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养篇
在明绯绯怀孕的日子里,危成饱受同样的折腾,妈妈张嘴要吃冰激凌、酸梅、臭豆腐、麻辣花生,爸爸就要不惜代价不管半夜、凌晨也要弄到手。
有时候危成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明绯绯整他,但转眼一看她吃的那么香甜,又不得不琢磨这个孩子以后一定是个贪吃鬼。
在这几个月里,时美仑、明绯绯相处的额外和谐,危成有时候倒成了外人。
如果明绯绯抱着纸巾盒对着八点档电视剧大哭特哭的时候,时美仑一定在一旁安慰帮腔,但往往危成的一句“这都是假的”又将情况弄得更糟。
那时,他要面对两双指控的眼睛,两张噼里啪啦念叨不停地嘴巴,彻底无语。
秦岳知道了笑笑说:“你妈当年也这样,女人都要经历一次的,习惯就好了。”
危成想,他这辈子都没法习惯。
书上说孕妇要多晒太阳再配合适当的运动,饮食上不是吃得越多越好,最起码要维持在一定界限内,以免给生产带来额外负担。
危成抱着育婴大全苦读几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孩子就是债。
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危成搂着明绯绯在小区里闲逛,一个大妈走过来笑着说:“这胎肯定是女孩!”
危成愣住了,明绯绯陷入了恐慌。
时美仑说过危家几代单传,明绯绯就把这句话牢牢记住了,发誓一定要给他生个带把的,可大妈的一句话分外笃定,眼神散发着睿智的光芒,令明绯绯纵使要反驳也显得力不从心。
起先危成说去医院照照是男是女,明绯绯抵死不从,可连续几天的忧心忡忡,睡不好吃不好,就连时美仑也发话了:“是男是女不都是你们的孩子么?
只要是危家的我都喜欢,别理什么单传不单传的!”
明绯绯一琢磨也是,难道生个女孩还能塞回去或者扔了不成?
第二天去医院一照:小姑娘。
望着那仪器上蠕动的画面,明绯绯乐了,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出了门就趴在危成怀里哭了。
危成一慌,低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知明绯绯答道:“它会动!”
危成无语,立刻与书上那句“不要跟孕妇比智商”的话产生了共鸣。
危成:“是啊,会动,你说她咋就会动呢?”
正好路过的一对夫妇拿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危成,一脸小心翼翼。
危成一囧,一低头又正对上明绯绯惊讶的眸子:“你傻啦!她不会动才怪!二百五!”
危成突然又与书上的另一句话产生了共鸣:“怀孕的女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回到了家,时美仑正亲自下厨做鸡汤,听了明绯绯的转述后说道:“其实啊女儿好,生女儿养人,要是生个儿子啊,难免会起点斑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时美仑是过来人,当年生危成留下的几个斑点到现在还乖顺的趴在鼻翼周围,明绯绯问为啥不点了去,时美仑说这就是证据,小时候只要危成一不乖,她就威胁:“生你都破相了!你还气老娘!”
明绯绯愣了,赶紧回屋照镜子,貌似变漂亮了?
时美仑说,生女儿啊分泌的雌性激素多,生儿子分泌的雄性激素多,其实每人体内都有这两种激素,但生为女人自然希望多分泌点雌性激素了,所以人家常说生女儿养妈妈就是这个意思。
明绯绯愣愣地听着,突然想起青春期的时候也听明妈说过类似的话,什么起痘痘要是有白头,那就是雄性激素分泌多了。
人家怀孕都要吐三个月,腰酸三个月,吃三个月,到生产后又养三个月。
可明绯绯一不吐,二能吃,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明妈也说:“这孩子不折腾妈妈,以后一定乖巧听话,哪像你小时候累死老娘!”
明绯绯一听又慌了,总觉得小孩子要是太听话了不是好事,一会儿担心不活泼会不会自闭,一会儿忧愁不主动以后怎么找老公——她始终认为当初跟危成的一拍即合是自己主动的功劳。
就这样,连着几天的犯嘀咕,危成终于忍不住了:“乖巧的女孩儿讨人喜欢,男孩子都巴望着!”
明绯绯一听更慌了,下意识的认为太乖巧的女孩儿危险多,碰到坏人只能任人鱼肉,万一碰到个花心的男人,还不被始乱终弃?
危成听了这番见解,一拍脑门差点晕过去。
过了两月,明绯绯为了胎教喊了危成去买交响乐,又让他把家里所有恐怖片、言情小说都收起来,理由是:看恐怖片会吓死孩子,看言情小说会哭死妈妈。
危成无奈,一口气买了一打贝多芬、柴可夫斯基、巴哈、肖邦。
明绯绯听着听着就着了,但没多会儿就惊醒了,吓得心悸,一生气就将CD都摔到地上,指责的看着危成:“你就不会买点起伏没这么大的交响乐啊!”
贝多芬,大音乐家,惊世才华,到现在都是没人能超越的神话人物,但他的音乐有个特色,一会儿低的哄人睡觉,忽然一个高音,当当当当,立刻吓醒心脏不好的。
临生产前,医生说明绯绯骨盆较窄,最好剖腹产,这句话似乎注定了她无穷无尽的痛苦。
幸运的是,明绯绯碰上个技术不错的麻醉师,不像同事们形容的那样麻醉好几次,一刀下去还会痛的死去活来。
她一直保持着轻松坦然面对的态度,也绝对不知道开一刀、拉肌层、破腹膜,直到子宫暴露又切一刀的实际情况,更没看到吸羊水,再把小孩子的头拉出来惨不忍睹的那一幕。
手术结束后,明绯绯挨了几个小时,终于能吃点稀的,又遭遇护士按宫底,那力道、那劲头,气的她但凡手上有把刀就一定会砍过去。
没多会儿护士就来一次,明绯绯就在心里哀号一声,也不知道被按了多少次终于解脱了,人也快废了。
更别提之后被注射卡磺加缩宫素,强行收缩子宫的那种撕心裂肺的体会,让她发誓绝不再生第二胎!
