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风。
略显狼狈。
定城之战后。
整个潭州已十室九空。
虽然骨一气喝了百万众的怨魂。
但潭州之地,还散落不少。
陈风不仅要面对怨魂的袭扰,还要躲避尸傀和源影组织的追杀。
如果是他一个人,那还方便。
问题是还有浣红、曹广孝、陈明廷、欧举廉,以及另外两个镇魂使。
一行七人,都挂了彩。
陈风就被范小希刺了一影刃。
要不是阿拉灯起了作用。
陈风当时就得被擒。
以此可以看出,阿拉灯面对实力与陈风相当,或者实力远超他的对手时,收字效果大打折扣。
陈风搓着阿拉灯,应付范小希,只能让她晃神一息。
也是,范小希可是能跟京都三大巨头掰手腕的人,陈风的七百年修为,手段再花里胡哨,在她眼里只能算勉强。
至于及格线,首先修为就得千年以上。
能在妖族当个领主的千年妖王级别,在范小希眼中竟然只能算及格,那她的修为得有多高。
陈风认出了范小希,就是定城流民营那个,给她苹果的女孩。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追杀自己。
至于背尸人,梁子早在生死墟就结下了,所谓的阴艺六脉,除了纸扎匠没有接触过,称魂师、背尸人、掘穴工、敛容师、验尸官要么接触过,要么在阴阳册上嫖到过。
称魂师最好理解,陈风没升任丘臣前,就是天玑十一号,镇魂司里出都出不来的苦命人,也是唯一不能在阳间自由活动的人。
背尸人,最早的就是生死墟的钟离,还称魂得一炼尸秘法的奖励。
掘穴工就更不用说了,妖市食人后续,陈风捏骨术装成林小牧的样子,把人在京都的老巢都端了,甚至连他们背后的黄泉之主,阴烛的一缕分魂都被琉璃当鱼养了。
敛容师,“深入了解”过浣红,还有芦苇镇的陈平。
验尸官,没有在现世中接触过,阴阳册上嫖到过两次,第一次是钟离炼制的铜尸,生前就是县衙的验尸官,第二次,就是吃瓜皇室,魏皇后曾经指示验尸官将容贵妃的死报成难产而亡,导致容贵妃的表哥范大力杀进皇城报仇。
反正在陈风的印象中,阴艺六脉的人,多少都有点阴间,算不得什么好人。
就跟六大反派门派差不多,称魂师、敛容师因为南斗科七杀组、陈平的存在,属于亦正亦邪,背尸人、掘穴工、验尸官属于一条路走到黑的邪派,至于纸扎匠,属于暂且不出,不知在憋什么大招的隐世门。
“他们为什么追杀我们。”曹广孝的话打断了陈风的思绪,陈风还没有张口,浣红就接口推测道:
“以前我只是听闻过神秘的源影组织,从未见过,现在想来,结合定城的事,他们应该是僵族。至于背尸人,更好理解,作为十八狱的阳间行走,十八狱都反了,他们没道理不反。”
“潭州事,一切都是僵族在背后搞鬼。”
陈明廷挽了挽裤腿,腿毛都快剃没了,小腿骨上一道狰狞的伤口。
他接过陈风递来的膏药,没事人一样吧嗒贴了上去,看上去没事,但他额角的冷汗已出卖了自己。
陈明廷龇牙嘶口气,参与讨论分散疼痛。
“我有种感觉,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从大顺朝廷的反应,和最后三位大人出现在定城,抢夺造化丹的结果来看,潭州局僵族叛乱,上面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有意放纵。”
“嗯,同上。”欧举廉满脸疲倦,平日里附庸风雅的金刚扇,缺了一半,他唰地一声抖开,半片扇子呼啦啦急扇,怎么扇怎么不得劲。
欧举廉索性将扇子在掌心一拍,摇头道:“真相或许是我们不愿意或者不敢相信的。”
至于真相是什么,他没有明说,至少眼下的他,还站在大顺官方的立场。
陈风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推测道:
“真相就是大顺朝廷不仅放纵潭州乱局,还暗中推波助澜,大家可还记得,我们初出京都,永定河上那艘运粮船,船上的人和粮草都凭空消失的事不,我怀疑是自盗行为,就是为了潭州百姓无粮可食。”
“目的呢?为什么要这么做,潭州子民不是大顺子民?”浣红的话,也是曹广孝等人心头的疑问。
陈风思索片刻,道:“你们想想,潭州之地,地处边州,依附州军活计的百姓不在少数,三十万边军的吃喝拉撒,供养补给,民夫雇佣,边城建设等等等,足以养活大半的潭州百姓,按道理来说,鸡谷教就算再能蛊惑人心,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日就势大到如此地步。”
“好,就算鸡谷教真有这能耐,那也是僵族谋划数百年的一朝爆发。”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鸡谷教成立时间并不长,而且总坛在雍州,僵族谋划数百年的潭州,就猛地跳出来一个鸡谷教?手段简单到是不是太不符合谋划数百年这个假设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鸡谷教反叛,并非僵族的既定计划,他们也算是顺势而为。”
“鸡谷教的反叛,军备之全,战力之盛,背后肯定还有另外的势力,而这一势力,能将乌合之众的鸡谷教众武装至斯的人,潭州之地,你们想想,还有谁?”
