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宝得手,王忆快马加鞭奔赴了22年!
他这次干脆利索,到了22年赶紧看手中的集邮册。
连册子带邮票,全在!
很显然他的猜测没错,在这个时空里,曹母言而有信,真把集邮册连邮票一起给烧了。
这样王忆虽然是算计了人家的邮票,但内心的愧疚感大为减轻。
总不能真烧了黑便士吧?
他看邮票没问题,便一把合上集邮册给袁辉打了个电话:“袁老师,我这边收到了一样宝贝!”
“什么宝贝?”袁辉顿时来了兴趣。
王忆忍住炫耀的心思说:“绝对的宝贝,咱们去钟老板的地盘见吧,我给你看一个价值几千万的邮票!”
“价值几千万?”袁辉当场惊呆,“是、是红印花小壹元票?不对,这票也就是几百万。”
“几千万?那是全国山河一片红?可全国山河一片红顶多也就是千万封顶啊,毕竟现在邮票在收藏行当里已经不行了。”
王忆说道:“不用猜,你来就行了,先给你卖个关子,是外国邮票!”
袁辉兴奋道:“难怪呢,现在国邮市场冷清,外国邮票市场还行,那边确实有天价票。”
“是圭亚那一分洋红、夏威夷传教士、瑞典黄色三先令还是倒版的珍妮邮票?”
他在这方面是专家,一口气便问出了好几款世界顶级价值的邮票。
王忆说道:“你赶紧过来,来了你就知道答案了!”
他打了个车去了列岛记忆。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列岛记忆厨师都下班了。
不过钟世平一看是王忆来了,便自己下厨开始烤肉——他做菜普通但烤肉有一手。
袁辉急匆匆的开车到来,说道:“王总我这次过来可是有点代价……”
“撞人了?”
“没有。”
“闯红灯了?”
“也没有——是超速了!”
王忆说道:“城里都敢超速?你是真把摄像头当摆设了,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打开集邮册将黑皴皴的女王侧脸邮票推了过去。
等待惊呼!
等待一秒、两秒……十秒,十一秒……
他奇怪的看向袁辉说道:“袁老师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怎么回事,还能惊呆了?”
袁辉也奇怪的说:“我没有惊呆呀,我在找你说的宝贝呢!”
他看向集邮册中的诸多邮票,看的满头雾水。
王忆心里咯噔一下。
黑便士就在袁辉眼前,袁辉扫了一眼便看开了,这几个意思?
最起码的一个意思是这东西没有给他任何惊喜。
那不对劲吧?
他赶紧指向黑便士说:“你看这个、看这个啊!这是什么?”
袁辉看了看说:“ABCD版黑便士,怎么了?”
王忆一呆,试探的问:“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我刚才不跟你说出黑便士的答案,所以你这会就故意逗我?”
袁辉也一呆:“不、不是吧?王总,你说的宝贝是这个ABCD黑便士?不是,我说这是你在逗我玩吧?”
王忆当场拿出手机找了个新闻给他看,说道:“你看这个,去年的新闻,苏富比拍卖行表示,全世界第一款邮票黑便士即将进行拍卖,预计落槌价可高达600万英镑……”
袁辉扫了一眼说:“现在这些新闻媒体真是日薄西山了,不专业啊,都是报道些什么玩意儿!”
王忆吃惊的问道:“这、这报道新闻是假的?”
袁辉说道:“是真的,去年10月港岛的秋拍确实出了一枚黑便士,最终被秘密成交,具体价格不好说,但600万英镑肯定是个打底的价钱。”
王忆说道:“我这也是黑便士呀!”
袁辉仔细的看了看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你不是跟我开玩笑?你说的宝贝就是这玩意儿?”
王忆看着他的表情,就跟腊月寒天让人一桶冰水兜头而下:“这玩意儿不值钱?”
袁辉勉强的说道:“ABCD版的黑便士,不能说不值钱,几万十几万块我认为没问题,操作得当几十万也有可能——算了,这价格可能性不大。”
王忆满怀侥幸之心问道:“刀了?”
“人民币!”
