人已直直朝肖翰卿过去。
肖翰卿连连后退,根本避不开,一侧马进往前一挡,“主子,小心!”
刀入肉,马进瞪大了眼睛,看着腹部的窟窿口,血流出来,他往前一扑上,死死保住了苏季的腰身。
肖翰卿一看情形,立刻上前,抽了马进的匕首,猛然刺进苏季的胸口。
苏季看着他冷笑,道:“先生的身手没有退步啊,这一刀扎的力道很足。”
“是啊。”肖翰卿道:“你若是别人,我自然不用费力,可你是苏季,那便是拼尽全力了。”
苏季哈哈一笑,长刀脱手,手腕一转,三只袖箭飞射而出,肖翰卿面色大变,蹬蹬后退,可他哪有箭的速度快……就在这是,赵衍过来,拉着他一转,挡住了三支箭,蹙眉看着肖翰卿,没说话。
“仲元!”肖翰卿大惊失色,就看到三只袖箭钉在赵衍的后背,他目眦欲裂,喝道:“来人!”
一瞬间,四周了人云密集。
赵衍看着肖翰卿,抓住他的肩膀,沉声道:“舅舅可想过,备选之人?”说着一笑。
他要是死了,肖翰卿打算捧谁上去呢?
肖翰卿脸色发白,彻底失态。
闵望出现在苏季身后,扶着他低声道:“河间府来了许多人,我们要全身而退没有问题,可要想取肖翰卿的首级,就有难度。”
“你们走。”苏季盯着肖翰卿,道:“我不连累你们。”
闵望提醒道:“二公子,姑娘还在等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苏季一怔,顿时红了眼眶,看着肖翰卿,紧紧咬着牙……院外人声鼎沸,越聚越多,而肖翰卿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将他隔绝在人墙之外。
他料到了,以肖翰卿的为人,他没有做足安排,是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住的。
婉婉在等他,她做了那么多,不只是为了杀一个肖翰卿,苏季冷冷扫过对方,看向倒在人群里的赵衍……箭上有毒,这是苏婉如给他淬的,是不是能致命他不知道,但赵衍死不死和他也没有关系。
“走!”苏季拉着闵望,转身,抬刀,十几个人一路杀将出去。
肖翰卿大喝一声,道:“拦住他们!”
京中,苏婉如和朱珣还有沈湛站在五军都督府的门口,大眼瞪小眼,朱珣道:“那不去太子府探望了?”
“先等等,这么大的事,一会儿就有动静出来。”不知道赵标怎么样了,草乌的毒很厉害吗?
沈湛也凝眉,指了指院子里,“先进去坐会儿。”
三个人又重新进了五军都督府,不一会儿,卢成进来回禀,道:“……召集了许多太医,圣上亲自去了,将太子府中所有的下人就捆了在院子里,一个一个的审问。”
“这么说,是确定了是什么毒,也确定了是有人下毒了?”苏婉如问道。
卢成点头,“确定是草乌的毒,在药渣里发现的。说下毒之人下的分量并不多,就算吃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巧就巧在太子吃的药里,有半夏,说是草乌不可和半夏同时服用。”
还有这样的事?苏婉如忽然明白过来,对方是什么都算到了,就连赵标的药里有半夏也在他算计之内。
难怪他不用别的毒药,却独独用草乌。
“还能救得活吗?”朱珣很担心,他和太子的关系,其实还是可以的,毕竟对方性格其实很好,又是储君,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闹僵。
卢成摇了摇头,回道:“还不知道。”
三个人在五军都督府里吃的午饭,下午就听到赵之昂将太子府里所有接触过药,哪怕靠近过药炉的下人,全部杖毙了。
苏婉如愕然,咂了咂嘴道:“又添了许多冤魂。”
“还没完。”沈湛回道。
果然,到下午的时候,就听到太医院的四个太医被打了板子,有一位年纪太大,当场就死了,其他三人也是伤的不轻,被人抬回家了。
但依然没有收获。
好的是,赵标并没有死,而是昏迷未醒。
第二日赵之昂没有开朝。
苏婉如没心思管赵标的死活,待在沈湛这里等着消息,河间府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一直等等到下午,随二回来了,身上带着伤,苏婉如看到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急着问道:“我二哥怎么样。”
“二公子受伤了,由闵望护送着去了济宁府,但肖翰卿和宁王不知所踪。”
苏婉如愕然,“伤的怎么样,重不重,伤到哪里了。你和我细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随二细细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冲出去的时候伤了后背,肩膀上中了一箭,但都不深。倒是宁王……他中了苏公子的袖箭。”
“阿弥陀佛。”苏婉如松了口气,三处都不算致命伤,说完,她又愣了一下,问道:“赵仲元中了袖箭?”
