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银狼伏在阮落的身上,带着微凉的气息。
阮落的脑海里快速翻着《宠奴》那个不到三千字的剧情大纲。但字缝里也没有抠出这只狼的影子。
还有就是为什么自己有记忆,而裴不度却没有了。穿成三皇子的裴不度,此时倒在地上,脖子处鲜血直流。
阮落四脚被绑,全身都无法动弹,他也没办法下来,把三皇子的血止一止。
一过来,就遇到这个修罗场,阮落泪珠滚了一脸。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开锁的钥匙就丢在枕头边。靠读剧情,阮落知道这锁是由他的小厮阿玉给弄上去的。
阮落侧着头想去叼那把铜钥匙,但试了几次,就在要堪堪够到的时候,却又滑掉下来。明明电视上看起来很简单。
看来演出来的与实际操作,还是隔着很厚的壁。
这只雪狼就这样看着折腾着阮洛,片刻,金色瞳仁忽地一眯,伸出舌头,舔上阮落的脸。湿热的舌头带着粗燥的颗粒感,阮落一呆。
阮落侧过脸,要去躲闪,雪狼又舔了一口他的嘴唇。好不容易他叼到嘴边的钥匙,又掉了。
“走开!”阮落边躲边怒道。但雪狼像是没听懂,又像是故意和他作对,只是继续去舔阮落。阮落没办法动,身上薄薄的衣服也不经舔。
因为着急与担心,眼水落得更多了,哽哽咽咽,还要想办法去叼钥匙。终于再次把叼到嘴里,阮落就要去够自己的手腕。
因为担心雪狼捣乱,阮落够手腕的时候,也不忘去提防他。透过泪水糊模的视线,与雪狼四目相对。心里忽地一跳。
一个念头忽地跳了出来。只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他去看床下的三皇子,又对上雪狼那双金色的瞳仁。嘴里的钥匙掉了下来。
阮落哽咽地试探了一句:“哥,是你吗?”
三皇子乔晋那身阴鸷猥琐的气质和裴不度实在不相搭。裴不度日常也会让阮落觉得他有些邪恶,但也是凌冽的王者。
雪狼的眼睛眯得更深,又舔了一口阮落的脖子。这.......流氓习气也像。
阮落心里一沉静,鼻端一股他熟悉的麝香也似有若无地在四下浮动。
“裴不度!”阮落心里的希望猛地膨胀。
雪狼微侧着头看着阮落,那只狼爪子就搭要搭向阮落的脖子,等落上去的时候,已是阮落那只熟悉的大手。
那只常过人的银狼也现出身形。裴不度俯地阮落身上,那双眼睛含着戏谑的笑意。
“你怎么才现身啊。”阮落哭了。
裴不度悠悠道:“这样也能认出我,落落真厉害。”
阮落被哄得眼泪少了点,再看裴不度一眼,居然破涕而笑。
裴不度受六道书的影响,虽然能化成出人形,但还顶着一对耳朵,拖着一条银色的尾巴。
尖尖的耳朵从凌乱的头发里竖了起来,尾巴从他的衣服里露出个毛绒绒的一条。
阮落食指尖动了动,有想去撸的冲动。
“哥。”阮落看着裴不度的耳朵,有点犯花痴。
裴不度说:“我在这里受限制,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人形。”
阮落心里说:哥,你是狼也是只无以伦比的帅狼。
“为什么会是一只狼呢?”阮落问。
“写入法器的只有主要故事和人,可能还有其他的……以前被拉进来的人,都是化成里面的主要人物,这次倒是与以前不同。”裴不度说。
毕竟,六世书主要是为了给人安排生死,不是体验人生。
如果是一些隐藏的小角色,小配角,那么命运线就十分模糊不定,杀伤力也不那么确定。
“哥,可能是使用的人把法器又进化了。”阮落说。
裴不度没回答,他想到了别的。
至于这只雪狼的来历,先暂时放下。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裴不度去拿钥匙给阮落开锁。
“三皇子给了我一个叫阿玉的仆人。说是仆人,其实来是监视我的。他暗恋三皇子,时不时地就使个坏。”阮落说。
“剧情上这么写的?”裴不度奇道。
阮落点头,“三千字的剧情,我基本都记下来了。”
“落落真厉害。”裴不度夸他。
阮落居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他作为演员的职业修养之一。
裴不度给阮落的开锁的时候,视线却在他身上一寸一寸逡巡,已松开脚的阮落不由把腿曲了起来。这身衣服,在现代可以称为青趣内衣了。
这写六世书的……阮落肯定是个猥琐男。
裴不度的眼神有些朦胧,手顺着阮落的脚滑了上去,留在他腿根的梦浮生上。
“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阮落分散裴不度的注意力。
“六世书会有隐蔽剧情,但大方向不会变,现在我们按剧情走,找到生门就可以了。”裴不度留恋地摸了几把,才把阮落的脚放在自己掌中轻揉,因为刚才的挣扎,阮落脚踝上有些青色的淤痕。
“那他怎么办?”阮落看向还晕死在床头的三皇子乔晋。他脖子似乎已经止血了。但如果这样放置不管,阮落觉得他还是活不过去这一夜。但他们要走剧情,乔晋就不能死。
“我会消除他这段记忆。”裴不度说,“你把我留在身边。”
“嗯。”阮落应到。不用裴不度说,他也要想办法把裴不度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阮落想不通,有什么隐蔽剧情,这让个故事里会有一只纯白的冰原狼。
裴不度把阮落的手也解开,阮落第一件事,扯了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裴不度随手一抬,凌空画了个金色的符,向乔晋飞了过去,瞬间隐入到乔晋的脑子里。
