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肩膀传来的触感。
听着那时隔数年，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王启民，愣住了。
嘴唇，微微颤抖。
他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抬头。
隐约的人影，映入眼帘。
但视线被方才的泪水模糊，使得他无法看清这人的具体相貌。
王启民连忙用双手擦去眼眶中的泪水。
浑然不顾满是血痂脏污的手，将自己的脸抹得乱七八糟。
当泪水被擦拭而去，
王启民再次看向自己面前。
这一次，
他终于看到了。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那张，自己等了五年，也念叨了五年的面孔。
即便之前已经出现过无数次幻觉，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
李浩然的面孔，如现在这般清晰。
“道....道长？”
短短的两个字。
王启民却说得很慢。
声音的颤抖，也十分明显。
他很害怕。
害怕面前的李浩然，依旧只是幻觉。
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
如果真是这样。
便很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就在这时，
伴随着哐当的声音响起。
束缚着王启民四肢的镣铐，应声落地。
“是我。”
“我回来了。”
李浩然认真地注视着王启明，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辛苦了。”
这一刻，
王启民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幕，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看着李浩然，
原本已被擦拭干净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颤动的嘴唇张开。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最终，
千言万语，汇聚成三个字。
“对不起。”
“道长..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直到在李浩然面前。
即便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面临着各种折磨、以及齐正等人的连翻拷打，都始终坚挺着的黄金神。
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泪。
一时之间，
纯白的房间中，只剩下低沉的呜咽声，不断回荡着。
“不。”
这时，李浩然再次开口。
声音之中，充斥着冷意。
“你没有对不起我。”
“是他们对不起你。”
“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回道观再说。”
说罢，
李浩然扶着王启民虚弱的身体，缓缓站起。
“还能行动吗？”
闻言，
王启民红着眼眶，缓缓点头。
“没问题。”
虽然如今的他，失去符箓纹身，还身负重伤，但也不至于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
“你知道启明子还有萌萌他们被关在哪里吗？”
李浩然随即问道。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
王启民在听到这话后，却缓缓摇头。
“启明子和萌萌，并没有落在齐正的手上。”
嗯？
闻言，
李浩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一路过来，可都是听着那些浩然正气协会的人说，过几日便要将王启民连带着另外两人一同审判。
但为什么现在王启民会说，启明子和李萌萌并没有被抓到？
或许是看出李浩然心中的疑惑。、
“您还记得，启明子的师傅，无量子吗？”
王启民开口解释道。
“完全没印象。”
李浩然不假思索，直接摇头。
“我哪有那么多功夫，去记住那么多人，”
“这倒也是。”王启民无奈笑道。
或许是太久没见面，
他一时竟有些忘了李浩然的性格。
“当时，我与启明子遭到伏击的时候，他的师傅也与我们在一起。”
“失去了灵气，无法启动符箓纹身的我们，自然不会是齐正的对手，很快便节节败退。”
“启明子与我，对于齐正来说，还有些许利用价值。”
“但对于寿元将近的无量子，齐正从一开始，便是下死手。”
“最后，无量子临死之前，拿出一块令牌，并靠着神魂自爆的威力，将那令牌一同摧毁。”
“令牌被摧毁后，一个小型的空间通道出现，并直接将启明子吸了进去。”
“我曾听启明子提起过，他们无量宗，一直掌握着一处秘境，每一任宗主交替时，弟子必须先入秘境中试炼，成功后方可继任宗主。”
“关于启明子，我们暂时可以不用担心。”
在听完王启民所言，李浩然缓缓点头。
“那李萌萌呢？”
“关于萌萌，您就更不用担心了。”王启民微微一笑。
“她与我不同，她身边的护卫队中，有一只影煞猫，拥有带人穿梭现实世界与阴影视界的能力。”
“加上老榕树以及其他的灵兽，即便没有灵气可以使用，萌萌她的保命手段，也比我和启明子加起来都要多。”
“在半个月前，就有一位依旧愿意相信我的协会英雄跟我说过，萌萌在白水市虽然被围攻并被擒住，但在押送往京都的途中，就被人救走了。”
这样吗....