袖箭是她给苏季的,第一次去真定的时候,她就将朱音给她的袖箭给了苏季,还告诉她,箭头她特意淬毒了,是梅予给她准备的毒,毒性很烈的,碰到血就是死。
她平日遇到的人还不至于用这样的毒,所以就给苏季了,他不一样,若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那就只有灭口。
“是!”隋二道:“苏公子本来是对肖翰卿,但被宁王爷挡住了,人随即晕了,死活目前还不知道。”
苏婉如眉头紧拧,转头看着沈湛,沈湛摸了摸她的头,沉声道:“苏季报仇,他报恩,都无怨无悔,你不用内疚。”
她不是内疚,只是……这种感觉她说不好。
私心里,她希望赵衍永远都是局外人,永远都不会和他们对上。
“那他认出我二哥了吗。”苏婉如问道。
随二点头,“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后来动手的时候,他认出苏公子的身手。”
那就更不能留了,肖翰卿是非弄死不可。
“我去见司三葆。”苏婉如回头和沈湛道:“现在赵标中毒生死未卜,肖翰卿暂时的目的达到了,眼下赵仲元又受伤中毒,那他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回京的。”
他不回京,那就是鱼入大海,他们再想找到这个人就不容易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引回京城,是杀是害,总之,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
“我去吧。”沈湛道:“司三葆办事应该没有问题,但眼下太子的事恐怕要耽误他的脚程,我着手去查,最合适了。”
苏婉如点了头,道:“好。”又转头看着随二,“你的伤还行吗,我去将梅子青请来,先让他给你治伤,等你伤好无碍了,你将他送去我二哥身边。”
现在只有梅予在苏季身边,她才最放心。
“我的伤没事,已经上过药了。要是姑娘想要梅大夫去的话,我现在就能启程。”随二道。
苏婉如就回头看着沈湛,沈湛点头,“这点伤,无妨。”
“那我去找梅子青。”苏婉如说着就朝外面走,“随二,你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会儿。”
随二应是,苏婉如已经走远了。
梅予正在坐堂,听闻苏婉如来了,便陪着她去后院,问道:“怎么样,可是二殿下那边出事了。”
“受伤了。你手上还有没有要紧的事,如果没有你跟着随二去济宁吧,你在二哥身边,我才能放心。”苏婉如道。
梅予点头,“我没没事要紧的事,你等我一下,我去和东家打个招呼,这就能走。”
苏婉如点头,想了想,又问道:“梅子青,你帮我在袖箭上淬的毒,有多厉害?”
