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这小子太可恨了!”肖兴飞以为放出艳照会让李深方寸大乱,谁知没几天就风平浪静了,他气得到处摔东西。
张盟义赶紧收起自己的摄影器材,说:“肖哥,别动气啊,对付一个高中生,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吗?”
“张盟义,你是不是入佛教了?天天在这劝劝劝。”肖兴飞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道具球。
“搞死他,我们能得什么好处?一分钱都捞不着。”张盟义每天盘算工作室的开支,愁得不行。李深揍的不是他,他和肖兴飞无法在愤怒上共情。
“说起钱,他妈的,我的医药费还是自己掏的。”肖兴飞面孔扭曲,小眼珠子向外突,像是要挤出眼眶来。“这小子什么便宜都占了。”
“对啊。肖哥,报复要落到实处,最实际的不就是钱嘛?”
“这小子家庭条件还可以……”肖兴飞低头片刻,转念一想,“你说得对,我们得从这小子的钱袋里扒拉点精神损失费。”
“对付中学生还不简单吗?逮住把柄,趁机敲他一笔。这招我们以前用得很顺溜,怎么到了姓李的小子这,你就冲动了。”
张盟义的话没错,生嫩、阅历不足的中学生是最好欺负的对象。肖兴飞翘起二郎腿,说:“要是能坑他一笔钱,我这股气也不是顺不下去。不过,我们手上这几张似是而非的艳照还不够,要搞一个更有舆论性的场面才行。而且,要是能把西瓜头拉下水,就更能牵制那小子了。可惜上次绑架西瓜头失败了。”
“肖哥,你别老往黑/社会套路想。绑架、弄死,这些闹大了会惊动警察的。”张盟义转了转手腕,“有时候做一个不经意的转变,也是牵制。”
“你支支招?”
“这小子不是想找丁晴吗,由她入手多简单。他不入美人计,就把他拽进去。”
肖兴飞猛地一拍张盟义的肩膀:“行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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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晴失去了踪影。
丁晴的一个同学说:“她请了病假,一个多星期没有来学校了。”
另一个同学问:“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李深漠然:“不是。”
丁晴不在,而照片的另一个当事人是李家的禁忌,除了李明澜,无人向李深提及。李明澜又不讲名字,李深不知这人姓谁名谁。
艳照风波消停了以后,同学们全副身心投入高考,李深不再去找丁晴。结果却在路上遇见了。
丁晴行色匆匆,走几步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人,又像是被什么人找。
李深在马路这一头。正好,人行道亮了绿灯,他大步要去拦截她。
或许正如丁晴所说,李深又高又帅,确实抢眼。她转头过来一眼就看见他,她愣了一下,紧接着掉头就跑。
两人逆着人流。丁晴身子娇小,钻得飞快。长胳膊长腿的李深反而吃了亏。
她进了一幢破旧的宿舍楼,大喘着气上了四楼,跑到第三间房。她抖着钥匙,见李深已经追上来了,她迅速地开门,跳进去转身就要关上。
李深及时把脚横在门缝,挡住了门:“丁晴。“
丁晴化着精致的浓妆,美瞳里的眼睛因惊慌而瞪得更大。“你……”
“嗯,是我。”
她探头向外张望,飞快地问:“你来什么事?”
李深跟着转头。
走廊空无一人。
他问:“照片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丁晴拱着门,要推他出去。她推不动。
他手上施力,反而把门打得更开。
她叹了气:“进来说吧,你站在这里太招摇了。”
李深看着她,没有动。
丁晴只好解释说:“有人到处找我,我在这里躲了一个多星期了。”她索性把门全打开了。
李深:“谁的房子?”
宿舍一眼望到头,简陋的墙纸有一个角脱落了,底下的墙皮长满了霉斑。单人床的被子堆在床尾。大门左侧卫生间挂了条塑料绳上,上面吊着一件蕾丝内衣,一条几乎透明的内裤。
看上去是一间没有装饰过的临时住处。
“我舅舅的。”丁晴脱了外套,剩一件短吊带。她打开了窗户。
楼下车水马龙,小小的房子被噪音堆满了。
李深的手伸进裤袋,按了下手机。然后掩上了门:“照片里的人是谁?”
“工作室的合作人吧,肖哥叫来的。”李深这一个人似乎和男性本能无关,哪怕他此刻背景是她的性感套装,丁晴也不认为他会展开情趣联想。
孟泽的冷淡里有欲、有纠缠。李深的全是无情。
李深:“你了解他多少事?”
“基本的那些,我和他见过三四次,知道他叫孟泽,是摄影界的大咖吧。”丁晴说话很低,“对了,他有一只和你同款的手表。”
“哦。”李深还是很淡。
丁晴笑了:“原来这是情侣表,你有女朋友了啊?”
“姓肖的想怎样?”李深不答反问。
“你揍了肖哥,他一肚子火。想整整你吧……”丁晴拿起电热壶倒水,自己喝了两口,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那天晚上我就告诉过你,肖哥肯定会报复的。”
李深不接杯子,说:“没什么事,我走了。”
她握紧杯子,又放下了。色/诱这一招终究对付不了李深。其实,她只需要几秒钟接近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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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嘴上宣布高三学生进入考前放松阶段,手却指向红彤彤的倒计时数字。
学生里的确有放松的,譬如魏静享,她伸展双臂的姿态仿佛要去度假了。
更多学生面临的是焦虑,其中包括陈乌夏。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她险险游走在边缘。她废寝忘食为的是上二本。
李深走得很早,一放学就不见人影。
陈乌夏把全部课本放进书包。剩下的一堆测验试卷,以及李深的笔记本,她用一个手拎的帆布袋装了起来。
她和肖奕媛在岔路口分别,各自给对方打气:“加油,加油!我们要上大学!”
