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心下骇然,他和刘长安有过几次动手的经历……不对,是单方面挨揍的经历,已经领会过了刘长安那怪物一样的力气,短暂的诧异之后,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不禁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按着肩膀动弹不得,这家伙手劲儿要是全力用出来,怕是能够把自己骨头捏碎。
刘长安已经在楼下呆了这么久了,管圆应该没有理由怪自己没有拖住刘长安了。
想到这里,林峰扭头看着楼梯。
刘长安回到楼上,影音室里声音很大,敲了敲门,随手推开,眼睛一扫,只见房间里多了三只雄性,并没有管圆的身影。
白茴招了招手,依然很大方的样子面对着刘长安,她并不想马上就和刘长安保持距离或者改变自己的态度,那样太刻意了,说不定严湘和赵钰又要多想什么。
刘长安走了过来,朝着三个面容青涩而眼神雀跃的男孩子微笑点头。
在荷尔蒙分泌旺盛而刚刚开始期待着异性交际的男孩子眼里,任何社交场合都是求偶的场合,即便没有像动物界的雄性一样明显,但是心理和动作细节终究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天性使然。
“这是我们班的王武阳,劳麦高,曾昌河。”白茴知道刘长安多半不记得这三个人了,“那次我们吃烧烤遇见你和周咚咚了,他们也在。”
“我知道,还有一个管圆嘛……”刘长安记性很好的样子,“对了,管圆呢?”
白茴走了过来,扯着刘长安来到了一旁。
“刚才我在楼下补妆,出门遇见管圆了。”白茴有点埋怨地说道,谁让他突然跑了的?但是谁能想到管圆能做出在卫生间外埋伏的举动也是让人怪不得刘长安……白茴其实也不是真的怪刘长安,但是今天对他怨气有点大,更何况女孩子发嗔不是很可爱吗?
“你为什么要补妆?”刘长安看了一眼白茴的妆容,“我发现你特别会化妆啊,这眼睫毛翘的上边可以放二两韭菜吧!”
“放你个头的韭菜啊!这是希思黎的睫毛刷,超好用……我懒得和你讲这个啦!管圆突然对我说一些恶心的话,我吐了他一身。”白茴有些不好意思的暗爽。
“他说的话有多恶心?你学一遍吧。”
“你的关注点能不能别这么奇怪?”
“那你吐了什么在他身上?”
“刘长安!”
“哦,我知道了,我先下去了。”刘长安点了点头,随手把白茴按回沙发上坐着,“我先去埋个萝卜。”
埋个萝卜?
白茴看着刘长安走出去,跟了出来,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下楼梯,感觉他是去找管圆麻烦了,但是又不是很肯定,白茴不经意地回头瞄了一眼严湘和赵钰,发现她们果然在有意无意地看自己和刘长安,心中不禁冷哼了一声,真是一群八婆,自己不是已经说了是帮安暖监视刘长安吗?
不管她们信不信,反正自己是信了,那么她们凭什么不信啊?真是讨厌。
刘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白茴站在走廊边上,马上转过头去了,他对仙女的裙底并没有兴趣,更何况还穿了南瓜裤。
很多穿华丽款lo裙的女孩子,为了让裙摆显得蓬松,下边经常还穿了一条看上去像轻纱做成的短裙一样的裙撑,让裙摆像伞一样支开,而在这条裙撑下面,往往套着的不是女孩子常见的那种柔软贴身轻薄的安全裤,而是一种防走光的南瓜裤,这种裤子顾名思义,裤边包着腿而中间部分鼓起来像个南瓜。
总之,这种穿法听起来就觉得很傻。
刘长安在楼下洗手间里见到了管圆,管圆正在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和果汁,身上已经湿漉漉的了,好在配备有电吹风,管圆打算先把自己弄干净再出去。
在这种场合管圆还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白茴固然是主要目标,但是要有别的女孩子对他生出好感,想必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窗外有柳枝摇曳,真是应景。
“管圆。”
管圆回过头来,看到刘长安倚靠在墙边,目光淡然地看着窗外。
“有事?”管圆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点湿漉漉的,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不羁的冷漠。
“帮我个忙吧。”
刘长安说完,来到楼梯旁边,拉开了工具间的门。
管圆本来不想理会刘长安的,但是刘长安这个家伙本就是自己人生中必须面对的宿敌,正如苏南秀所说,逃避是没有用的。
于是管圆擦了擦手,看着刘长安在工具间里拿出了两把铲子。
刘长安自己拿了一把,丢了一把给管圆,然后从后门走了出来,来到了别墅的后园。
“你搞什么?”管圆接住了铲子,跟在了刘长安的身后。
刘长安走到柳树下,“你知道柳树为什么叫柳树吗?”
“柳树就叫柳树。”管圆想,谁他妈的知道这事?