“怎么,用过了?”梅予顿了顿,道:“很厉害,厉害到三支箭射在一头牛的身上,一盏茶内,那头牛就会死。”
苏婉如没说话。
“怎么了。”梅予打量着她,苏婉如摇了摇头,和他笑了笑,道:“没事。我二哥和赵仲元在河间府动手了,动手的时候他用了袖箭,三支箭都……我想知道,赵仲元能不能活下来。”
“宁王?”梅予簇了簇眉,顿了顿道:“也不一定,我毕竟只是大夫,我制的毒说不定没有用呢。”
苏婉如摆了摆手,“没事,你快去收拾吧,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去镇南侯府。”
“好。”梅予顿了一下,没想到那支箭居然用在宁王身上了,他的毒他很清楚,宁王的命……怕是难保。
下午梅予和随二一起去了济宁,沈湛着手开始查那六个人的事,其实,那六个人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当官这么多年,除非怎的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否则,只要有心人去查,就一定能查到端倪。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就是要证明,那六个人和廖大人以及祝大人等人有联系,将前朝叛贼的帽子,扣上去。
就算没有,也要做出有的证据来。
此时,太子府中一片死寂,胡琼月抱着孩子坐在床头,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孩子在她的臂弯里睡的香甜,但她的脸色却极其的难看。
赵标没死,是因为她下的毒份量不够重。
她本就没有想彻底毒死赵标,只是对逼着她下毒的人有个交代。
却没有想到,草乌和半夏是不能一起煎煮,赵标到现在都是生死难料。
胡琼月很茫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赵之昂封赵治庭为太孙,只要赵治庭成了太孙,赵标是死是活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怎么办?
她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因为抱的太紧,孩子不舒服的挪动了两下,她浑然未察,一直紧紧搂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治庭从门外进来,疲惫的倒在床上。
他身上带着伤,又是两夜没有人合眼,几乎是强弩之末一般,只靠着一口气撑着。
“月儿。”赵治庭道:“太医说,父亲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胡琼月将孩子放在一边,看着赵治庭,道:“圣上怎么说。”
“没说什么,要广请天下名医,为父亲治病。”赵治庭道:“但是我觉得希望很小。”
胡琼月拉着他起来,盯着他,沉声道:“殿下,您一定要想办法,父亲不能有事啊。”
“月儿。”赵治庭很感动胡琼月会这么想,“我以为你……父亲知道你这么想,一定很高兴。”
胡琼月心头不屑,但人已经开始哭,哭着道:“殿下,他是太子,朝堂那么多人看着他,那么多事等着他做,他不能有事。”又道:“您也要打起精神来,父亲眼下这般,他做不了的事,您要帮他做,他的责任您也要帮他扛起来啊。”
赵治庭点着头,“你说的没错,父亲的事我应该帮他做,要让他放心,安心养病。”
“圣上那边,你也要经常去走动,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着母亲的。”胡琼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外面,您不要忘记了,您还有好几位叔叔呢。”
赵治庭心头忽然一凉,握住胡琼月的手,点了点头。
朝中有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宁王,后宫还有几位年纪尚幼的叔叔,太子之位那么人觊觎。
他要振作起来。
赵治庭立刻离了床,和胡琼月道:“你好好照顾风儿,我去做事了。”
胡琼月总算有点安慰,颔首道:“你快去吧,也要多注意身体,虽事情重要可也不能累着自己。”
赵治庭颔首出了门。
胡琼月松了口气,目前她能做的,就是鼓励赵治庭了……希望他能争气,不要做蠢事才好啊。
她心头想着出了门,院门口有个婆子提着木桶进来洒扫,胡琼月拧了眉头,道:“现在扫什么地,早上做什么去了,出去。”
“是!”婆子应是,提着水桶又退了出去。
胡琼月心里还是很烦躁,生怕那个人又给她送信来,如果对方下一步是让她杀赵治庭怎么办?
她要怎么做?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将对方找出来才行。
房间里,孩子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她忙跑进了房里,将孩子抱起来,刚倒手里,就看到包被里滑下来一封信,她惊的腿一软跌坐在床上,慌张的去检查孩子有没有事。
等确定孩子没有受到伤害,她才松了口气,拆开信,就见信中写着,“求立太孙。”
立太孙?
