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外奔来十数匹战马,自然的分成两伙。头前是逃亡者,只剩下三个成员。后方却有十几骑,或弯弓搭箭,或手握弯刀,对前头的几个人穷追猛打,誓要斩草除根!
我的妈呀!见到全是手持利刃的汉子,李毅差一点喊出声来!他下意识的掩住嘴,将头低得更深了。
头前的三个汉子,各个肩宽体壮,一看便知功夫非凡。特别是拖后的那名八尺大汉,其眉横一字,目如朗星,挺鼻方嘴,看上去英武神骏,豪气冲天!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具有非凡的气度,和过人的胆识!
“吃我一箭!”年轻汉子操着一口流利的鲜卑语,只听弓弦“吧嗒!”一响,随着“哧!”的一声,劲矢划破苍穹,如流星赶月一般,飞过两军之间的空当,穿入了当头者的喉咙。“呃!”中箭者只含含糊糊的叫了半声,便眼睛一翻,栽倒于马下,身归纳世去了!
附近的几名追击者,见强敌神箭无敌,不禁心中一寒,追击的速度便缓了下来。
“追上去,乱箭齐发,不要留活口!”一名年过三旬的汉子,将手中弯刀举过头顶,用鲜卑语大声呼喊。
双方都是鲜卑人,这明显是耗子扛枪——窝里斗。只是李毅半句话都听不懂,他分不清敌我,辨不出好歹,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蜷缩在草丛之中。
头前的三名汉子,从李毅身旁跑过,后面的追兵,得了那名三旬汉子的命令,数人张弓搭箭,飞蝗劲矢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自李毅头顶飞过。李毅平声静气,涨红着脸,盼望这两伙杀人魔王,早一点消失踪迹!
“啊!”逃亡者中一名汉子,后背和右腿连中了两箭,一声惨叫跌落马下。但两处都非致命伤,他落地后,挣扎着向马匹爬去。
同伴射箭缓了一缓,三旬汉子已经奔马如飞,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见中箭之人仍在挣扎,他俯身挥刀,寒气闪过红光迸现,那伤者顷刻间身首异处!三旬汉子直起身来,望着前方大笑道:“前方没有路,素利他昏了头,自寻一条死路,咱们今日就成全他!”
此人名叫纥骨,是追击者的头目,他是军中小帅,其顶头上司为东部鲜卑大帅槐头。因此,作为小帅的纥骨,在军中地位也是说一不二的。
逃亡者中,被唤作素利的,比纥骨还要高出一级,是东部鲜卑四大帅之一。因其年龄最轻,又有些韬略,深得鲜卑首领檀石槐的赏识。
九十年前,大汉联络鲜卑、南匈奴,对北匈奴展开了干脆彻底的打击,将其驱逐出塞北大漠。自此鲜卑人便独具草原,成为北方游牧民族的霸主。
不过鲜卑人的首次崛起,其功劳要记到檀石槐的头上,是他的雄才大略,将四分五裂,各自为战的鲜卑族,统一成铁板一块。
统一后的鲜卑部落,在首领檀石槐的统帅下,各部勇士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囊括了内外蒙古,其疆域之大,可抵半个汉境。
但连年的征战,使得这位杰出英雄伤痕累累,缺医少药的恶劣条件,又进一步将檀石槐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推向深渊,这位步入壮年的汉子,已尽显老态,常年卧病于榻上,不复当年之勇了!
老虎打盹,但余威仍在,檀石槐还能靠自己的威望,掌控住大局。但这个雄韬伟略的大英雄,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而儿子和连又不成器,终有一日会大权旁落的。檀石槐筹划良久,终于想出了一条妙策,他将东、中、西三部进一步细化,鲜卑部落一分为十,力量分散有利于加强控制,也为儿子打下一个较为稳定的基础。
而外敌不强,最大的隐患汉朝廷逐渐走向没落,这也是檀石槐痛下决心,敢于削弱鲜卑力量的重要原因。
东部鲜卑距离弹汗山最远,在哪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控制边陲更加不易,因此被一分为四,其中还安插了亲侄子槐头。
最为首领的从子,槐头当然不可小觑,他的牧场是最好的,马匹部众也是最多最为优秀的。
各种优厚的待遇,又加上特殊的身份,令槐头的野心迅速膨胀。山高皇帝远,与弹汗山相见数千里,搞一点小动作,叔父也难于探知,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往来一次需数月之功,就叔父那身子骨,走上一遭就算不搭上老命,也要扒上一层皮!
