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晓兰和张雪仙小声说秘辛的时候,隆隆的军鼓声,突然敲响。
见张雪仙有些跃跃欲试的想看热闹,叶晓兰抿唇一笑,说:“想看就躲到帐门口去看,别叫人发现了即可。”
张雪仙处处都觉得新鲜,既然叶晓兰明显是在示好,她也就不客气了,快步走到帐门前,悄悄的撩起帐帘一角。
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战士,正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在各自的军官约束之下,开始整队。
“全体都有。”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三十……五十……”
“禀报指挥使,我都应到一百零九人,实到一百零九人,请指示。”
“禀报值星官,我营应到八百七十二人,实到八百七十一人,一人病假,请您指示。”
张雪仙看得眼花缭乱,很多专业性的术语,即使是她这个武将之女,也是闻所未闻。
这时,只见一位骑着白马的将领,纵马驰到大营正中的检阅台前,撇刀行礼,大声说,“禀报总值星官,我近卫军全体集合完毕,应到一万九千八百人,实到一万九千七百九十三人,七人病假,请您指示。”
今天的总值星官,是近卫军都指挥使张三正,他捶胸回礼,一脸严肃的下达命令:“全体稍息,等候下一步的军令。”
“喏!”
军旗招展,长枪如林,猛士如虎,队列齐整的令人发指!
张雪仙暗暗吐了吐小香舌,一万多人集结在了一起,全场竟然鸦雀无声,这是何等鼎盛的军威?
就在张雪仙胡思乱想之际,却见一匹浑身血红的高大骏马,一路小跑着奔进了场中,马背上是一名银盔银甲的青年男子。
“总值星官,近卫军都指挥使,臣张三正拜见皇上。”张三正拍马赶过来,撇刀庄严行礼。
“哦,原来他就是北皇李中易啊……”张雪仙恍然大悟,随即目不转睛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
“罢了,平身吧。”李中易含笑摆手,示意张三正无须多礼。
张三正拨转马头,举刀齐眉,厉声喝道:“全体都有,立正。”
“啪!”万余将士一齐并拢脚后跟,军靴互相敲击的脆响声,格外的提神又提气。
张雪仙听得很清楚,啪的一声,就一声,确实只有一声。
在张雪仙父亲的队伍里,除了都正以上的军官穿鞋之外,一般的军汉们几乎全都是草鞋。
没想到,在北皇的队伍里,竟然是人人都穿皮靴,这该有多奢侈呀?
“袍泽们,我们从西北打到中原,又从中原打到幽蓟,如今,成都已经被咱们合围了,指日可下。各位袍泽,全国的彻底统一,已经为时不远了。”李中易傲立于“小血杀”的背上,十分霸气向将士们庄严宣告,大一统的新时代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整个大营上空,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令张雪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山呼万岁之声,仿佛九天上的滚雷一般,由近及远,居然传出去很远很远,一直无法平息。
原本,张雪仙以为,北皇的战前动员,应该会训话很久。谁料,李中易作了宣告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全体都有,听我口令,立正!”张三正拍马来到阵前,厉声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
“稍息!”
“立正!”
“全体枪上肩,齐步走。”
只见,一望无际的黑甲之林,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反射出慑人心魂的魔力。
数之不尽的长枪,组成了望不到头的枪之海洋,无数支雪亮的枪尖之上,闪着夺人心神的寒光,刺目已极。
大军正式开拔,张雪仙这个看热闹的,却痴痴的在帐篷门前,整个人都傻了。
叶晓兰不由微微一笑,她的男人虽然很好色,却是千百年来,世间少有的军事天才!
从河池开始的李家军,到如今的大汉禁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踏破蛮子军阵,若等闲!
“嘻嘻,看傻了吧?”叶晓兰故意打趣张雪仙,张雪仙醒过神后,不由俏面飞红,羞不可抑。
“男人们去打仗了,我也该去写节略了。书韵,你带上我的腰牌,陪着张娘子,去寻她的旧婢。若是找着了,就把她们都领到这里,也方便服侍雪仙娘子。”
说句大实话,除了韩湘兰这个死敌之外,叶晓兰在宫里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既然已经做了善事,想结善缘,她索性做个全套,让张雪仙领一个完整的人情。
等叶晓兰走了后,书韵领着张雪仙出了帐篷,去找负责留守大营的近卫军都指挥使王肯。
一路上,书韵和张雪仙被拦下来检查口令和腰牌,不下五次之多。
张雪仙不由暗暗吃惊,连叶晓兰的腰牌都不管用,还必须有当日的通行口令,这里的戒备实在是太过于森严了吧?