王忆这下子直接萎靡了,问道:“那这新闻……”
“这新闻说的不清不楚,港岛秋拍是这枚黑便士。”袁辉叹着气掏出手机开始拨拉。
他找出一张照片给王忆看。
王忆瞅了瞅,跟自己这张黑便士没有什么区别。
袁辉指向这枚邮票的边角,放大照片说:“看这里,看到有俩字母没有?”
王忆仔细一看,是A-I。
他问道:“啥意思?AI?这邮票是人工智能的啊?”
袁辉当场哈哈大笑:“王总你可真会开玩笑了,什么人工智能,这是1840年印刷首版的邮票,那一版本都印有A-I字样。”
王忆无奈的说道:“明白了,我这个不是首版,所以不值那么多钱。”
袁辉说:“它还不只是首版的问题,它是世界上第一张邮票!是首版邮票的第一张!”
“人家当时是附在一份日期为1840年4月10日的文件上,那文件属于谁呢?属于苏格兰政治家、英国邮政服务改革者华莱士的收藏!”
他又滑动手机屏幕找出第二张照片:“看,这是那份文件,上面有华莱士的签名、日期、笔记……总之经过专家们的仔细论证得知,这是世界上第一枚邮票,你说它值钱不值钱?”
“我跟你说,王总,当时邮票出世之后,英鸡那边展开了3年研究和调查以判定邮票的真伪,最终得到了英鸡的皇家集邮协会与英鸡集邮协会的双认证!”
“认证它是世界上第一款邮票的第一枚!”王忆叹气说道。
袁辉说道:“一点没错。我这边本来还有个视频来着,不过现在找不到了,是苏富比稀世瑰宝拍卖部主席亨利-豪斯当时在记者招待会上发表的声明视频。”
“人家苏富比当时也给它站台了,说这是全球首款邮票、所有邮票的前身,也是集邮史中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王忆委屈的说:“我这也是全球首款邮票吧?”
袁辉说道:“但不是第一版更不是第一枚,我跟你说,你知不知道邮递行业发展简史?在这邮票出来之前,邮递行业很原始,都是收信人付款,是有了这邮票后……”
“这些我知道。”王忆点点头。
袁辉说道:“那我长话短说就行,这邮票发出后给邮递行业带来了革命性变化,然后邮票很受欢迎,一共发行了7200万张。”
“现在你都不用去专门的邮票交易市场,就去淘宝啊咸鱼啊孔夫子啊这些网络平台就能找到这邮票!”
他怕王忆不信邪,亲自给搜了一下。
王忆一看,一家网店好几张,价格也就是两三千块。
这他么真是——
“报应啊!”
他忍不住的捶了捶桌子。
一切挺可笑的。
王忆在82年的行事自认光明磊落,并没有算计过别人的什么东西,不管是医书还是红珊瑚、不管是7501瓷还是瓷罐,都不是算计所得。
严格来说唯有这枚黑便士是他算计所得。
说句心里话,他为什么会帮曹吉祥仗义执言?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是他确实觉得曹吉祥盗窃邮票这种事不是大事,批评教育和拘留应该就可以了,毕竟曹吉祥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取走邮票,把信件再给人家放回去。
他有错,但错不至坐牢。特别是他才19岁,19岁自然成年了,该对自己行为负责了,可这年纪很多人成年却不成熟,做事不过脑子,容易犯错事。
用现在时髦的一句话,那就是伟大导师列宁同志说过:“年轻人犯了错误,上帝都会原谅。”
再说82年这个时代,坐牢真能毁掉一个人的一辈子,就因为曹吉祥去偷了一些用过的旧邮票,就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王忆觉得不至于。
第二就是他一听曹母说要烧了这些邮票顿时来劲了,就想卖个好处然后得到人家的邮票。
算是挟恩图报了。
结果他第一次干愧对良心的事,老天爷就给他一个警告:算计来算计去,他被不靠谱的新闻报道给算计了!
如果报道中强调了苏富比要拍卖的黑便士是有证据可考的世界上第一枚黑便士,那他就不会再去这样算计人家了。
毕竟八百万刀了,折合人民币五千多万呢!
一个小目标的一半路。
他现在总身价也就这些了!