槐头有恃无恐,他频频出击,对其余三势力摩擦不断。开始时几位大帅并无防备,被槐头连连得手,他尝到了甜头,从此便更加的嚣张。而檀石槐的身体每况愈下,又进一步助长了侄子的气焰。
屡遭骚扰和攻击,几个兄弟势力忍无可忍,或奋起抵抗,或实施反击。素利年轻却富有才干,有着檀石槐第二的美名,他联合其余两部,狠狠的教训了槐头一次。
但对首领的忌惮,让这个年轻人不得不留有余地,这也使槐头逃过一劫。但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并未从中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将冲突扩大化,并分化瓦解脆弱的联盟。从此东部草原再无宁日,提前上演了精彩的小四国演义。
槐头老奸巨猾,而素利年青才俊,两人忽视对方为死敌,之间的关系日益恶化。尤其是槐头,他严令手下,抓住一切机会,除去素利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而这次两方发生的冲突,一般缘起宿仇,另一半则是李毅惹的祸。烧烤巨兽烈焰升腾,滚滚浓烟直冲霄汉。素利远远窥到此景,便带着亲随赶往生火点。
纥骨也带领人马在附近游弋,而大帅觊觎此地已久,他望见烟气冲天,便带领人马,想来个趁火打劫。
两股势力同往一个目的地,在半路上狭路相逢,因纥骨人多势众,很快占据上风,而素利重情重义,虽劣势明显,却不肯舍弃兄弟而独走。
随着战事的发展,素利的手下几乎伤亡殆尽,他带领硕果仅存的两个亲随,被逼入了山环。
纥骨以多为胜,在不断蚕食对手后,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人员损失了大半。不过纥骨在数量上还保持着优势,他又派出人手,去各处聚拢力量,誓要除去素利。
见对方还剩两人,纥骨更加得意,他手握短刀大叫:“素利,你跑不了的,与其枉费徒劳,还不如下马投降,或可留你一条活命!”说完便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素利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纥骨鼠辈,你休要仗势欺人!你若是条汉子,就与大爷单打独斗,若我素利输个一招半式,便依你之言,立即下马伏绑,随你杀剐存留!”
纥骨的武艺虽是不错,但与大帅之才的素利相比,还是差些火候。单挑纥骨自知不是对手,但他又不能当众服软,便冷笑道:“智者不逞匹夫之勇,素利,你已经穷途末路,有何资格谈价钱,还是趁早认栽吧!兄弟们,拿住素利着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迟迟不前,便是有些投机者,等待小帅悬赏。如今价码已经开出来,数人齐声呼喝:“拿素利!”或是跃马舞刀,或者开弓放箭。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素利恶狠狠的一声怒吼,只听弓弦一响,敌方又有一人坠马而亡。
“弄死这个狗杂种!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随着一阵喝喊叫骂之声,不多时,追兵也从李毅的眼前消失了踪影。
这些杀人的魔鬼,终于渐行渐远了,伏在草丛中的李毅,缓缓抬起了头,他长久不敢行动,双腿已然酸麻,扶着身旁的大树,慢慢站起身来。两条腿失去了知觉,使得李毅无法逃遁,他心中暗想:这群魔王已然远去,待舒缓一下腰身,双腿恢复正常后,在爬上山坡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李毅盯住了林外的一把钢刀。就因为没有利器,才不得不囫囵烧兽。如今这把刀的主人已死,就归我李毅一用了!