对方为什么要求她立太孙,不可能吧?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啥赵标。
不对,他是让他先提出立太孙的事吧?立太孙意味着太子的地位不再稳固了,皇位继承人就又了多了一个。
她感觉,只有有人提出立太损,朝中就一定会群起蜂蛹,各色各样的奏章都会出现。
重立太子,重立太子,各方势力就会像被打开了一个闸口,洪水不肆涌了出来。
混乱之中,赵治庭还能不能得到太孙之位,她完全不能肯定。
可是怎么办呢,她还能做什么?
胡琼月不知道,第一次这么希望有给人能和她商量一下,给她出一点主意。
御书房中,司三葆将这几天调查的结果递了上去,他最近忙的很,但没有想到手底下的人办事能力提高这么多,居然三天的时间内,就将他要的东西都查了出来。
“什么东西?”赵之昂接过来看了看,一眼扫过顿时沉了脸,问道:“前朝遗留的旧臣,你确定?”
司三葆应是,回道:“千真万确。圣上,从荆州贪墨案,道延平周大人的案子,所涉及的官员,全部都是前朝的旧臣。一开始奴婢也没有发现,只是偶然间看到他们之间居然有两人是同科,后来一查才确定。”
“这些表面上没有来往,但私下里却自结成了党。其目的,实在令人不寒而栗。”司三葆道。
赵之昂翻了翻卷宗,一张一张翻过去,越看脸色越沉,“四个人?朕记得朝中还有六位吧,其他两个人呢。”
“其他两位大人奴婢没有查到有什么联系。”司三葆回道:“所以奴婢不敢贸贸然将他们写在上面。”
赵之昂敲了敲桌子,太子中毒凶手还没下落,现在居然还多出了一个前朝党,他的朝堂还真是暗潮汹涌啊。
“留着做什么,都抓了!”赵之昂将卷宗丢在地上,“其他两个人一起抓了,不管是不是,先审了再说。”
司三葆应是,捡了卷宗起来,带着人一阵风似的,将六个前朝旧臣关去了东厂,这里的大狱是刚刚修建好的,他们是头一批“客人”。
赵之昂没再管这件事,赵标的事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他看着杜公公,问道:“……宁王回来了没有?他兄长出了事,他这个弟弟居然连人影都没有。”
“大概有事耽搁了,或者还不知道。”杜公公低声道:“要不然,让宁王府的人去传个话,让宁王爷赶紧回来?”
赵之昂嗯了一声,道:“什么事还能有他兄长的命重要,赶紧让他回来。”
杜公公应是,忙让水公公去了一趟宁王府。
苏婉如在天下百货里等消息,沈湛的人也一直盯着宁王府,她期待赵衍能回来,回来了表示他没事,哪怕以后他们是敌人,她私心里也不想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至于肖翰卿,一言难尽。
“那几位大人也是嘴硬的很。”乔掌柜喝了口茶,回道:“咱们大狱里的东西可都是新的,他们居然能受得住。”
苏婉如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道“和司公公说,千万不要将人弄死了。”
“放心,公公心里有数。”乔掌柜回道:“姑姑真该去看看的,那场面,啧啧……”
苏婉如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令人惊讶的是,审了三日,那六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认罪的……而太子也没有醒来,朱珣从门口进来,一屁股在罗汉床上坐下来,道:“今天郑大人递折子,求立太孙。”
“这个时候?”苏婉如惊讶的不得了,“圣上怎么说,同意了吗。”
朱珣摇头,“没有,将郑大人训斥了一顿。”
“没有罚俸禄吗?”苏婉如惊讶。
朱珣摇头,“就骂了两句,我估摸着明天开始,就会有人开始闹着要立其他几位皇子为太子的声音了。”
这个时候谁跳出来拥立哪位皇子,就等于害谁啊……
“这下精彩了。”苏婉如咂了咂嘴,感觉肖翰卿就要出现了,他一定忍不住了,就算赵衍真的死了,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他这样的人,运作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了赵衍,他也一定会重新选一位皇子。
“姑姑。”吕毅提了一篮子的葡萄进来,“宁王府的人送来的,说宁王爷给您带回来的。”