这样王忆大为郁闷,失望的把集邮册收了起来。
得了,不卖了。
曹吉祥一个礼拜后会出来,到时候还给人家吧,这事算是个教训。
说点迷信的话,他感觉这事可能是老天爷在点他呢,是在教育他,让他走正路别拿人生之挂来走歪门邪道。
袁辉失望的问道:“你不打算卖了?”
王忆摇摇头:“这集邮册里的邮票不卖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好邮票,你看看。”
他把张有信亲戚送给他的邮票拿出来。
这些邮票是他挑选过的,确实有价值。
袁辉打开一看,笑道:“哈哈,王老师,你刚才就是开我玩笑是不是?你说的宝贝是这些邮票!”
他用镊子挑着邮票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全面胜利邮票,这是68年10月1日为了纪念共和国成立19周年发行的,十年之前就在港岛拍出过200多万的价钱。”
“咦,竟然还有这枚票?这是咱们晋察冀边区的临时邮政在38年发行的无面值抗战邮票,这图案是八路军战士持枪跑步前进,无面值无齿孔——这票可以啊!”
“还有49年的大进军邮票,70元、270、370、470、570!太好了,五个面值、一套邮票竟然凑齐了,这是红色邮票中的极品呀!”
“嘿,这个好,黑题词!王老师你真神了,你竟然能找到黑题词!”
黑题词邮票的全名是《领袖同志给曰本工人题词》,这邮票发行后很快被召回,因为时代的原因不许发行进而全数销毁了,所以只有零星存世。
王忆说道:“这个邮票现在能卖多少钱?”
“现在很少了,有专家考证说不会超过20枚,都是在邮政部门销毁过程中零星流失出来的。这邮票的四方联曾在港岛一大型拍卖会露出真容,创纪录拍出了897万港元天价!”袁辉兴致勃勃的说道。
王忆问道:“单枚的话,现在能价值多少?”
袁辉说道:“百万人民币应当没问题,上次四方联出现是11年,不过当时是国内最近的一次集邮热,那时候邮票价格普遍高一些。”
“当然这种珍品邮票不管是不是集邮热都能卖出好价钱,它们太稀缺了,还是有些人愿意投资它们。”
“投资等待下一次集邮热。”王忆说道。
袁辉笑道:“对,一点没错!”
共和国的历史上一共有四次集邮热,第一次就是王忆所处的82年那个时代。
改革开放后,群众收入增加、物质文化生活改善、社会环境宽松、思想观念更新,在诸多因素影响下,我国迎来了中国邮市史上的第一次热潮。
这次热潮具体来说是在1984年的早春拉开序幕,但到了1988年到1989年期间,因邮电部加大发行量,好些邮票市价应声下跌,第一次邮市热潮渐渐消退。
第二次和第三次集邮热发生在九十年代。
那年代是深入改革、扩大开放、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好时代,老百姓开始学着投资和玩金融,在推手的操作下又开始了集邮热。
当时很多人赚了大钱但更多老百姓亏的很惨。
而且城乡人民都被鼓动了,纷纷集邮搞的邮递业很拉胯,真正需要写信的人没有邮票可以张贴了。
于是国家提出了‘邮票是用来贴的而不是用来炒的’口号,把两次集邮热都给打下去了。
最后一次是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
这次集邮热没有像过去那样在市场上折腾出水花。
主要是时代不一样了,当时寄信已经out了,电信产业遍地开花,手机电脑遍地,邮票不在可以影响老百姓的生活。
张有信亲戚很有集邮的眼光,他或许并没有特意集邮,而是把一些珍贵的军邮票给搜集了起来。
这些邮票在二十一世纪更是罕见,倒是依然能卖出高价。
但王忆对此并不感觉多么的激动。
黑便士打击太大。
五千万变成了十五万,这他哪能遭得住?
他跟袁辉签订合同,把这些邮票交给了袁辉来处理。
袁辉打趣道:“王总,要不然我不给冠宝斋干了,我给你干算了,现在收入全靠你了。”
王忆说道:“行呀,正好我最近弄了一堆的铜钱,你给我干也行,帮我研究一下那些铜钱。”
袁辉一愣,说道:“我其实是开玩笑——不过帮你研究铜钱是我该做的事情,这样,我正好一直没动用今年的年假,等我过几天请个年假帮你看看铜钱?”
