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邵云去——”
地下室里,赵申两眼一闭一睁,灰黑色的瞳仁随之变成了猩红色,入眼便是陶宛然棺椁外的场景,他的视线落在邵云去身上,当即睚眦具裂。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安安静静候在一旁的邵文彬猛的一抬头,拳头紧握,他低声喊道:“师傅!”
赵申这才从冲天的恨意中回过神来,两眼微闪,摸了摸脑袋上稀疏的头发,突然有了主意。他阴森森的说道:“把那些白色的运气石都拿过来。”
邵文彬眼帘微垂,心脏狂跳不已,他恭恭敬敬的说道:“是。”
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
凤山,陶家祖坟。
对上这么诡异的一幕,陶复礼浑身颤动,满是突然起来的寒噤,他踉跄着往后疾退了两三步,直到再也看不见棺椁里的景象。
他缓了一口气,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看向邵云去,一脸惊惧难安,“邵、邵少师……”
注意到棺椁内陶宛然尸身上骤然升起的蓬勃怨气,以及下一刻就越过他死死盯住他身后的陶复礼的视线,邵云去回头看向陶复礼,他问道:“你之前可还得罪过他?”
“什么?”陶复礼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集中注意力仔细回想,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道:“也就是把事情真相告诉宛然的时候狠狠的骂过他几句,还说过让宛然把他打掉的话。”
邵云去眉头微皱,这么一说,倒是可以解释这婴魂周身的怨气为什么会这么浓郁了。
只是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心里当即升起一抹警惕。
他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既然剑,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一干陶家保镖,“好了,你们去把陶小姐的尸体抬出来吧。”
这些保镖两两相望,眼底满是惊恐,一个个的迟疑不前。
邵云去当即说道:“你们尽管放心,那婴魂因为死的时候还未出世,所以现在还被困在陶小姐的肚子里,它出不来的。更何况有我给你们的护身符保护,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伤不到你们,我总不可能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
有邵云去这话做担保,保镖们脸上的惧意褪去了不少,加上旁边陶复礼一脸不愉,显然是不满意他们的踟蹰。看在饭碗的份上,他们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围了上去。
再次对上陶宛然猩红的双眼,为首的络腮胡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他哆嗦着脱下了身上的黑西装盖在尸体脸上。
没了这道诡异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保镖们当下心里一松,脖子也不往衣服里缩了,总觉得周身的空气都轻快了不少。
他们异常利索的把陶宛然的尸体从棺材里面抬了出来,然后按照邵云去的吩咐摆在供桌前方一块黄色床单上。
只看见邵云去抱出来一大袋白色的蜡烛,比照十公分一根的间距将陶宛然的尸体围了整整三圈。
做完这些,他在供桌前站定,三清铃一摇,提剑戳了一张黄符在北边的蜡烛上点燃,然后一边默念净天地神咒,一边舞起剑招来。
陶复礼等人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约莫过了那么五六分钟,邵云去一剑戳进右手边盛有陈米的大碗里,顺时针搅动了两圈半之后,长剑一收,而后向前疾走两步,左手伸进大碗里抓出一把陈米来,用力向前一挥,大声喝道:“起——”
成百上千粒陈米几乎铺满了整个黄色床单的上空,就在陈米落到地上的那一刹那,围在陶宛然尸体周边的九十一根白色蜡烛齐齐升起一道火光来。
紧接着自尸体之上凭空升起一道阴风,随即向四周呼啸而来,陶复礼等人当下被这股猝不及防的狂风迷住了双眼,不远处的景观树也被大风刮的呼呼作响,山头之上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那九十一根火光依旧、不偏不倚的白色蜡烛。
等到陶复礼等人适应过来,纷纷抬手抹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的时候,不远处黄色桌布上的尸体已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脸上还蒙着络腮胡那件黑西装。
依旧紧促的风声中,依稀只听见邵云去说道:“你要明白,你的死,陶家最多担上三成责任。你所谓的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建立在你是陶家人的基础之上的,可你别忘了,陶家的富贵又是怎么来的,你这一作乱,陶家三代人的富贵都让你给毁了,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诚然这里面有老天爷的手笔,可你却是真真切切的受到了益处。我观你面相,这辈子起码还有七十年的阴寿可以活,而这山头山被你吸走的那些灵气,足够把你的魂体温养到最好的状态,只要你在这七十年里好好修炼,莫说来世投一个好人家,就是这辈子晋升地府阴差也不是不可能。”
“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陶家也为此稀里糊涂的付出了这般惨重的代价,若你就此放过陶家,我度你上三十三天享受供养,也算两全其美,你觉得呢?”
