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笑了一声。
“我也是，有阿轩，去哪我都不怕。而且我们能看到我们的女儿了……我也能看到我的爹娘……”
阿轩想了一下。
“你说得对……我能看到我们的女儿了……”
他说其实不应该胆怯的。
其实一家三口，还能看到爱晴晴的爹娘，真的很好。
“我……我做错了……”
恶神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应该害人……”
他把很多无辜人，害得神魂俱灭。
那些人死前是否也像他一样，纠结、恐惧、不知所措？
甚至，有时候灰飞烟灭得太快。
他们连不知所措的时间都没有。
“我做错了……”
我也终是要继续审判下去。
不管怎么说，一切因晴晴所起，恶神作恶，两人都难辞其咎。
“审判，开始。”
金秤冒出了金光。
这是对等审判。
恶神从别人那得到什么，就要还什么。
这是之前，金秤对恶神审判的内容。
而现在。
金秤要审判的内容，与之前不一样。
而是，你从别人那里拿走了什么？
拿走什么，一对等，也是要还的。
金光笼罩在他们身上。
我表面平静，毫无波澜。
但内心却杂乱。
我活了一万多岁了，历劫看人间一千多年。
但是现在的我，仍旧很多事都看不透，看不明白。
纠结其中，无法自省。
很快，金光散去。
他们的灵魂化作光斑。
我过去查看得很仔细。
但又在反问自己。
我在期待什么？
害我的，害大家的是他们。
现在因为对等审判，魂飞魄散很正常。
可是，真看到这些碎片，我没有报仇的欢快，我想金镯子上的万千灵魂碎片亦是如此。
我们有的只是空洞。
我的手被楚青玉攥紧。
“月离，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
我立即搂住楚青玉。
他有点紧张，身体紧绷。
“月离，小心你的肚子，我们的宝宝！”
“哦对……实在是跨越千年的孕育，我都忘了……”
楚青玉凑过来，亲吻我的脸颊。
“我在，我一直都在。”
随后我手腕上的金镯子转了一下，忽然也散开，化作万千魂灵的碎片。
没有人形，只有声音。
“鬼天大人……谢谢你。”
“是啊鬼天大人，我们也该走了，真的非常谢谢你。”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都说魂飞魄散，就是一个灵魂的终点。
但也说，灵魂的碎片落到各处，组合各种自然，很多年后还会形成新的东西。
也许是路边的花，也许是路旁的土。
但终究不是那个原来的灵魂了。
我问他们，这样的结果他们接受吗，害怕吗？
中间的这漫长的万年，甚至是千万年，他们又在哪呢？
灵魂的碎片告诉我，他们也不知道，不在那固定的空间后，要去到哪里。
但是他们祝愿我，永生不要有尝试的机会。
“鬼天大人，我们要走啦……希望你的孩子，福寿安康。”
那些光斑，缓缓消失。
我感觉很温暖。
他们消失前，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样子。
不再只是声音。
有蛇肉馆的蛇神和她的宿主。
他们俩似乎在冲我挥手。
男人不再病弱，蛇神女子也模样温婉。
两人手拉手，很欢快。
“鬼天大人，我们走啦。”
然后还有多脸怪。
他也冲我挥手。
他的身上再也没有脸，而是露出俊秀的模样。
他说他为风水师做事，真的知道错了。
就算风水师骗他，也是他识人不清。
“我不后悔我变成这样，所以鬼天大人，也不要伤心难过呀。”
然后他也消失了。
我还看到了我作为黑子绫时期的师父，师兄们。
他们依旧穿着道士袍子，梳着发髻。
师兄们三两个，勾肩搭背，很是自然。
“师妹……啊不，不能叫师妹了，没想到你竟然是鬼天大人啊……难怪你从出生就与别人不一样。”
“保护你，我们从不后悔，如果让那恶神把你杀了，你就没有办法告诉你的最后一个转世，总归啊……你活了，你归位了，恶神也没法再害人，我们值得的。”
“就是，当道士，修的是道，救的是人，结果是我要的，过程不重要。”
我明明已经是鬼天了。
但是眼眶酸涩的厉害。
“师兄……”
“可不能这么叫……如果未来有机会，我还能再存在于世间，您要好好告诉我道的根本啊。”
他们不再跟我说话。
我听师兄们互相讨论着。
化作虚无会有什么感觉，怕不怕。
继而他们也消失了。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冲我笑笑。
或许他早已参悟了道。
只是没有形体，没有成为我们所谓的神明。
说不定，他已经成为了更厉害的，我所不知道的，九重天之外的……
人们的影子一个个走过。
一个少女模样的划过。
她冲我笑。
喊我师父。
她是我作为白三喜时，在舅舅的老家，杀死的堕荒。
当时她要找师父。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其实我就是她的师父。
“师父，我终于见到你了……别伤心哦，能在消失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想说对不起，那时候我没能记起你。
但是她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师父，有缘，我再当你徒弟了。但是你不能嫌弃我啊……毕竟我害了人……但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紧随我师兄师父的步伐消失。
还有一路上碰到的精怪。
他们好多也因为恶神而魂飞魄散了。
一个个都在冲我摆手。
有的说几句感谢的话。
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但我觉得，我根本受不住人家的一句感谢或者道歉。
我做了吗？做了。
但又好似除了为他们报仇，别的什么都没干。
我伤心吗？
肯定也是伤心的，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没了。
我感觉我自己没帮他们什么。
我心里很难受。
楚青玉轻唤我两下。
“月离，月离？！”
“啊？”
“你在看什么，又是对着什么喃喃自语？”
我伸手指着前方。
“楚青玉，难道你看不到吗？”
楚青玉疑惑地歪头。
我一瞬间，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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