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忆直视着纪寻的双眼，因为普通人如果说谎，微表情一定会或多或少有些变化。
大唐府下有近五十个跟渝山市同等级的地级市，而且在这近五十个地级市中，渝山市的综合实力也仅仅处于中游水平，千山集团本身实力远超姜氏，他们想要进入大唐府，完全可以选择更高起点的平台，以及更加强大的合作伙伴。
关于这个问题，在拍卖会当晚姜思忆就问过纪寻，不过当时被纪寻糊弄了过去，他当时用的理由也没毛病，因为梁氏失去超凡强者，注定要让出霸主之位，这个时候千山集团进场渝山的确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所以当时纪寻搬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姜思忆和顾铭谁也没有深究，但事后想起来，就发现值得推敲之处。
虽说现阶段选择和姜氏合作进驻渝山的确是最合适的机会，但问题就在于凭千山集团的实力，想要在大唐府站稳脚跟，完全没有必要选择渝山为起点，甚至都用不着跟姜氏合作。
纪寻的做法在外行看来是最选择了一条捷径，但在真正懂行人的眼里，就多少有些浪费资源。
但纪寻似乎早就料到姜思忆会再提出这个问题，他端起茶杯，并没有过多的思索就回答道：“在下完全明白姜小姐的顾虑，说实话，千山集团也的确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之所以选择渝山作为起点，更多的还是因为在下的个人原因。”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知道。”
“纪家先祖曾是渝山人士，当年因为动乱，纪家离开了渝山，但家祖曾留下遗言，希望子孙后代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回到渝山安家立业。”
“现在难得还有纪总这样念旧之人。”
“姜小姐过奖了，不知姜小姐对我提供的方案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具体细节我们也出了一份方案，纪总可以过目。”姜思忆也拿出一份方案递给纪寻，然后跟顾铭一起喝着茶等着纪寻答复。
顾铭发现，纪寻翻动纸张的速度一直保持着相同的时间频率，但在其中某一页的时候，他多停留了三秒钟。
“姜小姐，其他条款在下都没有异议，但贵方提出不公布运输渠道这一条，恕在下难以理解，做交通运输这一行，如果连下游渠道方都掌控不了，那么集团的许多决策恐怕难以落地。”
顾铭听着两人的交流，知道谈判已经到了最核心的部分。
九州世界和他前世所在的地球不同，九州世界更加广袤，而且因为妖诡的存在，即便是在人族的三州之地中，除开城市之外的地方也存在诸多危险。
城市之中有强者镇守，寻常妖诡轻易不会进犯，但在城市之外的野外，却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所以在九州世界，运输行业是一项风险系数极高的行业。
想要在这一行中站稳脚跟，除了自身拥有过硬的实力之外，还得仰仗下游渠道方的资源，他们或许在武力值上欠缺不少，但却掌握着最为安全的线路和运输方式，这才是运输业的核心竞争力。
毕竟就算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每一单都安排超凡高手保驾护航吧。
千山集团最大的业务就是运输业，所以纪寻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如果姜氏不交出下游渠道方，他们就算继承下梁氏以前的所有业务，也离不开姜氏的掣肘。
“不好意思纪总，这一条是家里长辈提出了，也是姜氏的底线，其他的条款都好商量，唯独这一条不行。”
“如此看来，姜氏似乎并没有足够的诚意跟千山集团合作。”
“有梁氏的前车之鉴，所以不得不谨慎一些，纪总还请理解一下。”
“在下能够理解，但站在集团的立场上，却不能接受。”纪寻的语气突然就变得强硬起来，一改之前温文尔雅的姿态，这种态度上的转变，也是在向姜思忆展示他的决心和底线。
“纪总应该明白，姜氏完全有能力自己做这件事情，就算没有千山集团的合作，顶多也就是多费些功夫。”姜思忆也是寸步不让地说道。
“姜小姐也应该明白，千山集团也有独立进军渝山的能力，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得成为姜氏的竞争对手，多少有些伤和气，这不是在下愿意看到的局面。”
“姜氏能在大唐府屹立不倒，靠的从来都不是和气生财。”姜思忆也是一反常态地说道，两人的态度转变，让顾铭感觉有些差异，但他知道姜思忆绝不会无的放矢。
而且在知道姜思忆上次任务的真相之后，顾铭甚至怀疑姜思忆所做的这些事，并非完全是为了给姜氏集团寻找合作伙伴。
“真是没想到，今天的交流会是这样的结果。”纪寻说道，“虽然就我个人而言，很愿意促成跟贵方的合作，但千山集团也有自己的排面和底线，千山集团绝不会受制于人。”
“很遗憾。”姜思忆说道。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虽然以后各凭本事，但买卖不成仁义在，希望以后还能和姜小姐成为朋友。”纪寻说完，也不等姜思忆的回答，便离开了包间，开门的瞬间，顾铭就看到余浩扬那双眼中的凶戾气息。
“就这样谈崩了？”等到纪寻走后，顾铭问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千山集团合作吧？”
姜思忆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还很有兴趣地问顾铭道：“你猜到了？”
“张部长告诉了我你上次任务的内容，你是不是怀疑纪寻和另一支黑盟小队有关？”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姜思忆说道，“梁氏一倒，千山集团就迫不及待想要接手梁氏的业务，我怀疑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运输路线。”
“运输路线就这么重要？”
“非常重要，尤其是在渝山。”姜思忆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渝山郊外，就有一处超导金属矿脉，如果掌控了渝山的运输资源，就很容易实行超导金属的走私，梁上君之所以能走私，就是这个原因。”
“既然运输路线如此重要，北斗就放心交到姜氏手中？”
“当然放心，我不就是北斗的么？”姜思忆说道，顾铭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眼中露出一丝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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