拄着那根木棍,拖着两条失去之觉的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藏身地。那柄刀距离树林并不远,它的旧主就是那位被砍了头的汉子,在摔下马来的一瞬间,刀和弓全部失落。
那具无头的尸体,鲜血早已流尽。几只飞虫在尸体上方盘旋,无数条爬虫于凝了的血上蠕动。
看着死者的惨状,李毅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敢过多的停留,慌里慌张拾起刀,也来不及再捡不远处的弓箭,忙大步流星的奔回树林。
由于过度的紧张,李毅的腿恢复了正常,他都没有觉察到。也只是刚刚回到树林,便听到马蹄声、叫骂声再次传来。
魔王们又回来了!李毅心中一颤,是爬上高坡,还是藏于草丛?他犹豫了片刻,那声音却已经渐行渐近。已没有时间再爬坡了!还是老老实实隐遁身形吧!
好在手中多了一柄钢刀,虽然李毅不会用刀,但壮胆总是可以的。刚刚隐身草丛,只听“咻!”的一声轻响,有个人“哎呀!”了一声,又是“扑通”一声,应该是有人坠下马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毅将头慢慢抬起,小心翼翼的向前挪蹭着,终于能看到林外的情景了,李毅不禁“啊!”的低呼了一声!他忙下意识的掩上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
原来是素利中箭落马,他那唯一的同伴,也不见了踪影,想是遭了对方的毒手。如今他孤身一人,又有伤在身,面对数名强敌,岂不是难逃此劫了?
对这个神骏的大汉,李毅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不但是喜欢他射术高强,还因为他对兄弟肝胆相照,竟敢冒风险亲自断后。这样的仁义之士,令李毅甚为敬仰。而对素利受伤落马,李毅难免为他捏了一把汗。
李毅瞪圆了双眼,紧盯着胜利的一举一动,但他落马后,不知是伤得过重,还是被摔坏了什么部位,躺了半晌却仍是一动不动。
难道这个好汉遇难了?李毅的心中出现这一念头,他便感到鼻子酸酸的。两粒晶莹剔透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了。
这种失落感,也只持续片刻,因为林外发生了变故。一位扎须大汉盯着素利的脑袋,就如同看到一个金疙瘩。这颗头可是明码标价一千金啊!虽说有小帅箭射之功,折去一半的价值,但剩下的五百金,对他来讲也是天文数字了!五百金在微笑着向扎须汉子招手,如果取下了素利的脑袋,那他后半生将享有无尽的奢华!
扎须汉再也等不及了,他飞身离开马背,一跃来到素利近前,挥起右手短刀,劈向素利的脖颈。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急不可耐的伸了出去,就像怕别人抢走了猎物一样,护住了可能抢夺的路径。
“别过去!”纥骨年近四十,他见多识广,看出了素利在使诈,忙一声大喝,摘取弓箭射杀之。
但这位扎须手下,已经财迷心窍,对小帅的话充耳不闻,一意孤行的将刀挥了下去。
突然,素利就地一个滚翻,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扎须的钢刀。与此同时,素利的刀轻描淡写的向上送出,并未见其用力,却斩断了扎须大汉的左臂,并且余势丝毫不减,在他的喉咙上轻轻一抹。再看这位见钱眼开的主,喉管食道连同颈动脉,齐刷刷的全部割断。
扎须大汉血流如注,一声未哼便匍匐于地,不过他的死像却很是安详,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到了那世还做着发财的美梦。
余下的几位壮汉,心中又是一颤,眼睛中闪烁着犹豫的光芒,脚下如同生了根,你看看我,我瞧瞧他,相互间盼望了同伴上前送死。
“射死他!”白白损失一名好手,令纥骨心里失衡,他原想捉一个活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不现实,立即改变了主意。
几名追击者各拿弓矢,与素利近在咫尺,他们个个都精于射术,不用瞄准抬手箭已然出去。
完了!这回可真的玩完了!李毅心中惋惜,不禁闭上了双眼。
