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事情，在短暂呼吸间，发生了。
漆黑的雷霆，在钻入刘尽体内的一瞬间，开始在其身周游走。
“不，不要。”
当刘尽再次开口时，
声音却带着一丝模糊。
他的双眼中，没有了癫狂的神色，
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眼球的雷海。
但在说话间，
刘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他能感觉得到，
在李浩然雷霆灵气的侵蚀下，
自己体内的血肉能量正在飞速流逝。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瞬间充斥在他脑海。
也正是这股虚弱感，将刘尽的意识，从执念中拉回。
“尊者，我求求你。”
“放过我，让我保留一丝力量。”
“我再也不敢了！”
意识清醒过来的刘尽，慌忙地跪在地上，不断向李浩然磕头。
然而，
雷霆灵气的侵蚀，并没有因此停止。
数秒后，
彻底成为普通人的刘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粗壮了无数倍的雷蛇，从其体表钻出，引得刘尽的身体一阵抽搐。
李浩然伸出手，
嗖的一声，雷蛇没入身体。
李浩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回归身体的雷霆，已经吞噬了刘尽体内所有的血肉能量。
而这些血肉能量，在进入到李浩然体内时，便自觉地钻入雷道金丹之中。
在雷霆金丹的运转下，血肉能量被碾碎，重组。
最终化为纯粹的雷霆灵气，汇入到李浩然体内的灵气海中。
这让他不禁想起之前自创的功法，也有吸收别人灵气的能力。
只是那本功法吸收的灵气，无法像现在这样，将吸入体内的能量尽数转化为纯粹的雷霆灵气。
那本功法叫什么来着？
李浩然记得自己还曾经将那本功法编纂成册，放在清源山的道观上。
只是一时半会，他竟想不起那本功法的名字了。
罢了，反正也只是随手创的，无关紧要。
想到这里，
李浩然看向地上，一脸绝望神色的刘尽。
“如果你想要回力量，我可以还给你。”
“当然了。”
“前提是你得合作。”
话音落下。
刘尽死灰的目光中，缓缓浮现起一丝神采。
他登时便挣扎着想要爬起，
但却数次跌倒。
在短暂的时间里，从元婴期强者退化回普通人。
一时之间，刘尽有些无法适应自己孱弱的身体。
见此，李浩然眼神一动。
在二人不远处，那颗用来困住黑液的肉球登时炸开。
黑液从中窜出，射向刘尽。
刘尽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没等他反应过来，黑液已经没入其身体中。
力量，再次涌现。
但刘尽的脸上，尽是一片黯然之色。
不用想，他都能猜得到。
此刻如果自己被人分尸，
尸体内部，必然如同之前的黑袍人那样，已经被那股黑色的液体占据。
自己的生命，可以说彻底落入了李浩然的掌控。
但很可惜，
自己并没有选择权。
想到这里，
刘尽双膝跪地，向着李浩然，深深地俯下身。
“请尊者吩咐。”
一如五年前，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唯一不同的是，
脑袋深埋于地面之中的刘尽，并没有像五年前那样，彻底向李浩然屈服。
这次不一样了，
李浩然。
上一次，加上这一次的屈辱。
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千倍！
让你全部偿还。
刘尽的脸上，没有任何任何表情。
但他的眼中，闪烁着无声的冷冽。
“起来吧。”
李浩然看着刘尽。
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一闪而过。
“徐为，你认识吗？”
在刘尽站起后，李浩然问道。
“认识。”
“在他试图建立新韩城后，便找上了我，想要和我展开合作。”