在王启民一通诉说之下，
李浩然大致明白了二人的处境。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系统，帮我在蓝星上搜索一下，看能否发现启明子和李萌萌的踪迹。”
系统短暂地沉默几秒。
【并没有找到启明子的踪迹】
【倒是李萌萌，虽然能够隐约感知得到她的大致方位，但中间就好像隔了层膜一样，无法感知得到具体位置】
【不过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气息十分安全，并没有虚弱的迹象】
“明白了。”
李浩然缓缓点头。
至少从目前的情报来看，
李萌萌与启明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还是先将王启民送回道观之中，再作打算。
想到这里，
“走吧。我带你回道观。”
李浩然转身说道。
“好的道长。”王启民脸上带起虚弱的笑容。
说罢，
李浩然便准备直接带着王启民离开协会大楼。
但就在这时，
王启民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李浩然。
“道长，我能问一下齐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嘛？”
“你说的齐正，是那个可以让人控制不了灵气的那个？”
王启民点点头。
“死了。”
言简意赅。
王启民心中早有预料，微微点头。
虽然有些可惜，曾经的战友，如今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但齐正所做的事情，确实难以饶恕。
“那其他人呢？”
王启民转而又问道。
“半死不活。”
闻言，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要说啥就说。”
“好歹现在也是当过大领导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跟五年前一样吞吞吐吐的。”
李浩然撇了他一眼。
王启民这才开口说道。
“能否请道长，将他们放了。”
“如今齐正已死，京都这边大多数的协会英雄，只是受其蛊惑，倒也罪不至死。”
“并且...如果没有这些协会英雄，京都平民的安全，我怕会有些难以保证。”
“愚蠢！”
李浩然瞪了他一眼。
“可别忘了你现在，在他们眼里，可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自己都被折磨得要死不活的，还有功夫念着其它人？”
听着李浩然的训斥。
王启民默然不语，
只是看其一副坚持的模样。
显然，如果李浩然不同意的话，他还是会选择持续劝说。
见状，
李浩然冷哼一声。
他一把提起王启民，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二人便出现在浩然正气协会大楼前。
李浩然大手一挥。
霎时间，
二人身后的大楼墙面上，顿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如同一张血盆大口，正在缓缓张开。
伴随着一阵扑通声。
协会英雄们一个接着一个，被黑液吐出。
一时间，
大口呼吸的声音，充斥在大楼前的空地上。
在五感尽失的空间仅仅只待了数分钟的他们，此刻再次来到外界，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谢谢你，道——”
身旁，王启民虚弱的声音响起，却在说到一半时，戛然而止。
在与李浩然重逢后，王启民这一个月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些许松懈。
此时的他，
便是因为抵抗不住阵阵虚弱感，直接昏迷了过去。
见此，
李浩然没有说话。
雷霆从体表跃出，
眼看着二人就朝着天空出发。
但就在这时，
“站...站住！”
有些结巴的喝令声，在不远处响起。
一个身形矮小的协会英雄，正用双臂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从地面站起。
他的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
“我....不允许你们逃走！”
“想要继续制造诡异，就从我身上踏——”
啪！
这名协会英雄话还没说话。
雷霆直接从天而降，将其声音淹没。
“神经病。”
李浩然给出自己的评价。
这些人，本应该在黑液的身体中待着，直到死去。
只是在王启民的要求下，
才能拥有一条生路。
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阻拦自己。
即便现在的李浩然，在身边人的影响下，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一切漠不关心。
但那也只是对于自己珍视的人。
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则不在此列。
此刻，
随着雷霆消散，
被劈成焦炭的矮个子协会英雄，静静地躺在地面，眼看是不活了。
“如果你们再继续瞪着我，他可就死定了。”
李浩然漠然的目光，从面前的协会英雄脸上扫过。
“不光他会死，你们也会死。”
“还有那边那些人，都会死。”
李浩然看向远方，
在视线的尽头，稀稀拉拉的黑点不断汇聚。
那是正朝着这边赶来，试图阻止李浩然的京都平民。
闻言，
原本蠢蠢欲动，想要阻拦李浩然的协会英雄们，顿时有些犹豫。
他们不怕死。
但身为协会英雄，首要的职责便是保护平民。
但很显然，
面对李浩然，
他们谁也保护不了。
就在众协会英雄犹豫之际。
李浩然冷哼一声。
下一秒，
他的身形，便化作雷霆射向天际。
只留地面上的协会英雄们，面面相觑。
无奈之下，
他们只能站起身，朝后方走去，准备安抚好京都的民众。
此刻，
飞行中的李浩然，一脸严肃。
【大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面对系统的弹幕，他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刚才，他的目光在扫过京都的协会英雄时，便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在人群中，少了一个人。
天幻。
那一个看上去似乎被齐正胁迫，并利用自己的能力，控制住整个京都的少年。
当时在李浩然的命令下，
黑液可是直接无差别地吞噬了当时在天台的所有人。
但却不知为何，唯独漏掉了那个少年。
并且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少年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消失的。
“看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接连出现，疑似超能力者的人群。
思维以及表现都十分奇怪的协会英雄以及京都平民。
拥有强大能力，却神秘失踪的少年。
或许在背后，还有另外一群人。
一群深藏在黑暗中的人。
.....
蓝星。
一座废弃教堂内。
外界明媚的阳光，透过满是污渍的窗户，只有极少量落入到教堂中。
不知名的飘絮，游荡在空气中。
教堂的墙面、地板、不均匀地分布着一道道裂缝。
而本该是教会成员所坐的木椅，则断裂成一根根木条，堆积在角落。
在教堂的最深处，
原本的神像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慵懒地坐在地上的身影。
他的脸庞，有一半藏在黑暗之中。
透过微弱的光线，只能看清其棱角分明的下颚，似乎不像是华国人。
这个神秘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教堂的最深处，一动不动，仿佛是要取代神像。
这时，
教堂的大门，先是响起轻微地咔嚓声。
紧接着，
轰隆～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外界的光芒，如同发动了进攻的号角，迅速驱散教堂内的黑暗。
唯独最深处，那团浓重的黑暗。
连照耀大地的阳光，都无法将其驱散，只能无奈地停下自己冲锋的脚步。
踏。
一只脚，迈进教堂。
金发碧眼，眼窝深陷。
穿得像个神父的外国人，缓步走向教堂最深处。
他的双眼，笑成两条弯钩。
嘴角微微翘起。
标准化的笑容，仿佛就这么定格在他脸上。
来到最深处，
微笑神父跪在地上。
“我主。”
话音刚落，
笼罩于黑暗中的人影，似乎略有晃动。
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微笑神父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述说着。
“华国那边的计划，失败了。”
“那位毁灭死星，击退异魔眷属的人类，回来了。”
“有意思的是，他也获得了一部分法则之力。”
“不过，不是五年前的那种雷霆法则。”
“而是更深沉，更接近黑暗本源的，来自于异魔的法则。”
话音刚落。
唰！
光线，
尽数被吞噬。
教堂，
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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