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与罗碧君定亲后不久,很快便到了八月,袁文懿的及笄礼终于是到了。
不论是冲着袁仲道和袁正的名头,还是冲着陆家如今的煊赫,跟风送礼的人很多。
袁氏姑侄俩本想着小办,请些相熟的人来参加即可,但拜访的名帖一摆上来,倒是不好随意弄了,只得原路下了帖子,准备趁势大办一场。
如今陆烁辞了翰林院以及内阁的差事,赋闲在家,只等着八月中上任,虽说及笄礼他作为男子兼丈夫不便直接参加,可这毕竟是一生一次的成人宴,他便也帮着张罗起来。
等到了正日子,陆陆续续迎了客人进来,浩浩荡荡占了满院子,皆是京师的官眷,瞧着阵仗不小。
不过陆家早有准备,倒是不慌不乱,先引着客人们到了相宜的地方等着,等到了正时辰,才引着她们去了侯府花园。
这及笄仪式便在花园中举行,园中一处三面临水的屋子,早已收拾妥当,作为此次行礼的地方。此番开的照旧是铃兰宴,不过及笄礼并不入正席,因此女客们的桌上便只有茶点水果等。
等时辰到了,袁文懿作为此次及笄礼的笄者方才从院中出来。
她穿着一身正红色曲裾,将她身形映衬得愈发修长利落,一头乌压压的黑发不着半点首饰,一半用木簪固定着拢在头顶,一半如瀑般散落在脑后。
红的衣,白的肤、黑的发,如此古朴的装扮,坐在院中的一众官眷们看了,竟觉得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随着她出来的,便是袁氏了。
袁氏先说了一番场面话,感谢诸位女眷的捧场,接着便不再废话,直接请了正宾出来,这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正宾一般由德高望重的年长者为佳,对于她们这些官眷们而言,正宾自然是身份越尊贵、家庭越美满为宜。
正宾还没出来前,众人全都翘首以盼,等看到出来的人是谁时,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竟然是彬仪大长公主。
彬仪大长公主年近八十,满头银发好似霜雪,却并不显老态,反倒笑呵呵的,浑似樽活菩萨。
她的身份自不必说,连圣上在她面前都要尊称一句姑母,加之她又子孙满堂身体康健,可以说是个全福人,京师中想找她做全福人或者正宾的不知有多少,却可都被她以年长为由推了,如今却被陆家给请来了……
下首坐着的官眷们面上不露,心里却好似窥探到了什么似的,纷纷泛起嘀咕来。
及笄礼却还在继续,除正宾外,还有赞礼、攒者、摈者各一名,攒者和摈者倒还罢了,分别是袁文懿的两名手帕交,现今还待字闺中,这位赞礼却也大有来头,竟是薛家大小姐。
薛家乃是书香门第,世代清贵,这还罢了,这样的家族在京师不说一抓一大把,却也有不少。
难得的是前些日子王皇后宫宴选秀,已将这薛家大小姐内定做了太子正妃。
虽圣旨还没下,可这事情却已是板上钉钉了,如今宫中已然派遣了教仪嬷嬷进府训导,因此一看到她,官眷们顿时一静,但随即想到太子与陆烁的关系,便又释然了。
虽是如此,此次陆家能请来彬仪大长公主和未来太子妃撑场,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却也叫人心惊,同时暗暗估量陆家的地位。
不论官眷们如何想,等人都到齐了,这及笄礼便也开始了。
赞礼宣布开始,由乐者奏古乐,三位执事分别端上盛着发笄、发簪、钗冠的托盘,摈者协助正宾为袁文懿盥洗、绾发,一切都再有条不紊的进行。
正在此时,外头突然一阵骚乱,且声音渐渐变大,渐渐压过了这边的乐声。
薛家大小姐作为赞礼,还是头一次遇到此等情况,便吩咐一旁的一位嬷嬷道:“烦劳嬷嬷看看外头发生了何事。”
那嬷嬷敛衽行礼,正要出去,那骚乱声却越来越大,随即便看到几个婆子打扮的人将一位太监引了进来。
在座许多都是诰命夫人,一眼便认出这太监的身份,可不就是王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吗?
见他一脸喜色,刚刚抱着看笑话心态的众女眷便敛了眉目,灼灼看向那大太监。
莫不是来宣旨的?
而院中央的及笄礼已经停了下来,陆家人反应迅速,立刻备了香案,一院子的女眷便纷纷跪倒在太监身前。
那太监仍旧笑眯眯的,开了圣旨宣读起来。
却原来是封赏来的,旨意上对袁文懿满是夸赞旨意,将这位年轻的侯夫人夸赞了一通,而后便是一堆的赏赐。
其中银两布匹暂且不表,王皇后还特意赏下一支通体莹白的白玉簪,那白玉簪瞧着精雕细琢,一看便不是凡品,看的在座的女眷们羡慕不已。
不单单是为着这簪子,更是为了这份荣耀。
试问京师这些年来,除了公主郡主这些皇室女外,有哪位外命妇在及笄礼上得过这样的赏赐?
然而这还不算,那太监念完皇后的赏赐后,温和笑了笑,而后又道:“夫人万福,正巧皇后娘娘赏赐时,陛下也在宫中,便也添了一对玉如意来,这且是大齐头一份呢,奴婢给您道喜了。”
说罢行了个礼,便挥手让后头的小太监上前来,端了一对玉如意上来。
那玉如意只是平常,然后下首的官眷们却比方才还要兴奋。
陛下亲赏啊,多大的脸面!
袁文懿忙俯身行礼,谢过了惠崇帝与王皇后的赏赐,身旁的女眷们看着她娇俏的身影,都是一阵的羡慕。
就连身后的薛家大小姐也是如此。
这便是有个好娘家、好夫婿的好处了。
她现在也明白祖父让她来陆府一趟,自荐做赞礼的原因了。
连王皇后都要通过赏赐陆家,借以跟太子殿下拉近关系,她这个还未过明路的太子妃,前途未卜,就更要投其所好了。
满院的女眷们,在此刻心念百转,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等送走了太监,及笄礼继续,不过及笄所用的簪子却由原先罗氏所赐的簪子,变成了这支白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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