“镇西王。”浣红脱口而出,曹广孝也是张了张嘴,把这到嘴的三个字生生咽了下去,陈明廷、欧举廉不敢置信,对视一眼,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
“镇西王……要反?”曹广孝因为自己的猜测,变得唇色发苦,冷寒的脸,微微颤抖,要是镇西王真反了,他再联合妖族,大顺别说潭州,就算整个大顺,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陈风摆了摆手,摇着手指否定道:“不是镇西王要反,是永兴帝造了自己的反。”
一语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脑子直接当机,脑瓜子嗡嗡的,皇上你何故造反的荒唐想法把他们雷得外焦里嫩。
陈风继续推出惊世骇俗的言语。
“我们可以试着从结论反推。”
“首先,三巨头出现在定城,抢夺造化丹,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不是临时起意,早就预料到这一出,能将三巨头同时调离京都的人,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得到吧。”
“其次,镇西王出现,一锤定音,搞定不化骨这一出,说明他就算不是策划之人,也是帮凶之一,否则早不来晚不来,潭州百姓都死绝了才姗姗来迟。”
“最后,那造化丹是祭炼了百万之众的潭州百姓,是僵族寄以希望用来再造如髒帝般强大人物的关键,却被镇西王拘走,让韩堂主带回了京都。”
“那么,依据谁得利谁嫌疑最大,后面还需要我再说吗。”
“别说了。”曹广孝揉着太阳穴的位置,不敢往深处想,如果陈风的推测是正确的,那……永兴帝借僵族之手祭炼了整个潭州,摘造化丹的行为……曹广孝只能在心中骂一句,疯了。
而陈风越是推测,自己却越是心惊。
他还有很多东西没说透。
譬如,僵族口中所说的时机——天命石解,僵族当兴。
从结果看,僵族败了,连造化丹都失去了,所谓的僵族当兴,自然就不成立。
但是,如果永兴帝夺取造化丹的目的,是想自己成为髒帝一般的人物,那僵族永兴帝是不是就是另一个髒帝,那僵族当兴是不是也是成立的?
这是令他心惊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条,就让他细思极恐。
那就是芦苇镇的“陈风”。
三个月前,陈风还是前身,当然,因为陈平的手段,前身其实也不是前身,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芦苇镇被陈平屠了镇子……这是他的说辞,陈风自己推测,可能是为了取出帝玺碎片,导致不可逆转的反噬。
作为帝裔血脉的前身陈风,却活了下来。
还阴差阳错进了镇魂司。
如果他没有被魂穿。
按照他原本的轨迹,此时此刻,应该还在镇魂司当称魂师。
那么潭州局势,也轮不到他回到芦苇镇来祭拜乡亲。
按照自然走向,解开天命石的人,有且只有可能是陈平。
天命石解,原本在镇魂司的前身陈风苏醒,觉醒了僵族能力。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在镇魂司搞风搞雨了?