红绿灯前,陈乌夏低头思考今天做的数学题。忽然窜出来一个又瘦又矮的男人,压低帽子挤在她旁边。她没有抬头,向另一边挪了一步。
绿灯亮起时,男人伸手拽过了她的帆布袋,
她一惊,拔腿就追:“站住!”
换作平时,她一定追得上。但现在她背一个大书包,课本的重量拖慢了她,转过路口时,她又撞上了人:“对不起!”她抬头望见瘦矮男人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大喊:“前面的小偷,别跑!”
瘦矮男人把帆布袋一扬。
卷起的试卷滑了出来,在空中一张张散开了。他趁机溜了。
“我的试卷!”陈乌夏顾不上追人,蹲下去捡东西。
有一路人将要踩上李深的笔记本。
陈乌夏连忙喊:“对不起,我是高三生,我就要高考了,求求别踩我的笔记本。”
几个路人一听是高三考生,齐齐帮忙捡试卷,说:“高考加油啊!”
“谢谢,谢谢。”陈乌夏半蹲着叠起试卷,再捡了帆布袋。她站起来以后,又看到瘦矮男人的身影。她瞪了过去。
瘦矮男人拐进了一幢旧楼。
穷寇莫追。她就要回家,却惊见丁晴跑进旧楼。紧接着,后面的李深跟着进去了。
陈乌夏怔怔站了一会,咬咬牙,她去了那幢楼。
她没发现,路口的两个男人在她上去以后,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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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乌夏不知李深去了哪层楼。
她停了下来。说好考试前不再想他的……
迎面上来两个男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说:“丁晴是不是在上面?”
陈乌夏不知道“丁晴”是谁,转身下楼了。
另一个年轻男人说:“姓李的小子也在上面。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看向两个男人。
他们骂骂咧咧,匆匆上楼了。
陈乌夏站原地愣了几秒钟,然后两步并一步地跑上去。她静静地跟到四楼,探头看着两个男人到了第三间房门前。
中年男人手里拿了一只钥匙,他发现门没有关实,于是一脚踹开了:“丁晴!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那个畜生东西呢?”
年轻男人赶紧拿手机对着里面拍。
“你个臭小子。”中年喊着进去房间。
年轻男人也进去了。
陈乌夏跑到门前。
只见丁晴衣衫不整站在李深面前,她左肩的吊带已经断了,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在啜泣。
李深面无表情看着她,目光如刃。
年轻人一边拍,一边说:“来看啊,欺负未成年女学生。”
中年男人上前给丁晴披衣服,朝李深吼:“看我不报警抓你!”
几个人乱糟糟的,陈乌夏竟然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两个男人口中谩骂的对象,她不敢相信会是李深。
李深这时才见到她,他快步走过来。
年轻男人更快,迅速把手机镜头直对她的正脸。
李深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句话,然后一脚踹上了门。
陈乌夏看着门板在她面前“嘭”地关上,这如雷般的声响震醒了她。她没看清刚才李深说了什么。她和他没有默契……
里面传来模糊不清的谈话声。陈乌夏头昏脑胀,无力地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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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怎样?”李深想一想就知道了,今天是个圈套。
年轻男人耸耸肩:“你得罪了肖哥,肖哥不高兴,想问你索赔精神损失费。”
李深冷冷地陈述:“勒索。”
“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年轻男人拉过唯一的椅子坐下,晃了晃手机,“我有你欺负未成年少女的证据。你想一想啊,你有艳照的前科,如果再爆出和未成年少女拉拉扯扯的视频,老师和同学会怎么看你?”
见李深盯着手机,年轻男人忙说:“你打我们,或者抢走手机都没用,视频已经上传到了云端。你放心,我们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钱到手了,我们立即删掉视频。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最近手头紧。”
“高中生没有太多零花钱。”
年轻男人拉下嘴角:“可你穿的是限量版的球鞋。”
“哦,二手淘的。”
年轻男人哼道:“如果不想背上猥亵的嫌疑,最好还是听我们的。”
李深摊手,表示投降,说:“好吧。什么时候交易?”
年轻男人:“尽快,去银行取现金给我们。”
李深:“走吧。”
丁晴缩在床头,她不确定李深是否慌张,他的调子依然很平。她也不知道他是否对她失望。她本来就是贼船上的人,想下船已经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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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轻轻地打开了。
陈乌夏立即站直身子。
年轻男人先走出来,冲她嗤笑一下。
接着,李深也出来了。
她低下声:“李深,发生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他面色比刚才更冷,看她一眼就要走。
她焦急问:“你去哪里?”
中年男人嚷嚷说:“报警啊,我外甥女还是未成年少女呢。”
李深不理她,跟着两个男人离开了。
陈乌夏把帆布袋抱紧在胸前。李深说得没错,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和她无关,她不是当事人,更不是目击者,她只是跟过来的围观群众。
然而,这又怎么和她无关呢?他在雨夜里送她温暖,在她落后时给予帮助。李深是她整个高中的信念。
走廊有人经过,问:“小妹妹,你站在这里好久了,有什么事吗?”
陈乌夏猛然回过神,突然向前跑,冲下了楼。她左右张望,找不到李深和两个男人的身影。
对了,中年男人说去报警。
最近的警察局在桥边。陈乌夏立即赶过去。可是,她不了解真相,万一李深真的对丁晴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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