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端王殿下忽然驾临相府,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爷站在北夙的左下方,询问道。
北夙含笑望着众人,“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替太子殿下送几份礼物给未来的太子妃。”
上官舜英闻言,那绝色倾城的脸庞浮出娇羞的笑容。她款款走出来,温婉的声音如泉水叮咚泄出,“多谢端王殿下。”
北夙的目光落在上官舜英身上,细细的端详着上官舜英的仪态和眼波流转的意蕴。北夙觉得,一个人的心性是否纯洁,一双眼睛最能说话。
北凰十分的百无聊赖,看到北夙端详舜英那么久,心里就有些火苗燎原。
她听军中的男人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到漂亮的女人准会迈不开脚步。
果然如此。
“相公,妾身去外面走走。”北凰站起来,告辞众人便向外面走去。
相府夫人眼底流露出一抹鄙夷不屑之情,这四小姐在这么庄重的场合却特立独行,这草包的劣根性看来也没有改啊!
北夙知道北凰性子活泼,特别安静的地方不适宜她。也没难为她,放她离去。
北凰便漫无目的的在相府徘徊着,相府的前院有一道新造的照壁,波浪线的石墙蜿蜒向里面,上面镌刻着很多画像,每副画像旁边还有许多文字标注。
北凰被好奇心驱使着走进照壁,这才发现照壁开端镌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功过墙。
照壁阳面镌刻着大燕的功臣,都是一些已经作古的功勋前辈。
照壁阴面却雕刻着大燕的罪臣,这排在第一位的,竟然是北凰。
北凰站在照壁旁,怔怔的望着自己的雕刻像。被刻意丑化的她,跪在大燕子民前,被他们唾弃着。她的头上是臭鸡蛋,她的身上是衣不蔽体的褴褛。旁边的标注文体更是用极尽恶毒的语言,抨击她得到皇上的厚爱,少年成名,却忘恩负义,投敌叛国,她是大燕最不能忘记的无耻罪人,是人民的公敌。
北凰的心宛若坠入冰窖,整个人如被狭窄的空间紧紧包裹,令她呼吸一点点紧窒。
北夙从前堂出来,就看到北凰站在照壁旁,脸色很是难看。他从未见到北凰这么颓靡的一面。
北夙心里疑惑不已,侧头询问一旁的相爷,“那是什么?”
相爷道,“回禀殿下,那是一道功过墙。”
北夙心里漫过不安,立刻箭步上前,当他看到北凰的雕像时,衣不蔽体,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拿剑来。”北夙对一旁的无名道。
无名并没有随身佩戴剑的习惯,只得向相爷借剑。“还请相爷借剑一用。”
相爷诚惶诚恐道,“殿下,使不得,这功过墙上的所有名单,都是皇上亲自钦点的。”
北夙对相爷的话置若罔闻,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无名,“取君子剑来。”
无名才知道殿下根本就不屑于用相府的剑,立刻跑出去寻找侯在外面的朝花,取来君子剑,恭敬的递给北夙。
“殿下,君子剑来了。”
北夙接过宝剑,瞥了眼失魂落魄的北凰。北夙忽然忘记自己和她还在赌气的事情,直接将她拥入怀里,这下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北凰的无助,更是激起北夙的郁闷,剑柄在手里一转,剑尖就在石壁上划过。冷刃与硬石相撞,立刻震出火花。
相爷急得如热锅蚂蚁,却不知如何劝阻北夙。
上官舜英忽然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北夙面前,急切道,“殿下,万万不可破坏这照壁。”
北夙的剑滞留在石壁上,冷着脸望着舜英,“为何?”
舜英见北夙很是给她颜面,心里暗喜,她是日后要做太子妃的人,就是北夙也得给她几分情面。而且她看得出来,北夙对她颇有好感。舜英道,“惟论是非,不循好恶。这是自古言官谏言的精髓。”
北夙垂下剑,对舜英似乎兴致浓郁,“是非在己,毁誉由人。舜英小姐,何解?”
北凰闭目,推开北夙失魂落魄的离开。
她没有心情听这两个人的辩论,此刻的北凰,仿佛经历着比日不落战役里更惨痛的惩罚。
她觉得自己好冷,心冷。
北夙望着北凰离开的背影,眼底的怜惜悄悄溢出。
上官舜英道,“自身被赞誉受诋毁,要听任别人去评价;一生得到的或者失去的,要听从命运的安排。”
北夙鹰瞳虚眯,“舜英小姐,本王的理解与你正好相反。是非我自断,不信别人一张嘴。”
舜英惊惶的望着北夙,原本想卖弄自己的才学,博得北夙的好感,不曾想弄巧成拙。
北夙对舜英显然兴致全无,提起剑,将功过墙上北凰的画像涂抹,就连文字也没有放过。
然后将宝剑递给无名,对相爷说了一句,“本王一定会为北凰大将军昭雪的。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相爷作为一品朝臣,还有颜面再见圣上吗?”
相爷默着脸,咀嚼着北夙的话。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欠妥。
北夙拂袖离去。
相爷追上去诚挚邀请道,“殿下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吧?”
“不必。”北夙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北凰倚靠在相府门前的石狮旁,见北夙走来,她才直起身子。她只是出来透透气的,北夙又出来做什么?
北夙走到北凰面前,柔声道,“走吧。”
北凰呆怔不已,他们才来相府一会就要离开?这不是做客之道?好歹相府是她的娘家啊!
北夙却抓起她的手,径直朝马车走去。
直到坐上马车后,北凰回头望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相府,才确定北夙是真的带着她离开相府了。
好任性的决定。
这家伙不是和上官舜英聊得好好的吗?
“相公,妾身的大姐怎样?”
北夙瓮声瓮气道,“不怎样。”
“你和她不是相谈甚欢吗?”北凰纳闷道,“妾身还以为相公对她很中意呢。”
还以为舜英是入了北夙的眼,北夙这种沉默寡言的性子才会和她多说几句。
北夙白她一眼,“本王和上官舜英多说几句话就叫中意她?那本王和王妃没日没夜的聊天侃地又算什么?”
北凰呆怔。
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说他很中意她?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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