“对于华国内，黄金神等人不遗余力的清扫诡异，试图带来和平的行径，徐为颇为不满。”
“他与我达成约定，由我来制造诡异，帮助他迅速取得高丽人民的信任，并提高在新韩城内的地位，以此修成香火道。”
“现今的蓝星，自行出现诡异的几率已经十分低下，于是我和徐为便找出当年那只破坏整个高丽国的诡异后，并没有将其杀死，而是由我将其控制起来，定期在新韩城内制造诡异，以及不时发动兽潮，对新韩城进行攻城，以此保证高丽人对于浩然正气协会的依赖。”
“至于他，则负责给我提供血肉能量，以供我修行。”
说话间，
刘尽始终低着头，似乎已经认命。
“现在他的计划将成，供给我的修行资源越来越少，甚至准备将我踢出局外。”
“其实就算尊者不找我，我也不打算再继续帮助徐为。”
在最后，刘尽挣扎着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李浩然不置可否。
他看向另一侧的洞口。
隐隐约约的吼叫声，正不断从洞口处传来。
“这就是那只被控制的诡异？”
“是，尊者可需要去看一看？”
刘尽说着便准备带李浩然朝洞口走去。
但刚一迈步，他就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
“不用，我知道在哪。”
刘尽刚听到前两个字时，自己还身处洞穴之中。
随即，他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当李浩然说完后，
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震天动地的吼声，在亮着鲜艳红光的洞穴中回荡着。
在二人头顶，
碎石不断落下，令人不禁有一种，整个山洞下一秒就要崩塌的错觉。
李浩然环顾四周。
流转着猩红光芒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的岩壁中延伸而出。
而这些锁链最终汇聚的地方，则是位于洞穴中心的一个人影身上。
不，不是人。
李浩然仔细一看。
发现这个生物虽然具有人类的形体，但在其他方面，可跟人类扯不上任何关系。
它就这么静静地在洞穴中心的地面。
五根锁链，牢牢锁住肢体与脖颈。
至于其他的，则是没入到面前这个生物的身体中。
其全身都没有半点皮肤。
组成其躯干的，也不是寻常人类的肌肉筋膜。
而是一颗颗面容不同，表情各异，且不断发出吼叫声的头颅，以及残缺的人类肢体。
脖颈之上的头颅，既没有五官，也没有血肉。
只有一团不断扭曲变化的黑雾。
“大人？！”
“你是谁？！”
此时，
黑袍人惊怒交加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刘尽回头看去，
黑袍人正站在洞口处，惊疑不定地看着二人。
不久前，他在得到徐为的命令中，便准备来到此处，提前发动兽潮。
结果自己刚一踏进这个洞穴，便看到刘尽与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竟比自己还要先一步到达。
更令他感到不对劲的是，
自己家的大人，竟然就这么老实地低着头，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
俨然是一副下人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
他跟随刘尽多年来，就没见过刘尽跟别人低三下四的，
即便是那个浩然正气协会的分会长徐为，自家大人在与其交谈时，也一直保持着高傲的姿态。
可现在.....
刘尽的内心涌现出一股屈辱感。
又一次，在李浩然面前卑躬屈膝也就算了，竟然还被自己的下属看见。
屈辱感不断充斥脑海，即将快要将刘尽的内心吞噬。
他的呼吸愈发有些急促。
望向黑袍人的目光中，更是隐隐泛起杀意。
刘尽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准备将这个看到自己卑微姿态的手下直接杀死!