也许是看出了张雪仙的惊异,书韵笑着解释说:“我们娘子的腰牌,在这里可以活动的范围,其实是很窄的。如果不是我们娘子,需要去大帐那边写节略,也就拿不到口令,无法出帐了。”
张雪仙有些明白了,这恐怕是避免内外互相勾结,同时防备细作混中军大帐的必要举措吧?
然而,更令张雪仙感到惊讶的是,在距离王肯的营帐尚有很远的时候,书韵和她都被拦了下来。
“两位娘子还请谅解,军机重地,无令不得擅自入内,违者立斩!”守卫军官的话,看似说得很客气,骨子里却是浓浓的警告意味。
好在,没过多久,得到禀报的王肯,就从大帐里出来了,快步走到她们的面前。
“书韵小娘子,何事寻某?”王肯抱拳拱手,显得很客气。
书韵蹲身敛衽回礼之后,就把叶晓兰的意思,一字不漏的告诉给了王肯。
王肯听罢之后,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去吧,等找着了人,我就命人送去你那里。”
书韵是宫里的女官,不可能和王肯这个大男人独处过久,免得惹人猜疑。
她正欲告辞离开,却听王肯冷冷的问:“这位娘子好面生啊?”
张雪仙不由楞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她目前是静嫔叶晓兰的人,既有叶晓兰本人的腰牌,又有叶晓兰给的口令,有何不妥之处?
书韵板着脸反问王肯:“面生不面生的,关你何事?是皇上吩咐下来的事儿。”
“按照条令的规定,凡是面生之人,即使有静嫔的腰牌和出行的口令,也不能在军营里乱窜。”王肯仰起下巴,很不客气指着张雪仙说,“此女的衣裳形制不对,我有权力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张雪仙有点莫名其妙,啥叫衣裳的形制不对,然而,书韵的脸色顿时发白了。
“来人,把沿途放她们俩过来的岗哨,全都拿下,各打十军棍。”王肯铁面无情的下达了抓人打军棍的命令。
这下子,张雪仙有些明白了,敢情,在军营之中,稍微有点可疑之处,便要挨军棍的揍。
“你们两个暂时回不去了,待某家查明之后,再把你们交给德妃娘娘处置。”王肯冷着脸要扣人。
“凭什么?”张雪仙不懂军规和宫规,可是,书韵是中级女官,她懂呀。
“就凭军法大于天,懂么?”王肯也懒得和书韵废话,直接招手叫来了两名女兵,把书韵和张雪仙暂时扣押在了一座小帐篷里。
张雪仙和书韵瑟缩于小帐内,你看着我,我望着你,相对很无语。
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张雪仙的亲身经历,明白无误的告诉了她,汉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扫平天下的豪杰,即将完成全国的统一,是有特殊原因的。
军令如山倒,即使是宫嫔身边的女官,亦不能网开一面,也难怪汉军的军纪如此的严明了。
“别怕,你刚来军营里,又不是宫里的女子,或是军中的女兵,哪来的合身衣裳?”书韵一向谨慎守规矩,她自己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何怕之有?
张雪仙笑了笑,说:“不过是衣裳不对罢了,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有相当程度的自信。
在前线的李中易,接到了王肯的报告后,不由微微一笑。烈性子的女人,他又不是没有收拾过?
李翠萱当初,仗着出身高贵的优势,非要当皇后,才肯献出红丸。
结果呢,李中易使出熬鹰的水磨功夫,楞是把野性不驯的李翠萱,变成了孩子的娘。
“衣裳不合形制,罚三杖。”李中易一锤定音,将条令里面比较模糊的地带,明晰化了。
张雪仙原本很自信,却不料,突然从帐外闯进了几名女兵,仿佛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她拎到长条凳上,扒了裙裤,摁在了凳上。
“啪……”
“哎哟……好疼啊……”张雪仙被打得鬼哭狼嚎,痛不欲生。
“一……”
“啪……”
“娘啊……”张雪仙哪里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只挨了两杖,便被打昏了。
“二……”
“啪……”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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