“噗!噗!噗……”几声箭中靶标的声音响过,李毅暗自哀叹:那名大英雄必然变成了刺猬!好奇心驱使下,李毅的右眼睁开了一条缝。
人呢?怎么一个人影都没了?不但躺在地上的素利不见了,那几个追杀者也消失了。
“都愣着干什么,趁这狗贼受了伤,还不把他给我拿下!”纥骨目露凶光,他习惯性的挥了一下刀。
纥骨的鲜卑语,李毅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发声后便能确定其方位。原来素利一跃而起,他纵入了一旁的树林。恐素利隐匿行藏于密林之中,纥骨等人纷纷跃下马来,各抄家伙冲入林内,步步向素利逼近。
小帅凶相毕露,那是要杀人的信号,若是谁胆敢不听号令,那倒霉的一定就是他。几个人都清楚小帅的习惯,均是心中一寒,呼喝一声逼近素利。
素利左腿微微弯曲,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未受伤的右腿上,他矗立在扎须尸体的旁边,钢刀自然下垂,任血缓缓滚落,一滴一滴溅到草丛上。
一、二、三、四、五,素利眯着双眼,好像根本不在乎对手,实则他是在默数着对手,算上小帅纥骨,一共还有五个。
还有一巴掌,素利吐出了一口气,他突然向后退却,而且越退越快,好像左腿并没有中箭似的。
“他怕了!快追,别让他跑了!”纥骨是有些急了,在这林子里,只要稍一大意,便会被素利逃脱。纥骨大声催促着,脚下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素利身后就是李毅藏身所在,只要他再退几步,将踩到藏在草丛中的李毅。看到素利脚步不停,不选密林深处,却沿着林子的边缘,李毅的心砰砰乱跳,他心情极为矛盾,即希望这位孤胆英雄平安逃生,又恐惧自己行踪暴露。
李毅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因为素利一个急停,旋即跨出右腿,一个弓步屈膝,右臂向侧前方急速探出。身体的前冲了都集中到利刃之上,那把带着血的钢刀,送入了一名追杀者的心窝。
“啊!”一声惨叫声,那名杀手的尸体倒落尘埃。这凄厉的叫声,惊起了几只飞鸟,扑棱棱的腾空而起,在天空中盘旋着,啾啾鸣叫个不停,像是抗义侵占了它们领地,又似为死难者哀鸣。
年纪最轻的汉子,瞪大了眼睛,显露出惊惧的目光,望着素利腿上的箭支,素利受没受伤?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胡子花白四十出头的老者,看到了进攻机会,趁素利站立不稳,当是行动后箭伤所致,他一声大叫:“杀了他!”挥刀扑了过去。
其身旁而立汉子,好似与老者早有默契,见他身体移动,也如影随形般的跟进。
老者取素利头颅,而立汉子攻其小腹。两把钢刀一左一右,采取分进合击之势,几乎配合的天衣无缝。
真的没有缝隙吗?面对重重杀机,素利眉头一蹙,他的双眼突然瞪圆,两道精光鄙视着攻击者。
汉子心中一寒,钢刀在空中顿了一顿,也就是这片刻之间,被素利寻到了破绽,他身体急速****,一声暴喝:“看刀!”手中钢刀带着阴森冷气,从而立大汉的刀芒中穿过,直取他的哽嗓咽喉。
“不……”未等好字喊出,大汉的喉咙已齐刷刷被切断,素利飞快的一带,只见如注血剑喷射而出,“咕咚”一声死尸栽倒于地。
“啊!”老者的钢刀走空,同伴死于非命,面对这突然的变故,令他吃惊不小。
素利瞥了眼身体有些发抖的老者,他嘿嘿一声冷笑,脸上布满了杀机。老者感受到死神在一步步走近,便下意识的的后退了一步。
“后退者死!杀了素利!”纥骨厉声大喝,他的眼睛在喷射着火焰,仿佛要把这个顽强的对手烧灼成灰烬。
这厉喝透出无限杀机,若是再后退半步,自己的脑袋便要搬家。横竖是个死,倒不如拼死一搏。
“杀!”老者怒吼着向前扑去。困兽犹斗,自寻死路!素利避过刀锋,将手钢刀向前一送,那锋利的刀刃,“噗”的一声捅入了老者的腹部。老者一声未吭,人向后一样,身体靠在了树上,随即倚着树干缓缓的倒在了草地上。
就在素利钢刀送出的一瞬间,那个胆怯的年轻人,突然疯了一般扑向了素利。
“啊!”素利也不禁惊呼了一声,这也太突然了,太不可思议了!形势逐渐明朗,自从进了树林,又树木作为掩护,对方人数优势得不到发挥,被各个击破,从优势转为劣势,其不司机逃窜,反倒一意孤行,没这个道理啊!
