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婪跟个阴郁潮湿的蘑菇一样蹲在巷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刚才迎面撞上的那一幕。越想越恨不得时间能倒带,让他重来一遍!
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酸与的血实在是太腥了,现在都还能闻到味。
刚才他跟应峤隔得那么近,应峤该不会也闻到了吧?
还有他才跟酸与交过手,身上肯定还沾了灰,说不定鳞片都毛毛都没有光泽了。
总而言之,就是形象太差了!
姜婪很焦虑,感觉彻底摊牌带着男朋友回龙宫去跟哥哥们炫耀的日子大概遥遥无期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啊啊啊啊!
在小巷子里发泄了一会儿情绪,姜婪才勉强冷静了一些。他得赶在应峤回家之前,赶紧回去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再找机会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应峤的想法。
他心里还抱着美好的愿望——刚才应峤都没有说话,说不定应峤也跟他一样惊呆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呢!
姜婪打了个车回家,还特地给江迟发了消息,确定应峤没有回家之后,一脸镇定地掏钥匙开门,准备赶紧洗澡洗衣服毁尸灭迹。
只要不掉马,他就还是帅气迷人的可爱男朋友!
一点也不凶!
只是一打开门,就发现客厅里热闹非常,除了三个小崽子,还有个有点眼熟的年轻男人。
四个人围坐在茶几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纸牌,正在玩牌。
小崽子们看见姜婪回来,立刻乖乖叫人。
姜婪望着有点面熟的年轻男人:“你是?”
年轻男人站起身,客气地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应峤的同事,我们上次见过的,他今天加班,担心家里幼崽没人照顾,就拜托我来照看一下。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姜婪想起来了,他们确实见过的,上一次也是这人帮忙照看的狻猊椒图。
他向对方道了谢,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门。
等姜婪回来,就见狻猊和椒图眼巴巴地瞅着他:“三缺一,一起吗?”
姜婪急于消灭证据,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弟弟的要求:“不来,我去洗个澡,你们可以三个人斗地主。”
说完便着急忙慌洗澡去了。
***
陈画瞪着地上的酸与。
表情有点懵:“这是让给我们了?我还以为得打一架呢。”
他咂摸了一下,实事求是道:“没想到饕餮看着挺凶,还是讲道理的。”
就是眼睛一瞪还不出声忒吓人了一点。
陈画自说自话了一会儿,终于发觉应峤一直没出声,他扭头去看,就见应峤正皱着眉一脸不爽地拿手帕擦衣服上溅上的血点子,脸色阴沉的能吃人。
那血点子估计是饕餮扔酸与时没注意给溅上去的。
陈画机智地闭上了嘴,暗暗庆幸幸好饕餮撤得快,不然以应峤那针尖大的心眼,估计真得打一架。
他把地上的酸与拖起来,道:“先把酸与弄去局里,再让人来解决小区的问题吧。”
目前也不知道酸与在这里呆了多久,又嚯嚯了多少小区住户。反正现在罪魁祸首也死了,之前它施加的影响不会再持续,让局里加派人手过来排查就好。
谁知道应峤立刻嫌弃地退后了一步:“你让局里派人来接你,我先回去了。”
今天来小区是开的应峤的车,他为了立住人设,一直开那辆黑色本田,结果现在开成了习惯,眼下并不想让酸与把自己的车子弄脏。
后备箱也不行。
陈画:???
老狗币你良心不会痛吗?
然而应峤马上用事实告诉他,不会。
陈画就眼睁睁看着应峤转身先走了,走了。
他心里把应峤骂了百八十遍,一低头就见地上的酸与用剩下的四只眼睛盯着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转,顿时气得踹了它一脚:“看什么看?少打坏主意。我治不了应峤那个狗币还能治不了你?”
酸与:……
*
应峤到小区时,已经将近十一点。
他看了看微信消息,姜婪这期间竟然也一直没有给他发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聚餐喝酒没回家。
心里这么想着,应峤坐电梯上了楼。
结果出了电梯人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的热闹动静。
开门进去,就见三个小的在客厅斗地主,输了的脸上贴纸条,椒图脸上贴满了,狻猊连身上都贴了,应峤进来之前狻猊正在撒泼打滚说不玩儿了,叫着要吃宵夜。
看见应峤进来狻猊才不滚了,表情殷切地邀请应峤加入牌局。
应峤嘴角抽了抽,拒绝了邀请,问:“姜婪还没回来?”
椒图说;“在阳台上。”
应峤过去一看,就见姜婪穿着睡袍趿拉着脱鞋,正在阳台上晒衣服。
“这么晚了洗什么衣服?”
