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母眼见其子性灵为王安掌控。
登时不敢再与王安周旋,立时将其所知的罗教种种都说了出来。
王安有问其亦必答。
于是,王安这才得知,孙母并非南平本地人,其原本是自北郡边境逃难而来,在南平得以扎根,与当时尚处于微末的孙父相识,两人渐生情愫,最终结为夫妻。
此后生活渐渐好转。
而尚国北郡边境苦寒,混战纷争不断,百姓人人自危。
更有种种大恐怖遍及北郡边境诸地,如是,一种教授百姓种种庇护自身之法,且被证实真正有用的宗派就渐渐在边境兴起。
此即为罗教。
后来罗教不知因何缘故,一分为二。
一者往尚国边境以外的无主之地徐徐渗透,号称白阳教。
一者仍称罗教,固守于边境之地,为诸地百姓教授法门,令之得以护持己身。
两派皆以‘真空家乡,无生父母’为时时称颂之无上真诀。
孙母所得邪法,便是在早年间偶然从白阳教一个行走处所学得。
“而今你在南平扎根,可曾见过其他白阳教徒众?”王安目视孙母,掌心孙长贵一个劲地朝他叩拜求饶。
孙母投鼠忌器,不敢隐瞒丝毫,生怕王安一手把她的儿子魂灵握碎,立刻回道:“白阳教、罗教皆都不敢深入尚国,当时那位行走亦说,尚国是非之地,不好停留。
我这些年也从未见过其他徒众。”
尚国是非之地?
说的是盘踞于尚国之上,几为尚国国教的天一道?
还是那些头戴锹形盔,不知隐去何地的异族,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王安微微皱眉,应了一声,便要走出房间。
孙母看他就要这般走掉,连忙道:“我儿、我儿魂魄……”
“我即刻放他回归你所说的真空家乡。”王安站在门口,如是回应道。
孙母神色悄悄放松。
便见王安手掌摊开,拳意精神转动之间,依附于他精神的孙长贵魂灵直接从他掌上飘落,蒲公英般徐徐飘去不可知之地。
形影越发变淡透明。
直至完全消失。
一声只有王安能够听到的惨叫回荡在他的精神里。
孙长贵若依附在他精神之上,不说神智混沌于否,至少能保全一条魂魄。
但一旦被他拳意精神放走,立刻就是在虚空间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世间确实没什么真空家乡!
偏偏孙母笃信这个。
王安也就成全她,反正孙长贵依附在他的精神,为他贡献的神气也不多,杯水车薪而已。
比起那点神气,他更觉得这个魂魄恶心透顶,不愿被其依附。
眼下正好顺遂己愿。
他推门走出房间,眉心缓缓舒展。
对外宣布的告示上,已将此事前因后果讲述了个大概,有些内容其实与孙母吐露之实情有些出入。
但无伤大雅。
告示终究起到了作用,令百姓们对罗教生出了一些警惕。
并且,神化府的名声在这一桩案子过后,算是在南平渐渐起来,打开了局面。
“大人,有官差送来印信文书。”
王安刚走过游廊,陈六捧着一个锦盒,迎面匆匆而来,当面即道。
印信文书?
他接过锦盒,现场打开。
果然见其中有一卷轴,一枚婴儿拳头大的印信。
将印信拿起,便见其下刻着‘监察使印’四字。
摊开卷轴,其上书写着尚王对王安的任命。
他自今日起,就不再用一个含混不清的钦差身份来办事,而是有正经品佚的正五品神化府南郡监察使。
王安自知能得这一个官身,多半是那位神化府的缔造者‘于廷益’在尚阳京城持续发力的结果。
还不知这位于廷益于少保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当时白驴仙提及这位朝中大员时,亦是崇敬有加。
想来应该不会是甚么衣冠禽兽。
在陈六颇有些羡慕的眼神里,王安将印信收起,转而问道:“墨云在做什么?”
“墨行走这两日一直呆在自己屋内,闭门不出,连饭也不怎么吃。”陈六无奈道,“要不要我去喊一喊他?”
其已知墨云乃是犬妖所化。
不过跟着王安见过一些诡异事后,对这些东西也渐渐消去畏惧,反而更生出许多探索欲来。
“不用。”
王安摇了摇头。
墨云突破至煞身境,多半就在这二三日。
它正处于关键时候,这个时候最忌讳旁人打搅。
“这二三日也不用喊门给它送饭了,它若是饿了,自己会出来吃。”他跟着又嘱咐了一句。
“是。”陈六低头应声。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一道月亮门。
便见一道倩影正在一块空地上挥舞锄头,要开垦出一块空地。
郑伯在旁笑眯眯地看着女子,一见少爷带人走来,他笑呵呵地朝王安招呼道:“少爷,您办完事了?”
“办完了。”王安笑着应声,走过去道,“郑伯没事呆在这里做什么?”
郑伯一指对面已停下挥舞锄头的红玉,道:“这块地空着也是空着,老汉就和红玉商量,在这边种些菘菜,冬天好吃。
她这不正在翻土呢?
还要老汉来指点她,嘿!这姑娘做活真利索,活做得又漂亮!哪里用老汉来指点?”
红玉全名萧红玉。
正是那晚被王安救下的新娘子。
她自被救下以后,就不肯归家,神化府还有许多空房,就先让其住下。
于是如今负责神化府众人伙食,府内洒扫清洁等内务的人,除了郑伯之外,便又多了一个萧红玉。
郑伯一边与王安说着,一边朝他连打眼色。
奈何王安一副看不懂他眼色的样子,转而与萧红玉见礼:“萧姑娘,近日在府中呆得如何?”
“很、很好,小王大人。”萧红玉低着脑袋,双手抓着锄头,一双手粗糙发黄,布满老茧。
一看便知是做惯了粗活的人。
偏偏容貌身材极为出挑,秋水长眸妩媚天然。
她每日碰见王安,便是这副鸵鸟姿态,让王安有些无奈。
这姑娘被父母所弃,所受打击实在太大,本已经萌生死志,却被王安救下,眼下正是一个没有目标,没有奔头的时期。
王安总觉得该推她一把。
于是道:“萧姑娘来神化府已经住了几日了,却不能如此一直住下去,传出去于姑娘名声也不好……”
郑伯在王安身后扯他的衣裳,不让他继续说。
这时候说这些做甚?
王安没有理会郑伯,继续道:“不知姑娘这几天时间,可有想好以后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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