事发突然,素利忙向旁躲闪,刀锋是躲过去了,但左腿被其踢了一下,刚巧是箭支的方位,痛得素利冷汗淋淋。
更令素利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年轻人不是主动进攻,而是被纥骨猛推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跌跌撞撞奔过来,才显得毫无章法,而一时无法应付。
青年做了挡箭牌,纥骨便藏身在他的后面,就在素利躲开那意外一击,身体还未站定后,纥骨的钢刀攻到了。
情况万分紧急,不要说当局者素利乱了方寸,就是趴在草丛中的李毅,也一时间蒙在了那里,被那踉踉跄跄奔过来的青年踩了一脚,都浑然不觉。
素利不愧为鲜卑军中顶尖高手,在这危急关头,他一声大喝,用尽平生力气向旁一跃。但素利的左腿带伤,用力过大伤口剧痛,没能使出全力,他虽死里逃生,但小腹却被划了一条寸余长的口子。
鲜血迸流,痛彻心扉,素利满身满脸冷汗淋淋,他下意识的伸左手按住小腹,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自觉的向后仰倒。
好在素利的身后是一棵大树,阻挡了他壮硕的身体。素利靠着树干,还未等喘息,纥骨的后招已至。素利好像看到了两个纥骨,两把钢刀同时砍向他的脑袋。“啊!”素利一声喊喝,强打起精神,手摸着大树转动身体,勉强避过了一刀。
纥骨没劈到素利,却砍进了树干中。这一刀用力过大,钢刀陷得极深,纥骨双手用力,试图拔出钢刀。
“啊!我的妈呀!”一旁传来一声喊喝,原来是那名汉子发现了李毅,柿子要找软的捏,他不敢再与素利为敌,举刀劈向趴着的李毅。
李毅学过一套枪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实战经验。面对寒气逼人的钢刀,李毅左手拿着根木棍,右手拎一柄钢刀,一声惊叫滚向一旁。
汉子蓄力一击,本志在必得,不想李毅滚了开去,他这一刀砍刀在大石之上,只见火星四射,震得他呲牙咧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见那名汉子吃定了自己,李毅大叫一声:“我跟你拼了!”
趁汉子手被震得酸麻无力,李毅举刀便砍,他这一刀无招无式,那汉子看不出门道,不由得一愣,以为遇到了高手,忙向一旁躲避。
哈哈!你也有怕的时候,只要你害怕,那就好办了,人言一将拼命,万夫难敌。我就给你玩个野路子,来个乱拳打死老师傅!
李毅有了主意,他右手刀光闪烁,左臂棍影森森,一阵乱舞,那大汉被迫得手忙脚乱。
吃我一枪,李毅灵机一动,左手木棍用了一招灵蛇出洞,正中那大汉的面颊之上。
木棍曾经烧过火,棍头的碳灰中暗含着火星,经过李毅的一阵乱舞,木炭死灰复燃,燃着红彤彤的火苗,这数百度的红火碳戳到了汉子的脸上,烫得他“哇哇”怪叫,转瞬间起了满脸的大泡。
也活该这大汉倒霉,他疼得六神无主,不顾一切的向后退却,不想正撞到纥骨的刀上。纥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拔出了钢刀,却误伤了硕果仅存的部下,他恨得牙根痒痒,反手对准李毅的脖子便是一刀。
“我的天啊!”李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人虽不及孤胆英雄,但武功也及时了得,怎是自己能够抵挡的?想罢一招都不敢比划,拔起腿向前便跑。
“站住,你跑不了!”纥骨叫嚣着撒腿便追。
李毅也听不懂他那鸟语,但知道绝对不能被他追上,否则小命就将玩完,但自己一身的伤疤,能跑过这个异族人吗?恐怕是徒劳无功,不如找那个孤胆英雄,借他的手除掉这个劲敌。
孤胆英雄呢?李毅眼珠子乱转,终于瞥见了素利,原来他还躲在树背后。转过去,李毅毫不犹豫的转了个大圈。
“啊!”听得一声惨叫,李毅转头看去,我的天啊!这办的什么事!本想让借刀杀人,让英雄除掉凶汉子,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孤胆英雄吃了恶人一刀!