邵云去话音刚落,黑西装下传来了一个尖锐的男声:“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想让我收手,也不难,只要陶复礼给我道歉,把当初骂我的那些话怎么说出来的怎么收回去!”
……
京郊,别墅地下室。
赵申庆幸自己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将目光转移到了陶复礼身上,给邵云去营造了一种婴魂是怨恨陶复礼的错觉,这才避免了被邵云去发现马脚。
等到邵文彬陆陆续续的将三大筐白色运气石送了进来,他从角落阴影里的博物架上拿下来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摆着七枚古玉,这些古玉也不是一般的货色,全是汉代“九窍玉”中的肛门塞。
所谓“九窍玉”,堵塞或遮盖在死者身上九窍的九件玉器。而“九窍”则是指人的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两个耳孔,一个嘴,以及生殖器和肛门。
陪葬在地底下上千年的古玉,自然是阴气十足,加上又是肛门塞,便能起到抑制阳气流动的效果。
他要布置的正是封阳阵,便是依据这七枚古玉在地上伪造一个小七关,一旦生人游弋此中,除非饿死否则难觅出径。
他的手段还不止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当然还有后手。
赵申一边拖延时间,掐着嗓子喊道:“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你想让我收手,也不难,只要陶复礼给我道歉,把当初骂我的那些话怎么说出来的怎么收回去!”
另一边快速的将七枚古玉按照一定方位布置在三大筐白色运气石周围,然后掐起指决来。
……
凤山,陶家祖坟。
听见这话,邵云去当即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陶复礼:“陶老爷子以为呢?”
陶复礼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粗重的呼吸一鼓一张。但他也知道,要想解除陶家的危机,超度了这些小畜生,他也非得服软不可。
他深吸了一口凉气,强行压下面上的愤慨,扯出一抹笑,两眼死死的盯着陶宛然脸上盖着的黑西装,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我不对,只是当时我实在是被气得狠了,明知道宛然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却还是迁怒到了你头上。希望你能体谅我作为一个爷爷爱孙心切的心情,原谅我,也放过陶家。”
“哦,是吗?”黑西装下传来一声轻笑。
邵云去心跳一滞,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陶宛然’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黑西装,她眼底红光闪烁,脸上似笑非笑。
邵云去瞳仁紧缩,急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陶宛然’红唇轻启:“邵云去,邵小爷,你可还记得,半年前,港市,陈家。”
“赵申!”邵云去面色一变,当即抽出手中的长剑。
“晚了。”赵申冷冷一笑。
就在这一瞬间,布置在黄色床单周围的蜡烛齐齐熄灭,‘陶宛然’的肚子一阵扭曲,一个婴儿拳头破肚而出,随后钻出来一个浑身是污血的男婴,它眼底闪着和‘陶宛然’同出一辙的红光,伸手抓住肚子上的脐带,轻轻一扯,彻底和母体分开。
做完这些,它转过身,慢慢的向陶复礼爬去。
亲眼目睹到这一幕的陶复礼脸色陡然变成灰黄,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惊恐,随后只听见邵云去一声暴喝:“你们快离开这儿——”
陶复礼缓过神来,转身拔腿就跑,然后就懵了,四周一片漆黑,他往前跑了十几步,下一刻又回到了原地。他颤抖着身体环顾四周,身旁是和他一样如临深渊的保镖们,‘陶宛然’依旧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肚子上的口子开的更大了,越来越多的手掌探了出来,紧接着是脑袋、身体……
它们落在地上,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大的小的,男的女的,俱是神情呆滞,紧接着冲着陶复礼等人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陶复礼颤声喊道:“邵少师?”
邵云去提着长剑,面无表情,他身体里的阳精被死死的压制在丹田里,全无施展的可能。
‘陶宛然’一脸得意,他桀桀笑道:“邵云去,你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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