王忆说道:“行,我给你鉴定费……”
“别说这些生分的话。”袁辉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能找我是信任我也是给我面子,我能帮上忙就行。”
“另外你得等我打个电话,你先吃着,我给交警上的朋友打个电话,说一下晚上的事,看看能不能去申诉一下。”
王忆问道:“这也能行?”
袁辉说道:“试试呗,反正有朋友关系。”
他说这话的目的不是为了去给自己消除超速违法记录,市区内超速不多只是扣分罚款,对他来说不是大事,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侧面向王忆表示:
咱朋友多人脉广!
钟世平给王忆端上烤肉和啤酒,冲他挤挤眼:“王总又做成大生意了?”
王忆失魂落魄的说道:“钟哥你别刺激我,我这次走眼了,损失惨重!”
钟世平疑惑的问:“你开玩笑吧?”
王忆说道:“不信你等袁老师回来你问他——我看到了一枚邮票,也在网上看到了新闻,说是价值五千万人民币,激动之下我就买了!”
“结果他妈连五十万都卖不成,能卖十五万已经算不错了!”
一听这话钟世平大惊:“我草,那你花多少钱买的?”
王忆指了指对面的别墅区,故作有气无力的架势说:“砸了里面一套好别墅进去。”
“千万?”
“不到,但也接近。”
钟世平没有继续烦他,直接带走啤酒说:“我给你换一桶德棍的白啤,虽然在海关耽搁了几天不那么新鲜了,不过口感很好。”
委托了军邮票也把铜钱的事做了安排,王忆吃饱喝足一抹嘴巴回到82年。
他去码头一看,天涯三号已经走了。
这让他很郁闷。
这帮人竟然不等自己了?
还好码头上不缺船,他的面子也很大,随便找了个熟人开船把他送去天涯岛。
今天是农历七月二十九,明天是八月初一,夜空中几乎无月。
但秋日天高气爽、秋夜繁星满天,无需有月,外岛的海之夜依然美不胜收。
夜风清爽,海面清新,王忆坐在船头随意的看着海上,满心的懊恼逐渐化作清净安宁。
黯淡深沉的浪花一层一层的翻涌,夜空中云散化为水汽,夜里化作露珠落到礁石上、落到草木上,宣告着一年之秋的到来。
他懒洋洋的抬头看,依稀能看到一轮弯弯的弦月偷偷的挂在天边。
黑漆漆的夜空中洒满亮晶晶的星辰。
星光照亮了那片天,洒在海上又映亮了一片海。
等到渔船靠近了天涯岛,王忆便看到了更亮堂的渔家灯光,灿烂的灯火倒映在四周的海面上,倒影了小岛的清浅秀丽。
月底的日子里,相比月亮和星辰竟然还是岛上的灯火更亮一些,黄灿灿的灯光倾泻在码头上、照亮了来往的人,这会码头上还挺热闹。
渔船靠码头,王忆给船老大塞了一盒烟和两块钱,说:“回头有空过来吃酒。”
船老大推搡两下笑纳了他的馈赠,连连说:“好的好的,一定来吃酒。”
王忆跳上码头,这会没人管他,社员们凑在一起正在急切的商量:
“……小秋老师怎么说呀?要不要让小秋的爷爷去捞人?”
“嘘,这事还没让小秋老师知道,听支书的,支书带人去开会讨论了。”
“要我说咱不行去抢人算球,到时候咣当一下子踹开门是吧?拉着人就跑啊!”
王忆凑上去问道:“抢什么人?小秋老师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她没出事,是王老师——我草,王老师!”后面的人一回头顿时大惊。
码头上的人也很吃惊,看到他后哗啦啦的便围上来了。
王忆可不是傻瓜。
看到社员们震惊的样子再联想刚才的话,什么‘捞人’、什么‘小秋老师’、什么‘踹开门拉人就跑’——
娘的,这不会是说我吧?我被抓进治安所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
周围社员们七嘴八舌的关心他,吵吵闹闹让他烦不胜烦。
他举起手喊道:“先别吵,是不是有人说我被抓去治安所了?”