还好,没伤到要害,只是砍到了英雄的左臂。李毅的负罪心减轻了一些,他大喝一声:“恶贼,休要伤人!”但随即想起,那恶人多听不懂汉语,也不要跟他废话,还是老套路,乱拳打死老师傅!
左手抡起烧火棍,右手挥动钢刀,两件法宝同时向纥骨身上招呼。
纥骨正要结果有气无力的素利之性命,没想到背后恶风不善,他扭身跨步,滴溜转了个半圈,躲过了李毅疯砍的钢刀,一刀劈断了烧火棍。
“我靠!”李毅的肠子都悔青了,这恶人武功也太厉害了,死缠烂打不灵了,怎么办?难道束手就擒吗?绝对不能!拼,拼不过他啊!
这可怎么办?李毅能够怎么办?他也只有把半根棍子,和一把钢刀乱舞一阵。
哈哈!看到李毅毫无章法可言,纥骨一阵狂笑:“你死定了!”说着一柄钢刀疾风般递出,穿透了那片刀光棍影,直戳李毅的胸膛。
“我的妈呀!”李毅耍得起劲,却不想一点作用全无,他看到被敌一招尽破,其利刃已经递到胸前,来不及躲闪了。
难不成就死到这里了?这可是天大的笑话,玩穿越刚到异世,就死翘翘了,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
“啊!”响起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三个人同时瘫倒于地。李毅当然没有死,否则故事便就此完结了,他是中了一刀,但只戳破了肉片,便因敌刀后继乏力,而逃过了一劫。只不过李毅认为自己是死了,才身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那声惨叫是纥骨所发,他的后心中了一刀,是素利集中了最后一点力量,打发了强敌。但素利也浑身乏力,身体向后一仰,昏迷在大树之下。
弹丸之地躺倒四人,不对,应该是两具死尸和一个活人,外加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活人当然是李毅,他躺在地上,还能感觉到凉风阵阵,也能听到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以及潺潺的流水,还有马儿的嘶鸣。
没死,我没有死!李毅动了动手臂,又伸了伸腿,都活动自如,他一阵狂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才发现死翘翘的竟然是大恶人。
孤胆英雄躺倒在树下!难道为了救自己,他遭了大恶人的毒手?李毅的心悬了起来,大步跨了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气,抓住他的手腕,脉搏虽然有些弱,不过也算正常。
还好,有命在就好!李毅的心放下了一半,他望着英雄身上的几处伤,不免又发起愁来。
这要如何下手啊!李毅扫视了一周,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只有这样了,对不住了,借你的衣服用一用!”
恶人的皮裘之内,衬着一件浅灰色的粗布衫,李毅将其扒了下来,用刀划成碎条,帮英雄包扎止血,又用钢刀起出了那支狼牙箭。
“啊!”李毅的蛮干,痛得素利冷汗淋漓,一声惊叫,从昏迷中醒转,见李毅手中拿着钢刀,伸手一把擒拿了他的腕子。
“别误会!我是好人,快撒手!”晓是李毅身强力壮,被素利这么一掐,也有些吃不消,忙不迭的连声解释。
冷眼一看,李毅那一头短发,比胡人还要超前。还有他身上的服饰,虽然破败不堪,血迹斑斑,却还能看出带着些许异样。不想这个大汉冲口而出,确是一口流利的汉话,而且是地地道道的幽州辽西口音。
看到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箭矢也被拔出,再看看李毅满头是汗,素利微微一笑:“误会!是误会!”说着松开了钢爪一般的手。
这汉语说得太离谱了,若不是学舌,李毅真还分辨不出来。舌头捋直了成不成!李毅心中暗叫,不过他却不好说出口:“稍等,我给你包扎最后一处伤口。”
英雄似乎听懂了,他微微点了点头,身体靠在大树上,静静地等待大汉为他疗伤。素利打量着这位心地善良的汉子,只见他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除了装束诡异外,其于体貌特征与汉人一般无二,只是他的相貌大众化,属于仍在人群中,找不出来的那种。和善的面容带着微笑,没有半分杀气与威势,看不出他是会武之人。
李毅的手法稍有起色,他忙碌少卿,拍了拍大汉的肩头道:“好了,英雄,咱们走,我带你品尝山珍海味!”