与此同时,阮落发现裴不度的手一瞬间变回了狼爪。看来这个法器对裴不度的限制不小。不仅限制了他的人身,甚至也限制了他的力量。
“哥,我现在什么样子。”阮落想起另一件事。
裴不度不语,只是轻笑。
阮落脸色变了,赤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直奔妆奁台。铜镜里映出自己的样子。阮落长舒一口气。
模样没变,就是头发长了很多,垂落在肩头胸前,更显得一双小脸肤色白皙,眼睛乌黑。又软又可口的样子。
站在身后的裴不度撩起阮落的头发,吻了一口,看到阮落软软糯糯的脸,又想再咬一口,只是一低头,却忽地看到镜中的自己,身形一顿,脸色不太好。
阮落忍着笑。如果不是怕他哥不高兴,他早想对着那毛茸茸的耳朵,那尾巴直接撸上去了。
接下来,两人三言两语商量了一出大戏。
守在门外的是除了阿玉,还有乔晋贴身侍卫姜观海。
乔晋疯狂邪恶,却对他信任有加,到哪儿都带在身边。甚至像现在这种时刻。
姜观海此时立在门外,他不是太明白,乔晋为什么会宠幸一个奴仆,还给他拨了这个按理应该给侧室的院子,让这个奴仆住在这里。
虽然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姜观海忠于职守。
即便夜深人静,四下祥和,他依然手握剑柄,背部挺直。手下的几人被他派到后门,他身边只留一个阿玉。
阿玉眉清目秀,却满脸不高兴。
“这儿没你什么事,你怎么不回去休息。”姜观海对阿玉说。
阿月也是三皇子的心腹之一。现在被调派到这个新纳的宠奴身边,他的不悦也好理解。
“我看看一会儿殿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阿玉说。
“殿下现在**一夜,能有什么事?”姜观海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屋里一暗,像是烛台被扑灭,姜观海已一脚把门揣开冲了进去,飞身进了里屋,就见一道人影,正向窗外扑去。
姜观海来不及细看,仗剑便直刺了过去,但那道人影迅速得如同鬼魅,几乎看不清动作,便一闪避开,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衣袖中抛出,姜观海就在地一滚,那东西落在旁边的桌椅上,轰然裂开。
姜观海心里一惊,但那道人影并不打算久留,从窗子里纵身跃出。
皎洁的月光下,只见一身红色的衣襟飘动,宛若仙人下凡。几个侍卫也跟着追了出去,却几个周转,就失了踪迹。
姜观海追踪术无下无双,但那道人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姜观海脸色冷沉。这三皇子宫殿布局复杂,此人却来去自如,如履平地。让他不能不多想。
姜观海怕三皇子有意外,忙又回去。从窗子里跳进去,就听到阿玉哭天抢地的声音,“殿下,殿下。”此时大夫也已赶到,正在为乔晋包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观海问。
就听到床上被铺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人,用软软的声音说,“先把我解开!”
阿玉只是抱着三皇子,没功夫理阮落。倒是姜观海眉头一皱,他先看了看正在被抢救包扎的乔晋,才说:“钥匙。”
“枕头旁边。”阮落用目光示意。
他的脚已松开,全身也穿得整整齐齐,但这出戏得演完了,才不会有破绽。
姜观海不敢对阮落多看半分,连他的衣角都没敢碰上,打开了他腕上的锁。
阮落翻身坐起。
一身衣服雪白,黑发垂直,如同雪山中的精灵。
乔晋睁开眼的时候,脖子痛得厉害,他用手一划拉,触到一个人的手腕。
“别动,你受伤了。”
他才纳为已用的宠奴,正蹲他身侧,
“刚才有贼人翻窗而入,向殿下袭击,幸亏被姜哥及时制止,在贼人胳膊上咬了一口,正在这时,姜侍卫也及时赶到。”
姜观海噗通一声跪在乔晋面前,“属下失职,让贼人逃了。”
乔晋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他摸了摸脖子,上面缠了几道纱布,让他脖子无法动弹。
“裴哥是谁?”乔普皱眉头问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正懒懒地卧躺在贵妃榻的那头如雪般的银狼。乔晋差点没跳起来。
那只雪狼一双金色的狭长眼睛,冷淡而懒淡地看着他。
“刚才贼人来袭,这只雪狼利爪伤了贼人的肩头,还扯下一段衣服。”姜观海说着,呈给乔晋一块染血的红碎布。
姜观海当然不知道上面的血是乔晋脖子里流出来的。
乔普没有顾恋银狼对他的救命之恩,反而盯着他看。“是你养的?”
“前几日我在厨房看到裴哥,想来是哪家走失的,见他瘦骨嶙峋,便把他留在了身边。以前怕惊了殿下,所以未曾让他在殿下面前现身,望殿下恕罪。”阮落演过年代剧,觉得自己言谈措辞都还挺入戏。
阮落言下之意,自己是把裴不度当成一只流浪狗收留了。
这时姜观海说:“半月前,犬舍走丢过一只冰原狼。想来必是这只。”
乔普嘴角抽了抽,“即然是犬舍丢的,那就把它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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