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是要我们自生自灭吗？”北凰眉眼勾出一抹浅笑。从袖里取出一个锦囊，丢给惊鸿，“好在端王殿下赏给我几锭碎银子，你偷偷去外面买点好吃的。”
惊鸿接过锦囊，娇媚一笑，小嘴儿就讨嫌的调侃起来，“小姐，还是端王殿下对你好。”
北凰瞪了她一眼，惊鸿便笑盈盈的往外跑。
端王对她好吗？
北凰坐在八仙桌前，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端王殿下对她好，也确实好。成亲大半年，狠话放了无数次，她屡次违规，也没有见他动一次真格的。不曾冷着她，饿着她。
端王的善良，由此可见一斑。
可他对她好，是因为他不知道她躯壳内住的是别人。他喜欢上官舜华，未必能接纳大他八岁的北凰为妃。
她有自知之明，离开他，成全他，也给自己留点尊严和体面。
惊鸿揣着北凰给她的锦囊，来到帝都街头。她掂了掂钱袋的重量，里面的碎银子少的可怜。看来还得节省着用。
惊鸿买了四个包子，两碗粥，装在食盒里，便往回走。
路上巧遇端王府的小厮，神色仓皇脚步匆匆的从药房里走出来。
惊鸿立刻走过去，因为叫不出他的名字，只是道，“嘿，你买药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主子旧疾复发了？”
那小厮吓了一跳，见是以前端王府请用过的丫头惊鸿，便没有隐瞒，哭兮兮道，“旧疾复发尚且好一点，只怕我家主子，这次——”说着说着眼泪就往外涌。
北夙排除万难替北凰军翻案，惊鸿对北夙的恩情一直铭记于心。听说端王殿下出了大事，惊鸿便也惊惶不安起来。
她转身飞快离去，想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主子这个坏消息。
“小姐！”
相府后院。北凰听到惊鸿惊慌失措的声音，急匆匆走了出来。
惊鸿素来遇事不惊，能够慌乱到如此地步，想必是发生了大事。
“小姐！”因为速度太快，惊鸿手里的食盒，清粥溅了出来。可是惊鸿完全顾不上食盒，她扑上来就对北凰禀道，“奴婢刚才碰到端王府的小厮，他告诉奴婢，端王殿下恐怕——不行了！”
北凰原本坚固如松的身姿忽然颤了颤，秀丽的脸庞浮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整个人却似受了重击一般，呆滞的杵在那里。
“小姐，先喝点粥。”人是铁饭是钢，惊鸿仓皇失措的将食盒打开，将一盅清粥递到北凰面前，谁知北凰反手将清粥打翻在地，然后就往外面飞奔而去。
“哎呀，小姐，你总得先吃饭啊！”惊鸿将食盒提上，拔腿就去追北凰。
北凰来到端王府，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妇人悲痛欲绝的声音。“我的儿，你怎么可以丢下母后就走了呢？”
这隐隐约约的痛哭声，传到北凰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北凰的催命符一般。她的双脚如灌铅了一般再也迈不动一步。
“小姐！”惊鸿望着北凰，她从来没有见过小姐会痛苦成这副模样。从前面对千军万马，就算她再无助，就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也不会这般痛苦。痛苦到好像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扶我进去。惊鸿！”北凰弱弱的喊到。
惊鸿搀扶着北凰，一步步往端王府里面走去。
王府门口，侍卫见到北凰，依旧恭敬的对她行礼。
北凰闭目，泪眼潸然。
自重生后，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一些些骄傲和尊贵。这些都是北夙恩赐给她的。
北夙停留在东院。北凰进去时，就看到皇家仪仗停留在宽阔的院子里。皇上和太后站在门口，二人神色伤悲，夹杂着一分耐人寻味的羞愧。看到北凰进来，二人的目光都落到北凰身上。
“上官舜华，你来这里做什么？别忘了你已经被端王休了，再也不是端王妃了。这里不欢迎你，走吧。”皇上怒斥北凰。
北瑾听到外面的声音，微微错愕。随即他从里面走出来，与皇上太后的复杂神色比起来，北瑾的俊脸上除了悲恸还是悲恸。
看到北凰，北瑾眼底的谴责意味弥漫出来。他费力掩饰着自己对北凰的不满，优雅从容的走到皇上面前，替北凰求情，“父皇，还请看到夙儿的面子上，让她进来。儿臣认为，夙儿定然是想见见她的。你就全了夙儿最后一个心愿吧！”
皇上便举起手，朝北凰挥了挥。
北凰经过太后身边时，脚步一顿，侧头望着太后，眉眼里漫出一抹摄人心魄的冷光。
太后竟觉得她的目光有些让人敬畏。那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北凰一直觉得，太后逼迫她下堂，里面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不过，她本就有自请下堂的心思，所以才会顺了太后的心意。
万万没想到，她刚离开北夙，北夙就遭遇不测，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太后逼迫她离开北夙的动机。
北凰进入寝殿后，皇后怨毒的目光瞪着北凰，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北凰面前，扬起手奋力给她一巴掌。咆哮起来，“夙儿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般羞辱他？”
北凰硬挺挺的挨了这巴掌，没有任何怨言。相反，有些羞愧道，“对不起，是我负了他。”
北瑾怔怔的望着北凰，他知道上官舜华就是北凰，知道她是个顶天立地，至情至性的英雄。可是他不解，北夙对她如此虔诚，她怎么还能狠心离开北夙？
“王妃！”北瑾走过来，郑重的质问道，“为何要离开端王？”
北凰抬眸望着北瑾，一脸的光明磊落，“端王喜欢的姑娘，并非是我。我只是不想鸠占鹊巢罢了！”
北瑾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北凰误会北夙，竟到如此地步？
“那么，王妃可喜欢我家夙儿？”北瑾问她。
北凰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太子殿下，如今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北瑾望着锦床上没有一丁点生命力的北夙，所有刨根问底的力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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