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四十年正月初八。≯一小≥说 W<W<W﹤.≤1≦X﹤I≦A≦O≤S≦H≦U≤O≦.<COM从初一到现在,依旧没有下雪。皇帝仍然在玉熙宫蘸雪,在一排殿宇的走廊外头,两个年轻太监正在点灯。一个太监抱起另一个太监的双腿,被抱的太监大约是由于手冻得有些麻木,那火绒擦了几下仍没点燃。
被抱着的那个太监:“真是邪门了!怎么今年到这时候还不下雪!不下雪也就罢了,天还这么冷!”
抱他的太监:“闭上你的臭嘴吧。让人听见了,今天再不下雪,招打的人里少不了你。”
点灯的太监:“你说,最近皇上那是怎么回事?天天听到跟打雷一样的轰轰响,跟火器营放大炮的声音一样。我去问了皇上身边当值的那些家伙,一个个还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肯说。”
抱他的太监:“你疯了!皇上的事你也敢打听!”
点灯的太监嗤笑一声:“怎么的,我就问问。能有什么……诶!这灯可算给我点着了!”
点灯的太监终于擦燃了火绒,点亮了这盏灯笼,刚要把红纱罩套上去,突然,他的手僵住了,眼也僵住了,死死地盯住灯笼的纱罩,不准确的说是纱罩后,有懵懵憧憧的几道人影。
“是谁?”太监的嗓子本来就尖,他这一声又是扯着喊出来的,立刻便传遍了大内空荡荡的夜空。
“是西厂的番子!”一道太监的尖音的响起。
“不许喧哗!”一个严厉的声音立刻使四处又都寂静了下来。
一盏大红灯笼的偏殿宫檐下,竟站着冯保!冯保伸出双手在身前抄着,望着太监,两眼闪着冷漠的光:“刚才是谁在那嚼皇上的舌根?本督都听的清清楚楚,自己给我站出来!!”
点灯的太监哭丧着脸跪在冯保身前,“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小的自己去敬事房领罚!”
另一个太监也跪在点灯太监的旁边,紧张的浑身抖。
不是我要害你们,实在是皇上的意思,我不能不遵从。
心里叹了一口气,望着还跪在地上懵懵懂懂的两个太监,冯保狠下心来,对着跟在身后的番子们说:“把这两个嚼舌头的家伙给我拿下!”
“是。”几个精壮的番子立刻奔了出去,像拎小鸡一样的把两个太监抓了起来。
“都督,他们是怎么办?”一个锦衣卫百户来到冯保身边,用探寻的语气向冯保问道。
“照前面的例子,尽量办的利落一点,最好不要让他们吃太多苦头。”冯保说。
兴许是看出面前这个东厂提督身上流露着一种兔死狐悲的气息,这百户也没有多说,只是对冯保低头行礼,就带着手下的番子把两个太监押了出去。
望着两个太监在番子们押送下远去的身影,冯保重重吐了一口气:“算上这两个,这玉熙宫附近伺候的人,可就都解决了。虽说是皇上的意思,可一下上百条人命没了,作孽啊!”
冯保像个石像一样,独自一人呆在原地立了一会,就立刻迈开大步顶着寒风向玉熙宫方向奔去。他还要向皇帝汇报事情已经完美的解决了。
司礼监值房。
白云铜制成的大火盆被堆满了的寸长银炭,烧的值房内热哄哄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正铁青着脸,坐在靠北墙的一把把紫檀木设垫的椅子上,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坠入了冰窟窿了一样。
一个太监正苍白着脸色跪在吕芳的跟前,“老祖宗!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有好些人不愿意跟冯保手底下的番子走,当场就被番子用刀砍翻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小的也是命好,当时正好有事不在,不然小的现在也成了孤魂野鬼!”
吕芳心里很生气,但他沉着脸,没有火,他把目光投向门帘,好像透过那道帘子他也能看见宫里面正在进行的血腥杀戮。
“这事透着不对劲!”在任何时候,吕芳说出来的话都透着大内十万太监总管的身份,“看看去。”说着他率先走向门帘。
寒冷的冬风越刮越大,在一片灯笼的红光中肆意穿梭。
“冯保现在在哪?”吕芳问右侧的一个贴身太监。
“往玉熙宫去了。”吕芳右侧的大太监回道。
吕芳:“皇上下了旨,正月十五之前不接见,我就在宫外头等着他冯保吧。”
“老祖宗。”刚才那个前来报信的太监凑到吕芳的身后,“奴才听说冯保现在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他还说老祖宗算什么,有他冯保得皇上的信任么?”
“冯保真这么说?”吕芳长长的眉毛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
“老祖宗,小的也听到这个说法。”站在吕芳右侧的小太监太监声音又细又冷,“也不知冯保在皇上面前扯了什么慌,竟然蒙蔽了万岁。”
吕芳:“那咱们就再等等,给皇上回了差事,他总是要从里面出来的。”
就在这句话刚说完,一个小太监打着灯笼领着冯保从玉熙宫的月门里出来了。
“哟,干爹怎么来了!”冯保说着就在吕芳面前的台阶下跪了下来,顶着刺骨的寒风,冯保说:“儿子给干爹磕头了。最近皇上斋戒蘸雪,儿子在皇上身边伺候,脱不开身,怠慢了干爹,干爹千万不要见怪。”磕了个头,他便站了起来,满脸恭顺地望着吕芳。
吕芳脸上堆着笑:“冯保,你现在出息了,干爹心里也高兴啊。”
冯保:“干爹,不管儿子干什么差事,干爹永远是儿子的干爹!”
吕芳:“你今儿夜里有大行动?”
冯保:“儿子是领了皇上的旨,带西厂的番子们办差的,皇上……”
“所以你就带着那些番子们对自己的师弟们动手,下一个是不是打算把刀子递到我的面前来啊?”吕芳打断他的话,脸上仍然笑着。
一直没有吭声的几个太监的目光一下子全望向了冯保。
冯保一愣,僵在那里。紧接着对着吕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干爹!您这是哪里话!儿子怎么可能对干爹动手啊!”
吕芳不再看他,对站在身侧的太监说:“行了,人也见着了,事我大致也知道了,我们走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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