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女友的通话内容,徐苍浑身上下都猛地震悚起来。于是他凑近了一些,屏息静听里面到底在聊些什么。
离得还是有些远,加上他老子徐临观向来说话声音低沉,所以徐苍听不明白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但从邱师竹的回应中,他多少还能听出些一二——
“不,我不明白徐董,他是您的亲儿子,您为什么要派我来监视他?”
“喜欢?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我从来不会把私人感情和工作掺和在一起,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为他说话就认为我是在感情用事。”
“可是在我看来,徐苍从来就没有过想要反抗您的意思,他从始至终都非常安分守己地在度过自己的生活,您又何苦让我这样的人一直监视在他身边呢?”
那头徐临观不知道说了什么,邱师竹的眼神随即一动,然后很快地黯淡了下去:“是,对不起徐董,刚才是我失言了。”
“是,是。我知道了,再见。”
扣掉电话后,邱师竹长长地呼出口气。
当精神从涣散走向集中,下一秒,邱师竹便听见了来自背后的粗重的喘息。
她惊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去查看时,最让她担忧的一幕发生了——徐苍,就站在她的面前。
“啊!!”邱师竹惊声失色向后猛地一退,膝窝磕在床沿儿上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惊慌失措地看着徐苍。
而徐苍则面无表情地盯着邱师竹,他的喘息非常沉重,也许是因为此刻大动肝火,但又不知该如何向邱师竹发泄出来,所以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模样。
见徐苍不说话,邱师竹几乎是哀求似的,颤声道:“徐、徐苍……”
话没说完,徐苍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辩解:“停,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看的出来,此时的徐苍没有动手去打邱师竹便已经是他良好家教以及在信赖崩塌后仅剩的一点爱意构筑了最后的防线,阻拦着他几乎失去理智的行为。
“徐苍,我不是……”
“不不不,邱师竹,不要说你‘不是’,而要说你‘是’,我想听的是你‘是’,明白么?”徐苍虽然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但脸上的阴霾却变得愈发浓重阴沉,以至于坐在床上抬头仰望他的邱师竹已经被吓得两眼噙着泪水,不敢作声。
徐苍静静地看了邱师竹一会儿,而后说道:“邱师竹,你现在一切的辩解都是在试图把我激怒,所以我给你时间整理语言,我也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分钟,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去客厅把你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就这样。”
徐苍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二人的卧室,留下一串踩在木质楼梯上的空空的脚步声。而邱师竹则在此刻望着徐苍离去的背影,而后绝望地伸手捂住脸颊,俯身抽泣起来。
十五分钟后,两眼通红的邱师竹畏怯着从房间走出来,站在栏杆边向楼下张望。她看见徐苍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既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看手机,不知道他此刻正在考虑些什么。
于是她迈步走下楼梯,在楼梯口望着徐苍,迟疑不前。
正在发呆的徐苍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邱师竹的身影,向她招了招手,指向副沙发的位置说道:“坐。”
邱师竹闻言一愣——若是从前,不管他们两个如何吵架,徐苍都会让邱师竹坐到自己身边,但这次不一样了。
但这终究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她垂眼看着锃光瓦亮的地面砖,迈步走到了副沙发那边坐下来,以一副内疚的神色看着因纠结而互相掐捏的双手。
邱师竹坐下之后,二人又迎来一阵长足的死寂。
而后,徐苍开口说道:“考虑好了没有。”
邱师竹点了点头:“还是你来问我吧。”
“嗯,也好。”徐苍抬头看了看吊灯,忽然想到什么,又起身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一声玻璃坠地的碎裂声响起,吓得邱师竹猛地一颤。
而后,徐苍端着两杯朗姆酒走回客厅,将其中一杯推给了邱师竹:“你到底是什么人?”
邱师竹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她喝的出来,黑朗姆并不适合纯饮,但这杯酒既没有加冰块也没有用其他的饮品稀释,可能是徐苍现在气急败坏所以没有在意,只是想喝点东西来压一压火气。
于是她干脆痛饮一口,眉头紧蹙地看着茶几回答了徐苍的问题。
“我是,临江集团、你父亲徐临观的一名工作人员。专门被派遣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以及监视你日常生活中有没有越界的行为。”
徐苍也喝了口酒,神色平静地问道:“比如。”
“比如在大学期间是否放弃学业,武术的习练是否懈怠,是否交友不善,是否沉迷酒精、烟草或是更严重的毒品,是否与许多女性存在不正当的性关系等等。”
“嗯。哼,”徐苍听罢,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他花钱找了个人肉摄像头啊。那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他了?我是怎么对他感到不满、怎么想念我妈、怎么每天练功打游戏跟朋友找乐子,怎么认识并结交李游书……”
徐苍越说越生气,扭头凝视着邱师竹,语速愈发变得快起来:“是不是连我每天上几趟厕所撒几泡尿、拉几泡屎,晚上睡觉刷不刷牙,跟你每晚在床上做多少次都要跟他一五一十地汇报清楚啊?!”
邱师竹双眼空洞地听着徐苍的怨怼,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即便她的语言组织能力能够支持她做出回应,她的精神状态也已经让她无力去行动。
见邱师竹不说话,徐苍更加愤恨地,伸手去拿起那杯黑朗姆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爱答不理地随手撇到了桌上,令得玻璃制的茶几和玻璃制的酒杯相撞发出几乎碎裂的凄厉声响。
“草。”骂了一声,徐苍失望地抬手挡住眼睛,身体不住地摇晃着,“邱师竹,你是真他妈的狠啊。咱们大二的时候就在一块儿了……你明白么?现在咱们研究生都毕业了,我他妈的……我他妈的……”
徐苍的惨笑声中染上了哭腔,但他没有哭,因为他现在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我他妈的竟然让我爸手下的狗杂碎在我身边待了六七年……邱师竹你是不良人还是锦衣卫啊?东厂?粘杆处?!”
邱师竹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徐苍:“可是我……”
“可是你什么?你想说你真心爱我还是什么?”徐苍抢断邱师竹的话,模仿着她的语气阴阳怪气地重复着他方才在卧室外听到的一切,“‘喜欢?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我从来不会把私人感情和工作掺和在一起,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为他说话就认为我是在感情用事。’——别说你跟老板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有所保留,我不信。”
“我!”
“好了好了,该问的还没有问完,轮不到你来抢我的话。”徐苍说着站起身来把那个躺倒在茶几上的酒杯拿起来,走到厨房又去倒酒,等他出来的时候,杯里换成了白兰地,看来方才那瓶朗姆酒他才倒了两杯就砸碎了。
坐下后,徐苍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随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问你,这件事和我哥有没有关系。”
邱师竹摇了摇头:“徐参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只有你父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嗯,那行。我的事情,你告诉他多少。”
“你的生活状态,你的交友,还有……”
“还有什么?”
“你想要去寒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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