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试怎么知道？”齐鹏飞此时看苏夜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刚刚进入影视圈的新人导演，“苏导，虽然您是电影界的大导演，但电影是电影，晚会是晚会。拍一部电影可能仅仅需要协调好整个剧组就行了，办好一台晚会，那可就得协调好上千人甚至上万人了！尤其这还是春晚，和电影的规模，可完全不一样。”
苏夜对齐鹏飞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作为礼貌。
齐鹏飞见苏夜好像不太在意，便悄悄指着那边的六个人，说道：“不是我吓唬你，论起举办晚会的经验，那边的六位都足以甩下你几条街。尤其是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休息室另一侧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穿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这年轻人甫一进屋，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个几乎自然是指苏夜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是谁。
等慢了半拍的苏夜站起身来，那年轻人看着众人说道：“史来准备一下，你先进去陈述。”
“好嘞，麻烦邱秘书了。”其中一个中年人带着一种讨好的笑回应道。
邱秘书点点头，转身又出去了。
“伙计们，兄弟我先趟趟水。”被叫作史来的中年人正是两个秃头中的一个，他拿起自己准备好的竞标方案，特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对众人说道。
“史来，你可别掉链子啊。”有人打趣道。
“我怎么可能会掉链子？要掉链子也是你们掉链子。不说了，我先进去了。”史来笑着挥挥手，率先走进了那道门。
“看到史来手里那一摞子纸没有？”齐鹏飞一边坐下，一边对苏夜说道。
“看到了，有什么问题？”苏夜自然也注意到了史来手中的文稿——在座的哪个竞标导演手里没准备文稿？
只是这些文稿的厚度各不相同而已。
苏夜一开始没注意别人的文稿到底有多厚。直到刚才史来拿着文稿站起来，苏夜才发现，他的文稿比起自己的，厚了至少得有三倍。也不知道一个春晚方案怎么就有那么多字数可以水。
齐鹏飞撇撇嘴，对苏夜说道：“人家参加春晚导演的竞标，背后都是有一个团队支持的。不管是春晚主题的设定，还是节目安排，团队里面的人都会想出最好的方案。我不知道你背后有没有团队，反正我没有。没有团队，基本上就可以宣告与中标无缘了。”
说罢，齐鹏飞看着苏夜：“你有团队吗？”
他问这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你有马吗？
那苏夜肯定不能说没有啊！
“我当然有team了。”苏夜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就是这个team只有两个人而已。
“你还真是有准备来的？”齐鹏飞惊讶地道。
“兄弟不打无准备的仗。”苏夜随口道。
不过齐鹏飞的话倒是给苏夜带来了一些启发。
举办春晚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程，绝对不可能说随随便便几个人就能够将这个工程做好。自有春晚以来，每个执导春晚的导演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团队。不说导演，就算是每个参加春晚节目审核的演员，背后不也是有一个小团队作为支撑吗？
苏夜想一个人就把春晚拿下，那基本上没戏。
看来回去还得针对今年春晚专门挑选一个团队。
苏夜心里默默想道。
“不打无准备的仗，也基本上没希望。”齐鹏飞非常开心地凑了个韵脚。
“刚才我说到哪了？”齐鹏飞是指邱秘书没出来之前，“哦对了，我说到……彭老师！”
齐鹏飞刚要接着之前的话茬往下说，忽然看到那边岁数最大的那位彭怀安手背在后面迈着小步子一脸慈祥的笑，如领导视察般走了过来。
他急忙住了嘴，站起来和彭怀安握手。
“小齐，我知道你，这两年你进步得挺快。今年都能来参加春晚竞标了。”彭怀安笑得很慈祥，说话的声音也很慈祥，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都是前辈带着，我今年来就是见见世面，肯定是没戏。以后彭老师可要多多提携啊。”齐鹏飞抓住机会，立马像彭怀安介绍自己。
“有机会一定。”彭怀安冲着齐鹏飞点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苏夜，“苏导，久仰大名。”
怎么现在哪个人见我都先来一句“久仰大名”，搞得好像武侠小说里面江湖人见面一样？
苏夜默默吐了个槽，和彭怀安握了握手：“彭老师，我才真的是久仰大名！”
“我堂弟以前跟我说过你，说你很有才华，也很有想法。”彭怀安笑着问。
苏夜愣了一下：“您堂弟是……”
“彭莱啊。”彭怀安道。