到了涨奶喂母乳的时候,明绯绯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她发誓,这辈子痛经无数次都没有生一次孩子缩宫痛得厉害,更发誓就是有歹徒流氓使劲往她胸口揍一拳,也绝对比不上涨奶挤通乳腺那一刹那的万分之一。
护士说,自己不得手就得老公帮一下,还说一定要通到底,以免日后乳腺炎。
危成露起袖子先拿热毛巾爱抚,但明绯绯一点都没觉得舒服,就想抽他没别的。
等差不多的时候,危成开始上爪子了,手指顺着四周往中间挺进,摸到肿块就要揉通,一块块的蔓延下去。
明绯绯先是大叫:“我靠!”
然后一巴掌就往危成脸上招呼了,清晰的红指印再配上危成呆愣的面孔,这才让她好受了点。
明绯绯放了狠话:“你要是再弄痛我一次,就离婚!”
话是这么说,可明绯绯痛的死去活来的也没离婚,就一马心思想着我治不了折磨我的医生、护士,我还治不了你个罪魁祸首么!
最后,明绯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你以后给我戴上套儿!要不你就找别人给你生!老娘不干了!”
难怪人家说当了妈妈的女人忌讳就少了,狠话也敢说了,老公也敢使劲揍了。
危成好脾气的说:“别哭别哭!生产完了不能哭,伤眼睛!”
在医院折腾了许多天,回到家天天麻油鸡汤,恶心的明绯绯发誓一辈子不吃鸡。
隔几天她就问一次,什么时候能洗脚,什么时候能洗头。
时美仑都回复容易着凉,先忍着。
明绯绯望着自己的长发,就是盘起来也能闻到一股哈喇味儿,突然羡慕起葛优来。
等终于歇够了,明绯绯摸着小腹跟腰侧的赘肉,哭死的心都有了,突然搞不懂为啥这么拼命,也难怪在这离婚率贼高的年代,含辛茹苦的正室总是分外委屈。
但明绯绯一转眼看到小宝宝危芙,又看到日益憔悴,黑眼圈比眸色还深的危成,立刻消了气,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最起码,危成没在她怀孕期间出去鬼混。
最起码,危成跟着时美仑学习怎么带孩子,包括换尿布、喂奶、洗澡澡,没让她操心。
最起码,危成为了她能好好睡觉尽早恢复元气,天天跟宝宝一起睡,半夜起来一把屎一把尿。
最起码,宝宝吐奶不吃的时候,危成还会哄着“快吃快吃,你不吃爸爸可就都吃了”,囧的明绯绯上去就一拍他后脑勺:“臭流氓!这你也抢!”
明绯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减掉十几斤肉,但依旧觉得不满意,尤其一穿牛仔裤扣系不上的那一刻,立刻将此归为“我为了生你牺牲了什么什么”条款里,作为以后教育孩子的依据。
但危成不以为然,觉得明绯绯斤斤计较了,明绯绯立刻怒了:“你就会脱裤子播种!”
危成坏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勾引我播种。”
明绯绯气的懵了,一晚上没理他。
危芙一会说话,就学会了叫“爸爸”,然后就是“奶奶”,最后才是“妈妈”,明绯绯赌了好几天的气,觉得“不劳而获,劳而不得”的说法分外有理。
那种被强烈忽视的感觉就像一直用台式机键盘的突然改用了笔记本一样,缺少了噼里啪啦的响声跟充实的触感,毫无存在价值。
明妈时不时的感叹,女儿是越来越像她了。
明绯绯总觉得这话褒贬参半,谁不知道明妈霸道跋扈,嚣张不讲理——直到这时明绯绯才意识到她在向劳苦大众的妈妈们看齐了,而反观危成,一如既往的潇洒英俊、下流无耻,除了稍微掺杂了秦岳跟明爸的一些美德,让本人更璀璨夺目外,还真是糟粕少之又少甚至可以忽略了。
无意间从电视里看到一句话:男人人坏,嘴甜,不要脸最招女人爱。
明绯绯望着危成坏坏的长相,回味了一下曾尝过的他似涂了蜜的嘴巴,又揣摩了危成种种不要脸的兴味,不禁害怕了,揽镜自照外加自问日后的路怎么走,是继续放任自己懒散,还是做一名生活的战士。
自那以后,明绯绯隔三差五的就到外面上课,学学外语、学前教育、画画、小孩子智力开发这类课程,除了自己陶冶一下也是为日后孩子着想,但无形中少了很多陪伴危成的小两口生活。
危成很不满,后果很严重。
危成说,找学校找个普通的,太贵族的学校容易养出小孩的攀比心跟过分的自尊心。
明绯绯说,普通的教育制度不够完善,老师都有点糊弄事,万一碰上个小坏蛋整天欺负怎么办?
时美仑说,没事给孩子请个家教,再看看钢琴版、外语版、口才班,这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啊都是从小训练的,再等几年过了最佳智力发育期就晚了。
明妈说,孩子得放羊式教育才不会拘束性格,千万别成了书呆子。
明爸说,从小就要培养他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伦理,做一个正直的人最重要。
33说,可怜的危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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