王状元挤进来说:“王老师,他们说你搞破鞋被抓……”
“别瞎说!是跳贴面舞被抓了。”有人赶紧推了王状元一把并打断了他的话。
王忆顿时恼了。
这怎么走漏风声了?
他问道:“谁跟你们说的啊?这不是污蔑吗?这不是毁谤我吗?啊?造谣啊,这谁不要脸的污蔑我!”
“是污蔑啊!”社员们顿时松了口气。
王忆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污蔑就是造谣!我是去了一趟治安所,干啥呢?碰上老朋友了,过去一起喝了个酒,你们闻闻我身上的酒味。”
好几个老娘们蹭上去,然后纷纷点头:
“对,王老师一身酒味。”
“王老师你吃什么了?身上的肉味真香啊。”
“哎呀原来是造谣啊,妈个逼的,谁这么坏呀,谁造谣王老师呀!”
王忆摆摆手说:“算了,这事明天再调查吧,不被人妒是庸才。”
“现在外面的人很坏啊,看咱们过上好日子了就造咱们的谣,大家伙一定要及时识破谣言!”
他把船上搬下来的大袋子交给王东峰:“搬到大灶去,这里面有些老朋友支援咱学生的肉。”
王忆往山顶走去,赶紧去大队委办公室再次辟谣。
他不能承认自己被抓进过治安所,否则解释起来很麻烦,而现在老百姓没有娱乐活动,特别热衷于八卦和谣言。
所以他索性来个以谣破谣,用魔法来打败魔法,有人说他被抓去了治安所,那他就坚定的说自己是去治安所喝酒的,看看谁敢来跟他对质。
谁来对质就是谁造了他的谣!
王忆在少年时候吃过这个亏,当时他父亲去世、情绪低沉,慢慢的便把自己封闭起来,到了假期的时候把自己锁在学校租赁给父亲的宿舍里。
当时就有父亲的同事来关爱他,出门后有人问王忆哪里去了,然后有一位老师说:这孩子现在人腼腆,不喜欢出门走动。
结果等王忆后来有一次出门的时候听见有人讨论:王老师多好的人呀,英年早逝,然后他多好的孩子呀,竟然人被骗去缅甸,出不了门走不动了!
现在想想还感觉生气!
他去大队委办公室,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王向红正领着各组长、几位教师、社员代表和党员们在讨论怎么营救他……
王忆又把那一套说辞说了一遍,问道:“到底谁他妈造谣我啊?”
所有人一起看向王东喜。
王东喜吓拉了:“别、别这么看我,是庄局啊,是庄局!”
“真的,今天庄局在咱们餐厅吃饭,然后有人赶过来说你跟女人搞什么有伤风化的事被抓了,然后就有人猜测说你是去城里跳贴面舞、黑灯舞了……”
王忆怒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是去找人喝酒去了,真他娘乱七八糟,以后这种谣言不要信,记住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秋渭水说道:“我都跟他们说过你不会跟女人去跳黑灯舞,他们说这是庄大哥的话,非说庄大哥不可能戏弄咱们。”
王忆说道:“还是小秋了解我,我怎么可能去跳什么狗日的黑灯舞?要跳也是徐老师去跳。”
徐横恼怒了:“王老师你怎么还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呢——去哪里跳?给我个地址!”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这算是岛上一出小闹剧。
王忆正好跟王向红说件事:“哎支书,你帮我个忙吧,吉祥公社连心岛有个人叫栾大壮,他从当初长海公社那边弄了一副铜钱拖网。”
“那拖网上铜钱众多,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去跟他联系一下,我想买下他那副拖网。”
王向红琢磨了一下说:“连心岛、连心岛,红梅主任你先别走,哎哎哎,红梅主任。”
刘红梅回来:“啥事?”