背对着他的姜婪一惊,差点跳起来:“聚餐酒洒在衣服上了。”
本就是随口一问,应峤闻言没有深究,点点头道:“那我先去洗个澡。”
见他转身去了浴室,姜婪做贼心虚地扒在阳台玻璃门上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
晾完衣服,姜婪刚去客厅,就被颠颠跑过来的狻猊保住了小腿。他的毛毛上还沾着没扯干净的纸条,看起来格外滑稽。
姜婪不由掏出手机来:“干什么?”
狻猊抱着他的腿仰头撒娇:“我们想吃宵夜。”
姜婪嘴角一抽,抬腿带着他整个颠了颠:“你再吃就不仅没有腰,连脖子都要没有了。”
而且刚才打牌时就吃了一堆零食!包装袋把垃圾桶都塞满了。
狻猊不服气,半立起身在自己肚皮上抓了一把,证明自己并没有很胖:“都是虚胖!你看,都是毛毛。”
“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吃。”他义愤填膺,完全没有注意到姜婪正拿手机拍他。
姜婪收起手机,看在弟弟太可爱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妥协了:“那我点个烤鸡,你不能吃太多。”
狻猊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
姜婪点了四只烤鸡。夜间配送速度很快,等应峤洗完澡出来时,外卖已经到了。
三只色泽油亮的烤鸡摆在外卖盒里,姜婪正拿刀在切块。见他过来招呼道:“来吃宵夜。”
他看着烤鸡就不由想起了没吃完的酸与,下意识舔了舔嘴巴。
应峤对烤鸡没多大兴趣,看见烤鸡他就想到酸与,然后就联想到甩了他一身血点子的饕餮。进而想到姜婪竟然喜欢一个粗鲁没礼貌还不讲卫生的妖,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一块疼。
气得疼。
凭什么!!!
他凝着姜婪,完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喜欢饕餮。
除了黑点大点壮实点,完全找不出吸引人的地方。鳞片暗沉没光泽,尾巴上的毛脏兮兮,嘴巴还那么大,红眼睛一看就很凶,跟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
更何况饕餮还吃生肉!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妖吃生肉!看看天台上的狼藉,多半连毛都没拔,简直就是茹毛饮血!
八成回去以后连牙都不会刷。
应峤稍微想象一下那画面就觉得整个龙都不好了。
于是就更加憋气了。
他看着高高兴兴吃鸡的小妖怪,指着一块烤鸡肉说:“这块还有血丝,生肉不能吃,不卫生。”
“???”
姜婪心头一跳,顿时有点心虚,怀疑应峤在内涵自己。
他扫视着被点名的烤鸡肉,怎么看都没看出血丝在哪:“都熟了呀?”
“哦,那是我看错了。”应峤就是故意借题发挥,他语气平淡地抛出了重磅炸.弹:“我今天加班跟老板出外勤,碰见饕餮了。”
“!!!”
姜婪包括狻猊椒图齐齐扭头盯他。
姜婪更是紧张起来,心脏扑通跳,眨巴着眼睛看应峤,试探地问:“你遇见饕餮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期待,应峤几乎要脱口而出的diss稍微收了收,换成了委婉一点的说法:“我们去抓酸与,正巧撞上饕餮也在,他……把酸与的四只翅膀三条腿全吃了。”
姜婪不敢发言,心虚地附和:“哦哦哦,然后呢?”
就听应峤继续道:“生吃的,天台上的羽毛和血甩的到处都是,太不卫生了。还把血甩到了我衣服上。”
姜婪:……
他拼命回想,自己有把羽毛和血弄的到处都是吗?
应该没有……吧?
就只是吐了几根羽毛而已!
而且他什么时候把血甩到了应峤身上?
他内心疯狂反驳,表面却怂得不敢说话,只能含糊地表示知道了:“嗯嗯嗯。”
狻猊和椒图在旁边一脸震惊加呆滞地看看应峤再看看自家五哥,嘴里的烤鸡都不香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姜婪垂着脑袋眼珠转来转去,试图转移话题:“我们又没有吃生的,烤鸡都凉了,赶紧吃吧。”
可惜应峤却并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不遗余力地继续黑饕餮:“我就是碰巧遇见了跟你说一说。有时候这些大妖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实都被美化过了。饕餮也一样。”
“百闻不如一见,等你真的见到他。会发现饕餮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威风,甚至在现代社会,还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应峤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说饕餮不好,就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以免哪天你发现他不仅吃生肉,甚至吃完后连牙都不刷,打击太大受挫。”
“???”
姜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很想大声反驳他:你还说你没有黑饕餮!我什么时候吃完不刷牙了?!
这是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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