结果,被魂穿过后的前身,成为现在的陈风。
陈风不仅回到了芦苇镇,还下到髒帝疑冢解开了天命石。
冥冥之中。
“陈风”就像一颗棋子。
被两个高明的棋手各自落了一子。
很显然。
执现在这个“陈风”的某个棋手,赢了。
陈风越想越心惊,冷汗津津的,差点魔怔。
“你也不要怕。”浣红拍了拍隐隐颤抖的陈风,眼中带着怜惜,“就算你的推测是真的,永兴帝也成不了髒帝那样的人物,据闻髒帝是被尸吼残魂夺舍,如今的造化丹,是被镇压了三百多年之久,以血祭的方式融合而成的,效果肯定不如尸吼残魂本身。”
谁害怕了……陈风心里吐槽,有些心不在焉道:“但愿如此吧,否则,第二次阴阳大战,估计不远了。”
“不是不远,是已经开始了。”浣红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你忘记我们敛容师是无妄海在阳间的行走了吗。”
“就在刚刚,我接收到了无妄海的征调讯息,无妄海举起烈武帝国旧棋,开始攻打阴司势力了。”
“阴间乱了?”曹广孝微微一愣,疑惑道:“我们轮回一系,怎么没收到讯息?”
“我们能和他们比吗。”陈风揉了揉额角,用手指狠狠戳了两下,头胀的感觉好多了。
“敛容师的手段是魂牵因果,因果在,他们自然能接受到讯息,而我们,确切的说,是称魂师们,魂血在镇魂碑上,所谓的讯息,应该也是镇魂碑发布,我敢说,北斗科的称魂师能收到讯息,而我们这些没留魂血的人,是收不到的。”
欧举廉一脸忧郁,苦笑一声,颇有些伤春悲秋的架势,“世道要乱了,无妄海反了,那背尸人背后的僵族十八狱肯定也反了,阴间一乱,咱阳间估计也没好日子过了。”
陈明廷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就算敛容师背后的无妄海和背尸人背后的十八狱都反了,不是还有余下四脉代表的阴间势力吗,我想,这把阴间战火,暂时还烧不到阳间吧。”
浣红摇头道:“一阴一阳,互根互存,阴阳互调,才是世道根本,否则,当年髒帝也不会想要一统阴阳,寻长生之道,太祖也不会不将阴间灭绝,留下阴艺六脉来做平衡。”
陈风也点头道:“嗯,就跟镜子的两面一样,一面破损,另外一面也会出现裂痕,比如眼下的潭州,就形同鬼蜮,如不根治,潭州,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另一个生死墟。”
“还是先想想怎么回京都吧。”曹广孝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有些头痛道:“这些事,我们推得再怎么接近真相,也于事无补,说到底,我们只是小人物,改变不了大势的走向,活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陈风倒是稀奇,这冷面心热的老上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透了,按照他的性格,此时不是应该做个生闷气的忧国忧民者吗。
浣红张了张嘴,望向陈风,又微微闭上。
陈风见浣红欲言又止,想到她的处境,说道:“现如今潭州不安全,经此一事,估计你再去妖族,难上加难,要不,你先去四圣山吧,反正我们回京,走沧澜山脉的粮道也是必经之路,正好顺路。”
浣红摇了摇头,不知不觉眼眶微红。
她深吸口气,挤出一个生涩的微笑,说道:“你忘了,阴艺六脉的人,是可以进生死墟的,我有门道,可以借生死墟偷渡到妖族领地。”
浣红怕禁不住陈风挽留,不等他开口,又解释道:“如果不是为了到芦苇镇祭奠乡亲,我早就偷渡回去了,现在,师傅也死了,芦苇镇的乡亲,也已非人,我心愿已了,我们……也就此别过吧。”
不明所以的陈明廷刚想开口问话,就被有眼力见的欧举廉捂着嘴拉开来。
他推着陈明廷的后背,两人一路走远。
曹广孝一副恍然的表情,手一挥,带着另外两名镇魂使也离开了。
陈风不知说什么好。
浣红默默低下了头,盯着脚板,一阵沉默。
惊觉自己的手被陈风拉了起来,浣红的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就想往后缩。
“戴上它,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脱。”陈风强硬地把能抵挡致死攻击的竹篮腕怀戴在浣红手腕上,说道:“它能抵消五次致命攻击,慎用。”
浣红嗯了一声,并没有将陈风的话放在心上。
随便套上一个其貌不扬的竹腕,就说能抵消五次致命攻击的话,如果不是陈风,浣红会认为是臭男人蹩脚的搭讪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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