提到山珍海味,素利的鼻子动了动,他面露喜色,指着坡上道:“獴猇,你擒住的?”扫了眼李毅身上的伤,素利点了点头。
“什么?”这舌头僵硬,说出的话可怎么听啊?李毅蹙着眉头追问了一句。
“獴猇,一种凶猛的野兽,比老虎还凶猛的那种!”见李毅还是疑惑的眼神,素利有些着急了。
语言存在障碍,交流起来太难了!李毅苦笑着,他虽听了个稀里糊涂,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素利转忧为喜,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李毅忙伸手帮了一把。患难见真情,两个人遍体鳞伤,是确确实实的患难之交,他们搭腰搂背,相互提携着,蹒蹒跚跚爬上了陡坡。
“獴猇,果然不假!”他露出敬意的目光,伸出右手拍向李毅的肩头。
“獴猇。”李毅终于听明白了,这个猛兽应该称作獴猇,就是不知道这是鲜卑语的发音,还是汉人也这么叫。管他呢,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也只是个代号而已。
李毅用河水将钢刀冲洗干净,割下一大块肉,将那不凉不热的肉,递给了素利:“大英雄,来,尝一尝兄弟的手艺!”李毅这是大言不惭,什么破手艺,随便换一个人,都比他烧烤的好吃十倍。
“好吃,真好吃,这獴猇就是人间难寻的美味!”素利接过獴猇肉,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赞不绝口。
素利的言语本来就含含糊糊,嘴中有了东西,说出的话不知道是什么南腔北调了。李毅也不求甚解,只是点头答应。
两个人狼吞虎咽吃了几口,素利突然收拢了笑容:“此是非之地,咱们需速速离开。”恐李毅不明其意,他也不再多费唇舌,用钢刀割下几块肉,砍了一根树枝,穿成一个大肉串,拉起李毅便下陡坡。
怎么如此行色匆匆?是了,定是怕死对头来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李毅心中一寒,随即紧跟着素利奔出树林。
“好兄弟,今天不能让你们入土为安了,待他日定厚葬你等!”素利对着兄弟们的尸体拜了一拜,拉了一匹啃草的战马,翻身上了马背:“走,咱们需抓紧时间!”
李毅也抓了一匹马,他有样学样的也骑上战马。
“兄弟,一看你就不会骑马!”素利面带着微笑:“不过有为兄这个行家里手在,保你片刻奔驰如飞。”
随着两人的交流加深,对素利的汉话,李毅多少习惯了一些。听着他介绍骑马的姿势,便依照去练习。挺胸抬头,身体保持正直自然,臀部与马鞍子要离开些许距离,双腿夹紧马的腹部……
师父是马术高手,徒弟学过一套武功,具有不错的功底,又有较好的身材,用不多时便收效显著,骑得有模有样。
素利身体素质极好,他骑在马上吃了些獴猇肉,有喝了几口清泉水,精力和体力都有所恢复。
“咱们加快的速度,尽快逃出这段是非地。”素利微微一笑,他一声吆喝,坐骑撒开四蹄,像飞箭一般蹿出。
“好的!我就挑战一下极限,也突破一次自己。”李毅也一声呼喝:“驾!”驱赶着战马加速奔驰。
这个异族汉子性情豪爽,待人真诚,片刻之功就相识相交,但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以至于属于哪个民族都一无所知。最初没有问,是因为交流上存在障碍,现在总算好了一些,是该了解一下他的底细了。
“兄台……”李毅歪转头脑袋,微笑着望着素利,谁知刚刚说出两个字,就见他神色骤变。
“不好,那**贼追来了!”素利一声大喝:“兄弟,你头前先走,让我来教训这群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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