苏婉如蹭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什么,宁王回来了,你亲眼看到他了吗。”
“没有,是宁王府的一位妈妈,说宁王从外面办事回来了。”吕毅看了一眼葡萄,“放了葡萄就走了。”
苏婉如惊愕不定,朱珣惊奇的道:“你怎么了,他回来你有这么激动吗,小心我八哥吃醋。”
“不是……你不懂。”苏婉如低头看了一眼葡萄,是很新鲜的葡萄,她想了想,道:“我去看看他。”
跑了几步,却又跑了回来,“算了,他回来了就行,我还是不去了。”
他没死就好,活着就行了。
“您去也没用。”吕毅回道:“宁王一回来就去太子府了,听说这几天去寻了一位名医,给太子府寻了一剂好药。”
苏婉如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她说着,指着一篮子的葡萄,和吕毅道:“拿去洗洗给大家分了吃吧。”
“家里好多葡萄,”吕毅瞧不上的样子,“提回绣坊吧。”
苏婉如无所谓,点头道:“那就提回绣坊。”
此刻,司三葆的轿子在五军都督府门外停下来,他扶着小田公公的手进了门,沈湛的办公的房间离门口不远,他一进去就看到了沈湛,老远喊道:“侯爷!”
“司公公。”沈湛坐在桌后看着他,“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可是有事?”
司三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左右看看,低声道:“那六位大人联名,说要见圣上,还……还要告您陷害忠良,通敌叛国。”
“告我?”沈湛蹙眉。
司三葆点头,“杂家来是要问问您,此事是由着他们,还是……在杂家的东厂里直接捂死?”
沈湛沉默了一下,敲了敲桌子,“他们六人的家人如今在何处,可派人盯着的?”
“盯着的,并没有异常之处。”司三葆道:“杂家听着,他们似乎还真有证据。”
他通敌叛国,那指的应该是苏婉如了,难道是肖翰卿给他们暗示了?
沈湛起身,回道:“走,陪我去东厂看看去。”
“也好,您去看看,杂家也知道这事到底怎么处理了。”司三葆在卖沈湛一个人情,六个人在他手里,他无论如何也要提前知会沈湛一声。
至于通敌叛国的罪名,应该是子虚乌有才对。
两个人去了东厂大狱,开门进去,里面的东西都是簇新的,连放在火上烤的烙铁都是程亮的,沈湛负手进去,司三葆跟在后面,指了指里面,道:“就在里面那间房里,一共三间,两个人一间。”
是联排的房间,房间是铁门,门上留着一个可以伸出一只手的洞眼。
“嗯。”沈湛颔首,在门口停下来,小內侍开了铁门,门一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湛进门,里面的两人被铁链掉在屋顶上,耷拉着头,司三葆喊道:“都醒醒。”
那两个人没有动,沈湛簇了簇眉头,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即上前一步,探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随即又换了一人。
“怎么了?”司三葆面色微变,沈湛回头看着他,平静的道:“死了!”
司三葆脸色大变,“不可能啊。”说着也上去摸了摸,确定了没有脉搏和气息后,立刻吩咐小內侍,“快,快去隔壁看看。”
三间房,六个人,都死了!
司三葆大怒,看着沈湛,沉声道:“……侯爷,您和我怕是有麻烦了。”
是啊,对方刚刚说要告沈湛,他就请沈湛来了,随即六个人都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东厂大狱里面。
就算现在去封口也没有用。
沈湛微微颔首,看着司三葆,道:“是我连累司公公了。”
这六个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赵衍回来后,就立刻出事了……
看来,苏婉如不用再纠结和赵衍再见面的立场了。
也好,她轻松一点。
司三葆抚额,问道:“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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