王向红问道:“你兄弟媳妇是连心岛上的是吧?我记得好像跟他们以前的生产队长栾大壮有些关系。”
刘红梅说:“对,我兄弟媳妇是栾大壮的堂妹。”
这下关系到位了。
于是王忆就把需求跟刘红梅说了,让刘红梅想办法跟栾大壮联系一下,看看怎么能把那副拖网给买到手或者换到手。
处理过这件事,王忆手头上没什么事了,专心致志的开始领着学生上课。
上午文化课,下午一起打太极拳。
20号的时候县里教育局领导过来看了看他们的表演,当场拍板要给他们留一个节目,到时候让学生们上去打一套拳来为祖国的生日献礼。
这几天学生们日子过的很好,早上有豆浆喝,中午头有豆腐吃,植物蛋白也是蛋白,给他们好好的补充了一阵蛋白。
文化功课不能落下。
王忆闲暇里跟祝真学研究打字机,然后给学生们打印考卷,反正每周一次周考,周考成绩优秀的当天晚上可以跟着吃一顿好饭。
这把学生们的考试热情给调动的不要不要的。
畏考惧考怕考?
不存在的!
学生们现在就等着考试来改善伙食呢!
21号星期二,沪都那边陈谷又给邮寄了几大箱子的文具、红领巾这些东西,同时送过来一封信。
终于,他们化工商品科这个月工作进展快,下旬空闲时间多,准备组织着在本周六、本周日来岛上进行秋游。
现在确实是秋游好时节,后天的23号是秋分。
一个秋水共长海一色的好时令。
立秋就算是进入秋季,可秋分之后外岛才算是真正的迎来秋天气息。
秋分后天气转凉,哪怕是中午的日头也不再暴晒。
秋分后海风狂野起来,温暖的风从早能吹到晚,于是红红火火的晒秋就要来了。
这是一年之中晒鱼鲞、晒干货的最好时机,所有生产队、家家户户都开始热闹起来:
外岛还海账的时间要来了。
所谓的还海账是外岛一个传统风俗,与之对应的是放海账。
春天放海账,每年春汛开始之前,外岛人家在内地和城里的亲戚朋友都会带着粮食、鸡蛋、风干肉和花布这些东西来探望,名义上是送船出海,实际上就是来支援一下外岛的穷亲戚。
外岛渔民贫困,一个冬一个年过去,他们家里多数就没有粮食了,而春汛一开始需要熬力气,吃不饱饭可不行。
所以城里的、内地的等各方面的亲戚会来放海账。
比如王忆刚来岛上那会曾经碰到了大胆家城里的姨领着表妹来他们家走亲戚,那就是放海账,人家来送东西呢。
到了秋天外岛人家晒出了鱼鲞、晒出了海货那就要去城里和内地的亲戚家里走动一下,带上自家的鱼鲞干货大大方方的送过去,这就是还海账。
一般来说放海账前后的日子里,外岛渔家最穷最困难;还海账前后的日子里,外岛渔家最富裕,日子过的最轻快。
这种情况下沪都的单位要来秋游肯定是大事、是好事,王向红傍晚得到消息后很高兴,说:“王老师你赶紧回信,让他们放心的来!”
“咱们可是受了人家太多的好处,正好秋分了,墨鱼鲞、海肠干、沙虫干之类的咱都晒出来了,哼哼,让他们来,咱们一人给人准备一份礼物,让人回去挑不出咱们的不是来!”
正在大队委办公室里看电视的社员们听到这话也议论纷纷:“对,让他们来吧,人家又给粮票又给这个那个,是咱还海账了。”
“中秋前我得去我姨姥家还海账,哈哈,今年还海账可得劲了,绝对有面子!”
“那可不是有面子?”社员们兴致勃勃的聊起天来。
正在抠脚的大胆说:“绝对有面子,前两年我一踏上内地的亲戚家里,眼睛不够使了,有些生产队办了工厂、有些生产队还有乐队,叫乡村乐队,可热闹了。”
王祥辉点点头说:“我表哥他们生产队弄的好,若干户从漏斗户变成冒尖户,盖房子、置办收音机录音机,还有的买上了自行车,真惊人了。”
“现在都比不上咱们生产队。”有人笑道,“咱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收音机,录音机咱们也有,咱们还不稀罕,去看电影多好?每天晚上吃完饭一抹嘴巴出门就有电影院!”
话题顿时转移,转移到了往年还海账时候的尴尬和对今年还海账的畅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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