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知道贤王的所为后,异常沉默,提出要见一见贤王。无人能做主,容首辅让他去请示皇后娘娘,内阁也默认了。
自从那夜之后,朝中不少大臣再次刷新对皇后娘娘的认知,对她比以往尊重多了。她和太后娘娘再掐起来,也没人说她一句不是了。
金九音感叹:救命之恩真好使,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文王要见贤王的事,金九音直接就同意了。人关在宗人府里,无数双眼睛盯着,还能越狱不成?
文王如愿见到了贤王,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反正文王自回府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再次出现在人前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似乎成熟了,谦逊了,不同于以前故意作出来的那种谦逊。
那个病弱书生又在咳嗽,“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居然失败了?”嘴上遗憾着,表情却很平静,就好像成功还是失败都跟他无关一样。
“公子,咱走吧。城里到处都在查反贼同党,咱们还是早日离开吧。“小厮苦劝。
书生道:“反贼同党?哈,跟我们有关系吗?公子我就是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可不认识什么反贼。”
小厮,“------”
公子您说这话亏心吗?虽说各为其主,但小厮也觉得他家主子太过不要脸了。那暴民不就您煽动的?那贤王不也您鼓动的?
可他只是个奴才,主子不愿意走,他也只能豁出命陪着。
“王爷,后头没有追兵了,您看是不是找地方驻扎休整一番?将士们都累坏了。”庸王的主将前来请示。
自那日遇上平宁侯,庸王的好运气就用完了。平宁侯拦在前面,庸王叛军冲不过去,只好另寻别的道路,平宁侯率兵在后头不远不近地撵着,结果庸王一头撞上了朝廷大军。
在两方的夹击之下,庸王损兵折将,带着残部逃了出来。一清点人数,好么,兵马直接少了三分之一。
这还不是最惨的,庸王无论走哪条路,总会碰上朝廷的军队,要么是平宁侯,要么是朝廷的大军,他们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如影相随。
庸王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他看了看面容疲倦的将士们,咬牙道:“就地休整,就不必埋锅造饭了,吃点干粮,休整片刻,半个时辰后即刻出发。”他实在是被追怕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安抚主将,“等到了津江就好了。”
老狐狸嘛,做任何事都喜欢留一手。庸王起事前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在津江口备了许多大船,若是不成功他就从津江口坐船出海,到了海上,就是神仙也拿他没有办法。
庸王现在已经不想着攻进京城去了,他只希望能平安抵达津江。至于被朝廷抓住的老婆儿孙,早被他遗忘了。只有手里有兵有钱财,到哪都缺不了女人。他的儿孙那么多,带在身边的就好几个,他也断不了香火。那些被抓的,只能怨他们命不好。
主将也是才知道这条后路,虽然要离乡背井,但能自由地活着,谁愿意做阶下囚?是以他也很希望快点赶到津江口。
如此又奔波了两天,庸王残部终于赶到了津江,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太好了,只要上了船谁也拿他们没办法了。
“父王,儿子先去看看咱们的大船。”庸王的一个儿子请示。
“你去寻夏三。”留在这看守大船的是庸王的心腹,整整二十艘大船,足够他们远渡海外的了。
话音刚落,变故发生了,从两侧的山谷冲出两支人马,把庸王残部围住。
“来者何人?”庸王大喝一声。
就见外围的人马迅速退后,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穿盔甲的年轻将领徐徐走过来,“庸王,朕等你许久了!”
庸王瞳孔猛缩,“神武帝!”
“不错,是朕。”神武帝长身玉立,手中虽没有拿着兵器,却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庸王你这后路选的不错,不过朕技高一筹,你那二十艘大船也很好,朕就笑纳了。”
“你早就知道本王要来津江?”庸王的脸色顿时一变,想起这一路上的围追堵截,脱口而出,“本王身边有内奸。”要不然他几次变道都没甩开朝廷的军队呢?
“不!”神武帝摇头,“朕只是审问了你的女人和儿孙。”
“这不可能。”庸王不信,这条后路只有他的长子和他的心腹夏三知道,长子已经战死,夏三在津江口守船,更不会背叛他。
“信不信由你,反正朕是从你长子的一个宠妾嘴里知道的。”神武帝神情淡漠,“庸王,你身为皇族子孙,心生妄念,挑起战火,害我大夏无数儿郎惨死,无数家庭破散,无数稚子无依,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不配为皇家子孙。”
庸王哈哈大笑,“何必说得那么好听,成王败寇而已。来吧,本王不怕你!儿郎们,前面就是神武帝,想要活命就抓住他,冲出去!”
“对,抓住他!冲出去!”想要活命的渴望激起了庸王残部的斗志,人人躁动着。
朝廷军立刻弓拉满弦,长枪泛着寒光,严阵以待。
神武帝轻蔑地冷哼一声,“愚蠢!”丝毫没把这些人放在眼底。
金小颂上前,大声道:“尔等都是大夏的子民,大夏的大好儿郎,确定要跟着逆王一条道走到黑吗?”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底下人开始骚动。
庸王见状,脸上闪过怒色,吼道:“不要听他妖言惑众,自古谋逆,都是死罪。束手就擒是死,拼一把还有活命的机会。”
“你才是妖言惑众!他们都是大夏的将兵,是你,是你为了满足私欲,把他们拉入战争,让他们就算死去也带着罪名,无颜面对家乡父老,亡魂不得归故乡。他们成为孤魂野鬼,日日游荡在这天地间,不得超生,不得轮回。他们明明可以是英雄,可以是父母的骄傲,妻儿的荣光。是你,是你毁了他们的前途,害了他们的生命,还让他们背负罪名。”金小颂疾言厉色地怒斥着。
“圣上明明可以让人凿穿大船,等你们上了船到了江中,船沉了,这样寒冷的天气,你们落入江水中有几成活命的机会?明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取尔等性命,是圣上怜惜你们,怜惜你们是受人蒙骗,怜惜你们也是大夏的子民。你们配让圣上怜惜吗?”
一声声质问敲打在每个将士的心上,无论庸王等人怎么喝斥呼喊,他们还是动摇了。他们不想死,他们想活着,活着回家乡去见父母妻儿。他们也不想出海,不想做海盗,他们就想做大夏的子民,就想死后能入轮回,能有后人祭拜。
有人甚至呜呜哭了起来。
金小颂趁机又道:“若你们还愿意做大夏的子民,那就戴罪立功,拿下逆王!”
谋士的唇舌果然厉害,不战而屈人之兵。
都没用朝廷军动手,庸王和他的儿孙们,以及庸王部的头头脑脑,全部被捆绑起来。
不用费事押解回京,就在当地审问,数日后,庸王一脉的男丁全都人头落地。女眷全都充入教坊司,不得官卖,不得赎买,至死方休。
捷报传回京中,人人弹冠相庆,拍手叫好,喜气洋洋地张罗着圣上回朝事宜。
金九音逗着小公主,“夏小胖,你爹快回来了,你长这么胖,你爹能认出来吗?瞧你这双下巴,还笑,你好意思吗?”
谁知这一等又是四个月,神武帝是最冷的季节走的,回来时却是京城最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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