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秋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走的时候,韩瑛丽往她行李箱里塞了两瓶滨江的小萝卜。小萝卜个头小,是滨江的特色农产品,从前都是家家户户自己腌制,这几年很多企业专门做小萝卜腌制品卖,在超市里都有卖。
信秋嫌重。
韩瑛丽说:“这两瓶都是妈妈亲手做的。她不是你有朋友爱吃嘛,你自己吃一瓶,送朋友一瓶。”
是陈寻爱吃,她有一次煮粥,陈寻吃到了她从家里带的小萝卜,就说很好吃,她在电话里跟妈妈说起过朋友赞美她做的萝卜好吃。
上车后,信秋掏出手机看了看,她有好些日子没和陈寻发微信了。她编辑了一条发过去:“国庆出去玩了吗?今天在家吗?”
陈寻回复:“没有出门,今天在我爷爷家,有一次带你来过。有事吗?”
陈寻曾经带她回郑家的老宅吃饭,席上有陈寻的爷爷,有陈寻爷爷的至交好友以及好友的孙女。那女孩儿斯坦福大学在读,说话得体大方,长相也当得起“倾城”二字。
信秋到了才知道陈寻又拿她做挡箭牌,她埋头苦吃,不敢惊扰在座的任何一个。她面前一盘滑子蘑花胶胡椒羹几乎都被她一个人吃净了,还是陈寻的爷爷说:“再给信小姐上一盘。”
保姆真的又上了一盘,信秋尴尬得都不敢再动筷子了。
如坐针毡地熬完一顿饭,陈寻牵信秋的手,她就很乖巧地任他牵着,快到车前才甩开。
信秋问陈寻:“你不觉得可惜吗?”
陈寻笑了笑说:“这位家世、学历、相貌,都很优秀,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信秋说:“那为什么不发展下?”
陈寻摇头说:“不会的,我是看见第一眼就知道喜不喜欢的,不存在发展感情。”
所以,在他心底的那个人是一见钟情的吗?信秋望着陈寻,眼眸干净得一眼就能看清。
陈寻在心底说,是啊,是一见钟情。
信秋说:“那明天呢?我妈让我给你带一瓶小萝卜,这个要早点给你,你早点吃掉。”配了一个小朋友笑的表情。
陈寻发过来语音:“已经回来了吗?”
信秋说:“中午到宁城吧。”
陈寻说:“我回家了给你电话吧。”
信秋回了一个“嗯”字。
郑明川比信秋早一天回宁城,他站在出站口接信秋。
他手掌温热,把她的手包进手心里。信秋见他眼底有些郁色,心里叹口气,顺势靠近郑明川的怀里。
郑明川抱着她,那怀抱的姿态,是温柔而小心的。
信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这么早回来?”
满打满算,郑明川就在家里待了一天多。
郑明川吻她的脸颊:“以后再告诉你。”
车站前人潮川流不息,信秋耳朵有点红,点头说好。
郑明川想,其实以后也没什么好告诉她的,他会努力,靠自己给信秋好的生活。
陈寻电话打来的时候,信秋刚煮了粥,郑明川在浴室里洗澡,信秋拿着一瓶小萝卜下楼去了。
小区里高大的香樟投下树影,刚割了草,地上都是青草屑。
陈寻穿着简洁利落的白衬衣,扬着笑看着她。
信秋把小萝卜递给陈寻,说:“还没祝你节日快乐呢。”
陈寻笑:“我也送你迟到的节日快乐。”
迟疑着,陈寻摩挲着手指说:“你送我的戒指被我弄丢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弄丢的,不好意思。”
信秋才想起自己忘记带戒指下来了。
她没想到陈寻会为这件事向她道歉,她送那个礼物给陈寻,仅仅只是表示谢意而已。
信秋看着陈寻,他身上有一些让她很欣赏的品质,正直、勤奋、自律。她欣赏他,他是个很好的朋友,除了喜欢自己这点。
信秋做了个决定,那枚戒指就当丢在海岛上,永远寻不回了吧。
信秋说:“这是小事情啊,你平时也不戴这些的。”
信秋反应淡淡的,陈寻有些失落。
信秋也有些失落,一段美好的友情,眼见着要变成一段淡如水的交情。
信秋皱着眉进到屋里,郑明川穿着灰色的睡裤,赤着上身,正在喝粥。
郑明川说:“皱着眉头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信秋说:“我哪有。”
郑明川伸手去抚平她眉间的皱褶,问:“给陈寻那么一瓶小萝卜,也不怕咸死他。”
郑明川吃起醋来,像个小孩子。
信秋笑着给他夹小萝卜,往他嘴里塞,说:“怎么你吃着不咸?”