“古人采伐利用树木的一种方法就叫头木作业法,北方多用柳树,西南地区多用于铁刀木,这两种树特别适合,头目作业法就是砍掉树的头,留了半截萌枝,柳树因此它一开始叫留树,留学的留。”刘长安看着柳树解释:“开河记有记载,隋炀帝登基后,开凿通济渠,虞世基拍马屁要在两岸种柳树,待到春来柳树抽枝摇曳煞是好看,隋炀帝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就在大运河两岸都种了柳树,还亲自种了一些,赐柳树姓杨,所以柳树也叫杨柳。”
“你叫我来种柳树?”管圆匪夷所思,这刘长安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
“所以千年以降,和大运河,苏杭有关的诗词里,杨柳也是常客了,要说古代的这些帝王也真是膨胀,遇到一棵树,也赐姓,其实谁喜欢和你姓杨啊,你说对不对?”刘长安问道。
管圆琢磨了一下,刘长安到底要干什么?只是至少刘长安现在谈吐温和,不像要和自己作对,管圆也表现的很有风度,“对,做人不能太膨胀了。”
“我也这么觉得。”刘长安说着就开始在地面上铲土了,“帮个忙吧,我知道你力气大。”
力气大?管圆有些警惕地看着刘长安,看来刘长安终究察觉到了管圆的特异之处,他这句话怕是在暗示什么。
可你是苏南秀警惕的人,只怕也未必是什么普通人,管圆心中冷哼一声,不亢不卑地拿着铲子铲土。
两个力气大的异乎寻常的人,加上管圆有意和刘长安较劲,铲的飞快,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挖了个差不多一人高的坑出来。
挖好了,管圆不经意地抬头,露出了笑脸,想要和刘长安相视一笑,但是马上收敛了,心中懊恼,自己真是神经病,大晚上的跑来这里和刘长安这个神经病挖坑种树!
劳动使人快乐,劳动使人开朗,劳动使人心胸广阔。
“进去吧。”刘长安指着坑对管圆说道。
“啊?”管圆愣了一下。
“你进去吧,我把你埋了。”刘长安催促着,他还要去唱歌呢。
“操!你耍我?”管圆气急,气的不仅仅是刘长安要埋了自己,更恼火的是自己居然失心疯了以为他是种树,跟着他在这里挖了半天!
“没有。”刘长安和管圆讲道理,“你听我解释。所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今天晚上是来玩的,我还要去唱歌,我还要去玩游戏机,我还要去玩桌游,我总不能时时刻刻陪在白茴身边吧?你瞧你这么不老实,我才下去喝杯橙汁,你就躲卫生间里想偷窥白茴嘘嘘,你说你这么下流,我怎么放心?”
“我没有偷窥她嘘……嘘你妈的!”管圆气急败坏,刘长安这人简直信口雌黄。
“我知道你没有偷窥到,这不是被发现了吗,还被白茴泼了一身水。”刘长安又指着坑,“进去吧,我没空盯着你,所以把你埋在这里最放心,等我们聚会完了,我自然会把你拔出来的。”
“我又不是萝卜,我走还不行吗!”管圆丢下了铲子,怒火中烧。
“不行,你走了又回来呢?会去卫生间里蹲坑偷窥的人,完全不能信任。”刘长安摇了摇头。
“我最后说一遍……”
刘长安没有等管圆说完,铲子横扫砸在了管圆的脖子上,管圆顿时吃痛,摇摇晃晃地指着刘长安,身体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坑里。
“跟你讲道理你不听,不过还是自己进去了,也好。”刘长安扬起了铲子开始埋管圆。
管圆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很快就醒了过来,发现刘长安已经把土埋到了自己肩膀上,不由得又惊又怒,“刘长安!你简直无法无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你想想看,你要是知道柳树的名字是什么来由,你就能够想到,哪里有人挖坑种柳树的?柳树呢,插根枝就好了啊!”刘长安明明都这么明显的提醒他了,管圆还是如此迟钝,想必也需要这样的经历让他从此以后醒悟过来博学的重要性,从此好好学习,改邪归正也未可知,将来回想起刘长安的一片苦心,自然心怀感激。
刘长安说完顺手就把铲子柄塞进了管圆的嘴中卡住了喉咙,免得他大喊大叫惊扰了同学们的雅兴。
“这要搁以前,我就在你的窍门塞了鸡肉,浑身淋上鸡汁和糖水,有你受的。还好我现在认同和拥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没有那么凶残了。”刘长安露出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摸了摸管圆的头,就走回别墅去了,顺手把门锁给拧坏了,以防有人及时发现了管圆。
刘长安去洗了手,发现白茴又在走廊上东张西望。
“你干嘛去了?”白茴松了一口气地问道。
“我去把管圆埋了,今天晚上你可以安心玩了。”刘长安做事向来靠谱,答应了就会好好办,和别的原因没有关系,大费周章也不是因为谁是谁的谁。
白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他说的埋萝卜就是埋了管圆吗?刘长安这人真是太讨厌了,明明已经不想和他嘻嘻哈哈的,偏偏又要逗她笑,真烦人。
白茴也没有当真,问刘长安要不要去唱歌,刘长安当然要去唱的,这一玩就是一个通宵,因为第二天上午没有课,要下午才有课,大家都是玩到早上,才尽兴而归。
刘长安和白茴告别走路回家,走到橘洲大桥上,抬头看了看朝阳,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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