但下一秒，
他的脸上便浮现错愕。
他忘了，
自己体内的血肉灵气已经被李浩然吞噬殆尽。
如今的自己，光是行动，都得靠着李浩然给予的力量。
更不用说像以前那样，随手杀死他人。
想到这里，
刘尽紧紧攥住拳头，
心中对于李浩然的怨恨，愈发加深。
但就在这时，
“你是刘师弟的手下吧。”
李浩然突然出声，笑着对黑袍人说道。
“我曾经也是诡神宗的弟子，之前一直在华国内活动。”
“这次是受刘师弟所托，来高丽相助于他的。”
闻言，刘尽与黑袍人皆是一愣。
师兄？
黑袍人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尽，
看到对方缓缓点头后，他内心一片诧异。
他是知道的，自家大人乃是诡神宗的一员，只是在诡神宗被浩然正气协会覆灭后，便一直以诡仙自居。
但在自己跟随大人的数年时间里，可从未见过其他诡神宗门人来访，眼前这人还是第一个。
而且看情况，实力身份还不很简单，否则自家大人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站在对方身后。
黑袍人内心一通阅读理解，眼神顿时变得释然。
“我们还有事要办，你先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刘尽沉声说道。
见自家大人发话，黑袍人不疑有他。
他朝着刘尽行了一个跪拜礼，随后便转身离开。
“多谢尊者。”
在黑袍人走后，刘尽向李浩然致谢。
说话间，
他依旧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别。”
“我只不过是看他身上并没有多少血气，所以才放他一码。”
李浩然皱着眉，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要是他身上的血气像你一样浓郁的话。”
“他已经死了。”
闻言，刘尽心中一凛。
他知道，李浩然这是在敲打自己。
他当即跪倒，脑袋重重撞上地面。
“谢尊者。”
李浩然没有理会刘尽。
此时的他，才真正观察起洞穴中央，被束缚着的怪物。
“这就是曾经差点将高丽国摧毁的诡异吗？”
李浩然喃喃自语。
他感到有些奇怪。
虽然这诡异的头颅位置，只有一团不断扭曲的黑雾。
但他却能感觉得到，
对方在注视着刘尽，
而且....好像在笑？
并且单从气息上来看，也比他曾经见过的灾害级诡异，要强得多。
也就在这时，
沙...沙...
一阵刺耳的杂音，从这只诡异身上响起。
随后，
“真是可悲又可笑的人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与我，又有什么分别？”
沙哑的声音在洞穴内响起。
李浩然瞳孔一缩。
诡异，竟然说话了？
地面上，刘尽缓缓站起，面色阴沉地看向诡异。
对于其能够说话这一点，他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尊者，这诡异之前在高丽肆虐的那几年里，曾经吞噬过无数其他诡异体内的诡珠，实力也不断提升。”
“如今的它，实力已经无限接近无解级诡异，也或许正因如此，它才能诞生灵智。”
听着刘尽的解释，
李浩然想起，在自己下山消灭诡异的时候，系统曾经跟自己说过。
每一颗诡珠中，都蕴含着曾经死星的不同法则之力。
实力弱小的诡异，体内诡珠的法则之力则极少。
实力越强的诡异，其体内的法则之力则更加完整。
面前的诡异，或许就是这个情况。
在不断吞噬诡珠的同时，强化着自己体内的法则之力。
随着法则之力愈发完整的同时，灵智也由此诞生。
想到这里，
李浩然缓步走到这只诡异面前。
他立刻感觉到，黑雾中的视线，转向自己。
“又一个杀死我，夺取力量的人类？”
黑雾中，隐约的红光亮起，其内传出不屑的笑声。
“别白费力气了。”
“他不行。”
诡异的躯干中，伸出一只满是伤痕的婴儿手臂，指了指刘尽。
“你也不行。”
“我是不死不灭的。”
“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搜集诡珠，我倒是像之前那样，与你达成合作，如何？”
话语中，
充斥着自信与淡然。
闻言，
李浩然顿时明白了刘尽、诡异、徐为这三方，是如何达成互惠互利的局面的。
诡神宗拥有人为催生诡异的秘法，
只要有活人存在的地方，就能源源不断地催生出诡异，获取诡珠。
徐为需要人类的信仰，刘尽需要血肉能量，面前的这只诡异，则需要诡珠。
三方各取所需。
所付出的代价，
不过是无数普通人类的生命罢了。
“你们一个个的。”
“真是打得好算盘。”
李浩然轻声开口。
身后的刘尽，却莫名地感到身体一阵发寒。
他连忙跪下，将头埋入地面，不敢说话。
“你是不是想着，只要不断吸收诡珠，终有一天你体内的法则之力变得完整，这里的阵法就再也困不住你了？”
李浩然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诡异。
对此，
诡异沉默以对。
他顿时明白，自己说对了。
李浩然伸出手掌，放在诡异躯干上。
那些不断嚎叫的头颅顿时闭上嘴巴，怨毒地看向李浩然。
“不尝试一下，就不知道放弃吗？”
“你们人类，都是一样的可悲德行。”
话语中，充斥着不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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