早上,信秋一醒,郑明川也就醒了。
郑明川亲她的唇,她躲开,郑明川扣着她的后颈不让她躲,亲了好一会儿。信秋红着脸,瞪他,眼睛水汪汪一片。郑明川看着心底一漾,手不禁往她的衣里探去。她穿着湖绿色睡衣,衫袖宽大,他一点点摸上去,看得信秋眼神怯怯,只怕恨不得逃开。他叫她的名字,信秋。
他叫她的名字,她就仿佛中了定身咒。那些电影明星也不及他这么温柔浅笑。
眉目俊朗,眼波流转,撩人心扉。
这么想着,信秋只觉得又羞又恼,便粗着声说:“吃不吃早点?”
她一身湖绿色,脸上微红,越发衬得她肌肤雪白。
郑明川笑着抱住她,热气绕着她,烫得很。
等不闹了,太阳已经爬高了。
和信秋一起吃早点,是之前冻在冰箱里的饺子。郑明川皱眉头,抱怨道:“这怎么好吃?”
信秋说:“不爱吃你自己出去吃,今天上班了你怎么不去那些咖啡厅吃三明治喝咖啡去?”
郑明川说:“你赶我走,我才不去呢。”说着夹起饺子往嘴里塞。
吃完早饭,郑明川拿了一件风衣,对信秋说:“我走了。”
信秋要明天才上班,随口说了声“好”,又想起什么,说:“等等。”
她追出门来,郑明川笑着站在门边看她:“怎么,舍不得我啊?”笑意从眼角流到了嘴角。
信秋说:“打算出门去买菜,和你走一段。”
郑明川就牵了她的手,直到地铁站才松开。
信秋说:“路上小心。”
郑明川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上,郑明川起得比信秋早,煮了稀饭和白煮蛋,信秋起来时笑着说:“有早餐吃。”
郑明川指着桌上的调料碗说:“你看我还调了酱油。”里面有生姜米、葱。
信秋说:“拿来吃白煮蛋,这酱油是不是太复杂了。”
郑明川问:“给你吃的鸡蛋,就要这么复杂。”
信秋失笑。
等信秋吃了鸡蛋,郑明川问:“鸡蛋好不好吃?”
信秋说:“挺好吃的。”又笑道,“白煮蛋还有好不好吃呢?”
郑明川说:“我是说酱料好吃。”
信秋哈哈大笑。
信秋也上了班,两个人就牵着手一起去坐地铁,只是他们方向不同,等下班,谁先到家谁做饭。
日子平淡地一天天过,不是不幸福的。
夏末秋初的更迭,天气早晚渐凉,信秋的喉咙痒痒的,忍不住就咳嗽。
郑明川关切地问:“感冒了?”
信秋轻声说:“喉咙有些疼。”
郑明川就说:“明天就去看医生好不好?”哄小朋友的口吻。
信秋开着电视机,在看书,是徐霞客游记的注本。初五日早雨,登芙蓉峰……看得睡着了,下一次接着初六日,山峰一碧如黛。
她清清嗓子:“我泡点儿菊花茶喝喝好了。”
郑明川放下手里的kindle,去了厨房。他给信秋泡了一杯菊花茶,是桐乡的杭白菊。
信秋说:“谢谢小川。”
信秋是很少咳嗽的,咳嗽起来实在是太难受了,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睡意,又把自己咳醒了。
郑明川又起身,去厨房叮叮当当地弄着什么,过一会儿,进来问信秋:“冰糖放哪里了?”
信秋正摆弄着枕头,半坐着看电视。
她说:“在上面的架子里。”
郑明川好一会儿才回来,对信秋说:“我炖了冰糖雪梨,定了时,一会儿你喝了再睡觉。”
信秋就起身,亲了他的脸颊,爱很美好,让人沉溺。
郑明川手搭在信秋的腰上睡着了,信秋喉咙痒得难受,她怕吵醒郑明川,努力用被角包住嘴巴咳嗽。
厨房的定时响了,信秋轻手轻脚地把郑明川的手挪开,到厨房拿冰糖雪梨。炖盅在锅里,滚烫,她左手拿着洗碗布,右手拿着烫碗夹子,跟拆炸弹似的,很谨慎地把炖盅连着洗碗布放在台面石上才放开烫碗夹子。
信秋用勺子把汤从炖盅里放到碗里,她吹了吹喝了一口,太甜了。信秋往里加了不少凉白开,一口气喝完了,温度刚好,甜度刚好。
她坐回床上,郑明川的手自发地又环了上来,他声音含糊地问她:“好喝吗?甜吗?”
信秋说:“很好喝,甜度刚刚好。”
郑明川就低声笑起来。
电视的新闻里,闪过熟悉的身影。信秋留意去看,新闻的标题是“临省党政代表团来宁,杨峥许立参加座谈”。
镜头又一转,那仪表堂堂、鬓间有些白发的官员,就是郑思源。
郑明川的爸爸在宁城,信秋低头看郑明川,刚要说话,又咳嗽了。咳得撕心裂肺的,感觉气都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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