“啊~~~~！那还真是，那还真是……巧了。”苏夜听了彭怀安的话，竟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参加一个春晚竞标，碰到《仙剑派祖师》的导演齐鹏飞已经算够巧的了，现在又碰到了彭莱的堂哥彭怀安。一次春晚碰到两个和自己有点交集的人，这个世界难道就这么小吗？
彭怀安竟然是彭莱的堂哥，难怪苏夜之前看着彭怀安会觉得有种熟悉感呢！合着俩人是一个爷爷！
“怎么，现在不拍电影，来搞春晚了？”彭怀安接过话头，问道。
“彭老师应该知道的。”苏夜回道。
彭怀安点点头，没就卤煮的问题多说什么：“对春晚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
“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苏夜道。
“觉得中标的把握大不大？”
“只能说努力吧！”
“光努力可不行。”彭怀安抬头看了看那边的几个人，“我们这些老家伙，虽然拍电影肯定是比不上你这么有成就，但办晚会的经验是你无法想象的。为了这次竞标，不管是我还是他们，都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比如刚刚进去陈述的史来，他提出来的主题是‘华夏一家亲’，主打亲情和家的温馨。这是春晚最初的目的，也是这么多年来没变过的宗旨。再比如徐大海，他的主题是‘四海皆兄弟’，近些年华夏不是和其他国家商业交流十分密切吗？这个‘四海皆兄弟’，很符合现在的形势。再比如……”
彭怀安在那讲着，苏夜就听着。一开始他还没怎么当回事，毕竟彭怀安正是东方强的“死对头”程佑亮推荐的人选。
但是听着听着，苏夜忽然发现不太对劲——这个彭怀安怎么好像是我方打入敌方内部的卧底，把这些个导演参加竞标的方案都泄露了出来？
不过这些春晚导演到底是老春晚导演，对于春晚的主题定的都相当深刻，完全瞄准了上面的喜好。
比如“四海皆兄弟”这个主题，妈的简直合适得不像话！以前春晚上有五十六个民族，以后春晚上有不知多少个国际友人，那场面……
啧啧啧。
同样在认真倾听的齐鹏飞越听嘴巴张的越大。他甚至怀疑彭怀安是不是老年痴呆犯了，怎么突然之间跑这儿泄露情报来了？
“等会儿！”苏夜伸手制止彭怀安说下去，“彭老师，这些方案就这么说出来没事吗？”
“木已成舟，你还能现在跑出去改不成？”彭怀安笑着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不都是那个啥吗？”苏夜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彭怀安道：“是不是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已经确定好了方案，到时候谁能中标，看的是个人的本事。就算同一个主题，也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思路。把这些告诉给你，短时间内你也想不出好点子。那么，告诉你又何妨呢？我只是想提醒你，可不要小看我们这些搞晚会的家伙，你虽然是有名的大导演，但办晚会，可不是拍电影。”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苏夜扫了齐鹏飞一眼，笑着对彭怀安说道：“谢谢彭老师的指点，我明白了。”
“你好像不怎么担心？”彭怀安见苏夜好像仍旧信心满满，不禁问道。
苏夜笑了笑，悠悠说道：“担心还是有的。不过我觉得，没办过晚会，可能恰恰是我的优势。”
“这是为什么？”
“今年上面要创新啊！”
“晚会再创新，也只能在这个圈子里。”
“那也许说明，这个圈子需要新思路了。”苏夜朝着彭怀安微微一笑，“我觉得不管是拍电影拍电视剧导话剧办晚会还是拍一段五分钟的MV，导演的职责只有一个：让观众满意。在这一点上，电影和晚会是相同的。我虽然没有办晚会的经验，但我对于如何让观众满意，很有经验！”
彭怀安听到苏夜的话，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我喜欢你这样有胆识的年轻人，希望你的创新真的有用。”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彭老师！”苏夜叫住彭怀安，“您怎么会……”
“彭莱跟我说，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希望我能照拂你一下。”彭怀安对苏夜说道，“不过我也就只能告诉你一些没什么用的情报了。”
原来是彭莱！
苏夜点点头，再次道：“谢谢彭老师。“
“连彭老师你都有关系，苏导，你可真了不起！”看着彭怀安离开，齐鹏飞佩服地对苏夜说道。
虽然“了不起”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词儿，但如果韩凌在这，他肯定只会说“牛逼”。
偶尔听听别的词儿，苏夜感觉还挺良好。
“之前你说到哪儿了？咱们接着说。”苏夜笑着道。
“哦哦，我刚才说，这些导演啊……”
“苏夜，准备一下，马上到你。”
正在这时，休息室的门打开，邱秘书的声音响起。
齐鹏飞张了张嘴，半点声音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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